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預想的一樣,在我發出那條代表決裂的微信之後,葉芷沒有選擇回復,而不回復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默認的態度……我因此感到痛苦。
我將手機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然後雙手重重從自己臉上抹過,我特別想好好的睡一覺,雖然醒來後,陸佳已經遠走法國,葉芷也不再是那個願意與我親密的人,但那又怎樣,一窮二白的我,難道還會懼怕那麼一點孤獨嗎?
我是不懼怕孤獨,可是卻害怕在孤獨的時候,想起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片刻之後,我真的因為極度睏乏而睡了過去,可是沒能睡多久,便又被客人打來的電話給吵醒了……客人臨時有事,要急著退房,可是我卻不在大理;於是,只能請保潔阿姨幫他辦了一下退房手續。
沒過多久,又有另外一個客人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衛生間裡的暖風機出了故障,他沒有辦法洗澡,讓我儘快給他解決。
做客棧就是這樣,所以此刻的我也意識到,事業已經將自己和大理徹底捆綁在了一起,我離不開大理,也丟掉了絕對的自由……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哪有絕對的自由呢?愛情也是如此,裡面有規則,有權衡,有脾氣,也有各種各樣的性格。
所以,我和葉芷大概也就只能這樣了。
……
中午的時候,我在旅店附近的小賣店裡買了兩罐紅牛,然後便強打著精神開車回了大理……路上,我看見了一架剛起飛沒多久的飛機,直插雲霄。
未必就是陸佳的那個航班,但卻勾起了我心中關於她的一些記憶;雖然,我知道再想起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但人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想,如果這些年,我們哪怕有一件事情做對了,恐怕也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可是為什麼,兩個有性格,有思想,有文化的人,卻沒有能力在相處過程中做對一件事情呢?
反思了很久,我終於有了答案,也許壞就壞在,有性格和有思想上,這我們變得很挑剔,容易感到不甘心,所以選擇就在所難免!而我和葉芷也是這樣,這倒是和身份地位沒什麼關係,完全就是性格使然。
晃神中,我差點追尾一輛因為前方堵車而急剎的轎車;也堪堪跟著剎停後,心裡一陣慌亂。
打開窗戶,點上一支煙,等待著前方疏通,然後莫名就不開心了,我好像突然走了霉運,但這能怪誰呢?反正這個年,大概是過不舒服了。
……
快要傍晚的時候,我終於回到大理,怕影響客人的入住體驗,來不及去排查暖風機的故障,就直接買了一台新的,然後又請搞水電的師傅進行了安裝。
我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邊要迎接新的客人,一邊又要安排保潔阿姨,為有打掃需求的客人打掃房間,時不時還會來點兒突發狀況,需要和客人溝通解決。
這也正常,畢竟這個客棧是在超負荷運營,設施卻沒有完全跟上,所以相對於專業的酒店和客棧,當然會更容易出現問題。但難受的是,身邊沒有一個幫手,解決問題的只能是自己,會因此感覺心力交瘁,何況情感上還遇見了這麼傷神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熬不住,全靠死命撐著。
……
夜裡十一點時,我又接到了一對從成都來大理過年的情侶,路上,我和他們聊了一會兒,他們說,今年成都那邊的霧霾特別多,所以很多成都人選擇了去外面過年,而空氣品質非常好的雲南就成了他們度假的首選,所以這也是大理旅遊市場如此火爆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讓保潔阿姨將陸佳住的那個房間打掃了一下,並更換了床上用品,然後安排這對情侶住了進去。
當看著他們關上房門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只覺得今天早上還見了面的陸佳,至此就算是徹底與我無關了,而她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最後選擇與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也與我無關。
……
走出九隆居,一個人在麵店里要了一碗素麵,聊勝於無的吃著,然後又逼著自己想了一些事業上的事情,畢竟這個客棧只是臨時的,而我又不想去曹金波那邊發展,那過完年,肯定得再找一個項目去做。
想起過完年這茬,我很頭疼,按照之前的計劃,我是要回家一趟的,並且葉芷也一起,可現在這個局面……我也沒臉再和葉芷提起這個事情。
這麼了猶豫了片刻,我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終於鼓起勇氣給她發了一條微信:「跟你說個事兒,你從朋友那兒借來的這輛車,我今天不小心蹭了一下,漆面有點受損;你看,是不是先和你朋友打個招呼,我再開到修理廠去補一下。」
片刻之後,葉芷回了信息:「怎麼會蹭了?你人沒事吧?」
「之前沒開過這麼大的車子,有點不順手,過小巷子的時候,和路邊的花壇蹭了一下。」
「我讓人過去取車,你把車子還了吧。」
「這樣不太好吧?」
「小事情。」
「那行吧,你是現在就讓人過來嗎?」
「嗯。」
雖然我們一直在談車子的事情,但是葉芷也已經間接給了我答覆,她不會再跟我回小城了,所以她才會讓人現在就把車給取走;對此,我也不能怪她失信,畢竟她給過我機會。
片刻之後,就有一個男人找了過來,然後從我這裡取走了車子,而這個車子的車主確實是一個女人,這個來取鑰匙的男人是她的司機;我提出支付一千塊錢的賠償,他說不用,因為車主就是在大理開奧迪4S店的,所以這點小修小補也談不上有成本。
……
男人走後,我又給葉芷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她,車子已經被順利取走了,她沒有回覆。
我卻更想弄清楚,此刻的她是不是還在大理,如果在,明天要怎麼過除夕。
不,是今天,因為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12點。
一瓶啤酒喝完,葉芷終於回了信息:「米高,謝謝生命中,曾經遇見過你,讓我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很新奇,很有人情味……可這也更加證明了我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說的對,不能因為那一點的好感,就覺得可以吃一樣的米,過一樣的生活……感性之後,還是擺脫不了現實的枷鎖……所以,我走了……祝你,一切都好!」
我的腦袋一陣嗡嗡作響,一次爭執之後,葉芷竟然選擇了用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式,離開了大理,離開了我……
想來,這就是她不囉嗦的性格,可是我真的很難受!
我趕忙回信息:「過完年再走,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告別……我會覺得,這是永別!」
信息發出去之後,信息條上先是一個圈在轉,然後便是對方和你已經不是好友關係的官方信息提示,還有一個刺痛著我的,對方不再接收信息的紅色感嘆號。
……
我嘴角抽搐,便將手重重放在自己的頭髮上拉扯,又自嘲的笑著……此刻,我想有一面鏡子,然後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到底有多心碎,有多失落,又是何其的孤獨和無助!
……
無比深邃的夜色中,我騎著小忍者一路狂奔,然後倒在了環海路上,倒在了被無數燈光映射著的洱海旁,我重重的呼吸著,以為這樣會有足夠的氧氣,可精神卻越來越支離破碎!
我該怎麼在這美麗的風花雪月中,去面對即將老了一歲的自己?而此刻的葉芷,又在何方?要做些什麼?
我看不到她,卻看到一個身處高位的女人,是多麼的剛烈,多麼的不留餘地;我不得不相信,在她心中,威嚴是可以大於一切的,這一刻的她,絕對不會想起那些我們從洱海邊一起撿回去的瑪格麗特,也不會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