昏暗的天色中,我打開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盞落地燈,然後下意識往口袋裡摸去,我已經習慣了在想一些事和想起某個人的時候抽一支煙。
可惜,之前的那盒煙已經被海水給泡成了渣,回來後也沒有想起來要去買一盒。
我忍住了這陣菸癮,然後在茶几上拿了個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就這麼一邊解渴,一邊緩解菸癮得不到滿足後的空虛感。
我最近的菸癮確實是有些大,想來也是因為煩心的事情太多……
在來三亞之前,我特別希望能有一個透明的容器將自己裝起來,然後以隔絕的狀態去看這個世界……我討厭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麻煩,但又不能與這個世界失去聯繫,所以必須是透明的容器。
現在好了,我終於輕鬆了一些,因為有了葉芷這個女朋友……我一直認為自己還算是個淡定的男人,可是一想起我們之間有了情侶關係,我內心就會忍不住喜悅,繼而激動……
我控制不住自己,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一片沒有邊際的草原上,看到了只有很小機率會出現的極光,就像是看到了天堂的入口。
是的,我的表達能力有限,也只能將和葉芷成為男女朋友的感受形容到這個程度了。
至於突然想起楊思思,我雖然感到奇怪,但是卻不驚訝……因為人的思維是發散的,我更不可能在腦子裡徹底將楊思思這個姑娘遺忘,就算現在沒有想起來,以後的某一個瞬間也會想到她,而這種想起,很隨機,並不刻意……就像你會突然想起你的某個初中同學,某一個已經很久沒有再聯繫過的前同事。
……
七點半的時候,我離開了房間,而葉芷已經在酒店的大廳里等著我……見面後,她便遞給了我一把車鑰匙,我一邊從她手上接過,一邊問道:「去哪兒?」
「請你去海底餐廳吃海鮮大咖。」
「海底餐廳?」
「嗯,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熱帶魚,還有人魚表演,吃飯的氛圍渲染的挺好的!」
「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你不想去?」
我從側面回道:「你別看我是個挺鬧騰的人,但我骨子裡卻特別喜歡安靜和空曠的地方,所以我想找個靠海邊的小漁村,自己買點海鮮去加工……想想那種吹著海風,喝啤酒的感覺,就特別爽!更重要的是……「
我故意停了下來,等著葉芷問我。
在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之後,葉芷改變了之前那冷淡的處事作風,所以她看著我的眼神特別有耐心,也很溫柔,她笑著向我問道:「更重要的是什麼?……希望你能有正經點兒的話。」
她的笑容已經快將我融化,於是也笑著回道:「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個自私,而且占有欲也特別強的人……我現在非常正經的告訴你,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最有氣質,也是最迷人的一個女人……我得多麼幸運,一生中遇見過那麼多的女人,偏偏最好的這一個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辜負這份幸運,所以我要霸占你,我不願意你去一個人那麼多的餐廳,然後讓那麼多人盯著你看……你只能屬於我一個人,我站著看,坐著看,躺著也看……但別人多看你一眼就是不行,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開醋廠的,專產陳年老醋!」
葉芷有點難為情,她避開了我的眼神回道:「是不是有點肉麻了!?」
「那你喜不喜歡聽?……我還有更肉麻的。」
「不敢聽。」
「可是我敢說……」
大概是因為我和葉芷對話的時間比較長,那邊已經吸引了一些關注的目光……
葉芷不太喜歡這種關注,她低聲對我說道:「知道你臉皮厚……你要是還想吃海鮮、喝啤酒的話,能不能別把時間浪費在這兒?」
「行啊……那找個沒人的地方,我一邊喝啤酒,一邊偷偷和你說……」
「我是真拿你沒辦法了……我什麼都聽不見!」
我看著葉芷,她假裝忽略了我的存在,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以證明她注意力確實沒放在我身上。
原來,她也會有可愛,又有點犯傻的一面。
……
夜晚來臨前,我和葉芷並肩走出了酒店,酒店門口停著一輛敞篷的跑車,牌子和葉芷給我的那把車鑰匙正好吻合……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接觸敞篷車,並且還是在海邊。
我不崇拜物質,但不可否認的是,高質量的奢侈品,有時候確實會給人帶來一種非常有質感的享受。
我想,當我打開了車子的敞篷,身邊坐著的是葉芷,我們行駛在沒有盡頭的環海路上,通往的,一定是幸福之門。
在上車之前,我將自己那個只裝了些隨身衣物的雙肩包放進了車子的後備箱裡,然後對葉芷說道:「待會兒吃完飯,我就直接去機場了……」
葉芷欲言又止。
我心裡也莫名傷感,可正因為有這種必須要離開的愁緒,兩個人此時還能在一起的時光才顯得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葉芷在我之前打開了車門,然後坐進了車子裡。
我也在主駕駛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將車子發動之後,又帶著那麼一點尷尬向葉芷問道:「敞篷怎麼打開?」
葉芷替我按了在檔把附近的那個可以打開敞篷的按鍵,原本很密閉的空間,立刻就變得無拘無束了起來,而海風也來得更加直接,它吹動了葉芷的長髮,也吹動了我的袖口,更撥動了我那顆渴望自由的心。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此刻不是在三亞,而是在大理的洱海旁……雖然沒有真的大海這麼壯闊,但那裡卻更有歸屬感,因為我和葉芷真正相識的地方就是大理……如果忘掉現實世界裡的煩惱,那裡的一草一木,都會給人一種特別精緻的感覺。
……
一路行駛,我們最終停在了一個海景特別好的小漁村,然後又去附近搞海鮮批發的市場裡買了一隻帝王蟹和澳洲大龍蝦,以及若干貝類,雖然這海鮮大咖是吃不成了,但帝王蟹也很誘人!
我和葉芷之間,還是有點互相客氣著,買海鮮的時候,兩人都搶著結帳,然後又選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我給了海鮮的錢,葉芷則給了海鮮的加工費,以及酒水的錢。
算算差不多,這倒是在我們之間維持著一種很微妙的平衡。
……
一盤「麻辣花蛤」被飯店老闆端上來的時候,我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兩瓶啤酒,並將其中的一瓶遞給了葉芷……
葉芷有些傷感,但還是笑了笑對我說道:「我不喝了,待會兒還要開車送你去機場。」
「我一個人喝多無聊!……我待會兒自己打車去就行了,你也喝點。」稍稍一停,我又說道:「說真的,我一點也不喜歡在機場那樣的地方分開,因為目的性太強了……倒不如在這兒走,去機場的路上還能有空間回味一下吃過的海鮮,喝過的啤酒,還有說過的話。」
葉芷的聲音很輕:「心裡有點難過!」
「捨不得讓我走?……這可不符合你一貫雷厲風行的作風!」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別混為一談。」
我往葉芷面前湊了湊,又笑著說道:「那行,我把工作中的你和生活中的你分割開來……然後再特別好奇的問你一句,會有那麼一天你會系上圍裙,在廚房裡面搗鼓出一個中飯、晚飯,什麼的嗎?」
「如果你喜歡這種感覺,我可以試試。」
「成啊,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每天下了班,都去超市買點菜帶回去,你做飯……咱們非得把柴米油鹽給弄到咱們的生活里去。」
葉芷看著我,問道:「你特別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我爸媽就是這麼過來的……算是言傳身教吧……這樣的生活雖然有點乏味,但也沒什麼不好,我覺得生活這東西不需要去推敲,也不需要有複雜的儀式……重在經營,反正我是覺得,能把柴米油鹽給經營好,生活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想像的很美好!」
「未來也很美好……喝酒。」
葉芷終於從我手上接過了那瓶已經被啟開的啤酒,她給自己倒滿了一杯,然後在我的注視中喝完。
當她放下杯子的那個瞬間,我又迎著海風向不遠處的大海看去,內心也是充滿了留戀,可我是滿足的……因為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葉芷和我一樣,也因為要不了多久就會來臨的分別而傷感著。
……
夜色又深了些,我和葉芷散步在沙灘上,沙灘特別安靜,所以喚起了我想浪漫的心……我撿了一根樹枝,在沙灘上畫了一個特別巨大的愛心,然後又撿了很多貝殼,來當點綴。
我找到了一個路過的遊客,請他幫我和葉芷拍了一張合照,而我們就站在那個象徵著愛情的愛心裡。
說真的,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弄過這些小創意了,但此刻,就是有這樣的心境來做這樣的事情……
收穫了這張意義非凡的照片之後,我破天荒的發了一條朋友圈動態,內容就是這張照片。
……
這條動態發出去之後,我收到了有史以來最多的點讚,還有很多或祝福、或好奇的留言……其中最醒目的一條是楊思思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