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也看到了葉芷閉上的眼睛;這個時候,我特別想變成一個能夠洞穿一切的聖人,然後走進葉芷的內心去看一看。
我想知道,對於這大膽又狂放的一吻,她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去承受的;也許是厭惡,也許感到遭受了極大的侵犯,也或者,跟我一樣,心裡像裝著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反正,感受著她的柔軟和芬芳,我感覺自己快要化成灰燼了。
我他媽真是一個壞胚子,竟然借著幫她找錢的理由,強吻了她,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沒有一點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吻中,我的天性好像被釋放了,我忘了汪蕾離世後的痛心疾首,也忘了遭遇陸佳分手時的痛苦抑鬱……我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個20歲左右的年紀,什麼都敢想,想了就敢做。
所以,我沒有瘋,我只是在遭受了長期的壓抑之後,用一種極端的方式,重新燃燒了自己……但我是自私的,因為我做這件事情之前,一點也沒有考慮葉芷會有什麼感受,我在意的只是自己活在當下的那種快感!
……
我終於鬆開了葉芷,然後急促的喘息著,我特別緊張,因為不知道這次放縱之後,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
我一直看著葉芷,她的臉上有一抹靠近了才能察覺到的紅,同時表情也很複雜……而在我還沒有搞清楚她是怎麼想的時候,周圍忽然爆發出一陣叫好的聲音,氣勢竟然一點也不比剛剛在外灘看到的那場求婚秀差。
我裝作一副很鎮定的樣子,然後對葉芷說道:「聽見歡呼聲了嗎?……由此可見,我剛剛做的是一件多麼得人心的事情。」
「流氓就是被這些人給縱容出來的!」
「民意不可違……」
葉芷的臉色突然低沉了下來,她面帶嚴肅之色對我說道:「米高,在我心中,你還算是個作風正派的男人,可是你剛剛的行為,配不上作風正派這四個字……你太膽大妄為了!」
「我是不是膽大妄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享受這個過程。」
「混蛋。」
葉芷就這麼罵了我一句,然後便拎著自己的手提包,轉身往巷子外面走去;而這個時候的她,對我來說是最難猜的,因為根本不能從她的言行舉止中看出她在想些什麼……但這次,我是真的過分了,因為以葉芷的教養,能對我罵出「混蛋」這兩個字,顯然已經是很惱怒……
我對著她的背影又喊道:「說好了你請我吃飯,你還沒付錢呢!」
我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了200塊錢放在桌子上,來不及等老闆找零,便又快步往葉芷離去的方向追去。
……
小吃街外面的一個便利品旁,我終於追上了葉芷,我從後面拉住她的手臂,對她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這麼做,就是腦袋一熱……如果你特別介意的話,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做這個事情,這大庭廣眾之下,確實是有點不文明!」
葉芷轉身看著我,帶著一種道不明的憤恨對我說道:「我能動手給你一巴掌嗎?」
「你要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你就動手唄……正好也感覺一下,我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葉芷真的舉起了自己的手……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對她說道:「我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你動手……要不,我自我懲罰,給你做十個伏地挺身,你看行不?」
「你到底是有多奇葩,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說出這樣的話?!」
「被你逼的……因為你不知道我這幾天為了我們的事情,心裡有多焦慮……人一焦慮,就容易失控,所以我剛剛就是處於這麼一個失控狀態。」
「你失控?……那你要是殺人放火,我是不是還得和你共同承擔刑事責任,因為是我讓你焦慮的。」
我笑了笑:「這樣不挺好的……可以一起亡命天涯!」
「你開玩笑能不能有個限度?」
「除了你說的殺人放火,我沒覺得是在開玩笑……你知道麼,就我們第一次在那個觀景台相遇時,我看著那座被山水包圍的小縣城,我有很認真的想過……如果這輩子能跟一個情投意合的女人在那裡住一輩子,人生真的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是那裡,沒有LV,也沒有愛馬仕……雖然我不追求這些,但是卻讓我感到難過……可能對於你們女人來說,這種脫離了大城市的生活,不是一種悠然見南山的美好,切實就是亡命天涯……呵呵,有誰會喜歡亡命天涯呢!」
葉芷不說話,但卻一直看著我。
我又說道:「在這個社會上活得越久,男女之間的事情也就看得越多;其實真沒幾個人能在戀愛過程中做到互相體諒、互相理解的;我不知道咱倆算不算開始過,如果算,那我們死的不冤,因為我們就是那類不能互相理解的人中,最不能互相理解的一對……」
稍稍沉默後,我帶著一點笑容,再次開口說道:「你嘴唇還疼麼?……如果疼,那請你記住這麼個晚上,有這麼一個男人,用這麼一種方式,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這雖然聽上去挺一廂情願的,但是對我來說,真的是個念想……有了這個念想,我不會再糾纏你……反正人跟人之間的緣分,一定會有盡頭,早晚而已。」
葉芷終於開了口,她回道:「你這麼說,我好像在主客觀上,都不能怪你剛剛不尊重的行為;可是你有這麼好的口才,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一事無成呢?」
我忽然感到無比尷尬,半晌說道:「除了說相聲的,誰還能靠口才賺錢……我覺得你有點兒諷刺我。」
「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我就是在想……你這些欲擒故縱的招數,有沒有對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用過……比如陸佳,比如剛剛和你在一起看電影的思思。」
我看著葉芷,心中湧起一陣無比丟臉的感覺,因為她太聰明,所以我的這些伎倆她都明白……
「剛剛還口若懸河,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是不是因為被我說中了?」
我又笑道:「剛剛就不該帶你來吃燒烤的,我應該買一盒老壇酸菜面給你,太酸了!」
葉芷有些不耐煩的回道:「說了這麼多沒用的,就不能誠懇點兒嗎?」
「我是愛開玩笑,但是對待感情,我從來都沒有不誠懇……我也想問你,信任我有那麼難嗎……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不信任,而你心裡以為的那些,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更沒有做過。」
我攤開手,又說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不能心平氣和的溝通……我不知道是你太有個性了,還是我真的有問題。」
「我也沒有想明白……」
葉芷的話只說了一半,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了;她沒有避諱我,所以我大概聽出來了是工作上的事情,我還看到了她的眉頭在一點點皺緊。
過了兩分鐘,她掛掉電話,對我說道:「我沒時間跟你多說了,我現在得去機場,三亞那邊的酒店出了事故,我必須親自去處理。」
我關切的問道:「嚴重嗎?」
「嚴重。」
「那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你喝酒了……」
葉芷一邊說,一邊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我還沒回過神,計程車便已經帶著她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莫名感到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