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已經乘車離開,只剩下我獨自回到了我們剛剛見面的馬久邑,我還是坐在了那塊礁石上,然後看著葉芷留下的車鑰匙發呆;這似乎是一個充滿選擇的夜晚,除了葉芷借來的這輛奧迪Q7,我還有一輛小忍者摩托需要弄回去,但是我卻沒想好,兩輛車之間,誰先誰後。
一個人的孤獨中,我再次將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一看時間,已經過了深夜的12點,而明天就將是今年的最後一天……
我有點乏力的躺在了礁石上,然後又對著閃爍著星光的天空發呆,此刻,我倒是真的冷靜了下來,可是時間卻在我的感知里變得極其漫長,我每呼吸一次,就幾乎忘了上一秒在想什麼,下一秒又該去想些什麼。
忽然,又是一陣揪心的痛感,我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葉芷,雖然我還可以選擇。
……
我終於給馬指導發了一條微信:「要是你在大理就好了,哥們兒想和你一醉方休。」
「你這是又被水給煮了?」
「被雷劈了,外焦里嫩!」
「說說,是什麼事兒?」
「我覺得女人都太敏感了,什麼樣的女人都不例外。」
「哦,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兒了……你接著說。」
「我前女友來大理了,感覺她想複合。」
「你覺得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不能以好壞來評判……但很麻煩……我從桃子那裡聽說了一些事兒,她當時選擇分手,好像有苦衷。」
「什麼苦衷?」
「我說的是好像有,所以我肯定還沒弄清楚啊!」
「要我說,真沒必要弄清楚,你只要明白自己對她是不是還有感情就結了。」
「我第一次遇到這事兒,心裡有點亂!」
「你這輩子要是能遇到第二次,算你牛逼!」
「給哥們兒出點主意。」
「新歡和舊愛的選擇?」
我含糊著回道:「差不多吧。」
「你也是夠慘的,碰上了這麼一個里外不是人的事情。」
「這話怎麼說?」
「你要是選擇新歡,肯定有人說你是喜新厭舊,你要是選擇舊愛,又會有人說你不識抬舉……所以你怎麼選,都會有人罵你。」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是不想她們任何一個傷心……我也不是把自己當情聖,只是覺得她們都是好女人。」
「是不能傷害好女人。」
「唉……你他媽的這麼說,我不是更解不開這個心結了麼!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選舊愛。」
「為什麼?」
「破鏡重圓,多好的詞兒!」
「這事兒我就不該問你。」
「你要是不滿意哥們兒給你的答案,那你心裡不是已經有選擇了嘛。」
我征了一下,然後心裡又想了一些關於和葉芷一起回小山城的畫面,這次和從前不一樣,以前和葉芷是在裝情侶,這次真的成了情侶,那還有什麼能夠比這種名正言順要更加美好的呢?
關於回小山城,我又費了很大的力氣,想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假如我帶回去的是陸佳呢?
瞬間,我就失去了想像的能力,在我的記憶中,我爸媽還是挺喜歡陸佳的,但時過境遷的今天,他們還能將這種喜歡延續下去嗎?我有點不知所措。
許久之後,我才回了馬指導的信息:「感覺他媽的好像被你開了一槍!」
「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誰更適合跟你結婚?」
這條信息,讓我又很努力的想像出了兩個畫面,忽略情感上的選擇,當然是陸佳更適合跟我結婚,而葉芷即便是我的女朋友,妻子,也始終是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瞬間,我覺得馬指導又對我開了一槍,把我打成了篩子,卻一無所獲。
我將手機扔在了一邊,終於醒悟,這根本就是一件別人參與不了的事情,而一旦用權衡的眼光來對待愛情,實際上就已經落了下乘。
……
快要一點的時候,我打電話叫來了租車行的小宋,讓他幫我將葉芷留下的那輛奧迪Q7開回了九隆居附近的一個停車場,自己依然騎著小忍者回了九隆居。
我將小忍者停在了一盞相對要亮一些的路燈下面,然後從屋裡拿來了一卷透明膠帶,將之前摔碎的護板又粘在了一起,我是不想讓這輛摩托車有缺失的,可是這種罕見的車,配件相當不好買,在我沒有找到貨源的時候,也只能先這樣了。
……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無心睡眠,便又坐在二樓的陽台上點了一支煙,一陣思慮之後,我終於拿出手機給那個占用了陸佳號碼,此時已經在麗江的那個女人發了一條信息。
「睡了嗎?」
「沒睡,知道你會發信息……可你這反射弧是不是也有點太長了!」
「心亂。」
「就怕你不亂……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最早的時候,看你發的信息,對陸佳多情真意切,這轉眼才半年就有了新歡,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吶?」
「你要覺得我是渣男,你就罵……罵完了,跟你打聽個事兒。」
「渣男。」
我吸了吸鼻子,心裡莫名不好受,但還是發信息問道:「看你說的這些話,應該知道陸佳去哪兒了吧?」
「你早幹嘛去了……現在才打聽。」
「你別埋怨我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內情……我覺得我和陸佳之間,可能還有話沒有說清楚。」
「我就是一個旁觀者,沒有必要知道你的內情,在我接受到的信息里,你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垃圾。」
我有了火氣,快速的回道:「你搞清楚,這些都是在我和陸佳分手後發生的,當初也是她選擇的分手……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樣,還是說,你能比我處理的更高明?……如果不能,就麻煩你心平氣和的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這次,她過了片刻才回道:「我承認,我是有點過激了……這事兒,不能單純怪你,陸佳她自己也有責任。」
「她有什麼責任?」
「這個我不好多說,你自己和她談。」
「她人已經走了,我聯繫不上她……你能給我一個她的聯繫方式嗎?」
對方明顯有些猶豫,又是片刻之後,她回道:「你要真覺得她對你來說很重要,那你就去昆明找她吧,她買了明天下午從昆明飛巴黎的機票……你要決定去的話,我幫你問清楚她住在哪個酒店,但聯繫方式我不能給你,如果你們沒選擇在一起,不能讓她再換個電話號碼吧。」
「好,我不問,最後向你確認一件事情,我們分開的大半年,她是真的去法國留學了嗎?」
「千真萬確。」
……
放下手機,我的心情極度矛盾,我知道我不該去昆明,可潛意識裡,又有那麼一個聲音在支配著我,讓我必須要和陸佳見一面,這個聲音存在的方式特別強大,很快就讓我坐立不安。
下一刻,我便看見了葉芷留下來的那把車鑰匙,好像它不僅僅是一把車鑰匙,也能解開一把鎖,讓我在現在和過去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是的,除夕夜,我不該只有自己一個人過,我應該解開心結,然後明明白白的和葉芷相處。
或者,是另外一個結局。
而這些,也是葉芷希望看到的,所以她給了我這個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