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生死與共

  看著楊思思跑遠,我頓時就急了,我想上岸,可實在是上不去,因為岸上太冷了,我卻只穿了一條貼身的平角褲,而且這附近雖然冷清,但時不時也有人路過,我要是這麼暴露著上岸,肯定會被人當成是神經病的……

  我游回到之前那塊放衣服的礁石旁,一半縮在水裡,然後對還在原地的桃子說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跑了?」

  「不然呢?」

  「她幼稚,你不幼稚吧……能不能回去給我拿一套衣服?」

  「我不去,白露他們還等著我買鹽做飯呢……」

  「別啊!」

  桃子幸災樂禍的對我笑了笑,然後也轉身離開了,我頓時傻了眼,就這麼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天……

  ……

  大約過了五分鐘,楊思思去而復返,但是手上卻沒有我的衣物,她蹲在礁石旁邊,帶著得逞後的壞笑對我說道:「能問問你現在是什麼心情嗎?「

  「你下來,咱倆同歸於盡!」

  「我不下去,我在看王八呢。」

  「誰他媽是王八?!」

  「你啊,一動不動是王八……要不然,你上來走兩步……哈哈。」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愛搗亂的!」

  「沒見過好呀,沒見過才能印象深刻……省得你以後把我給忘了。」

  「你再不把衣服給我拿回來,就他媽沒以後了……我腿抽筋兒了,真會死人的!」

  楊思思故作一副很慌張的樣子,對我說道:「呀!腿抽筋兒了啊?……那你趕緊上來。」

  我帶著極其痛苦的表情回道:「我真沒開玩笑!」

  我說著便在水裡撲騰了幾下,然後憋住氣,沉了下去……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如果狀態夠好的話,我可以在水底憋氣兩到三分鐘,而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嚇住楊思思了。

  果然,我默數了30秒之後,楊思思便沉不住氣了,我聽見了她驚慌失措的聲音:「米高……米高……你別玩了,我把衣服還給你還不行嘛……你快上來啊!「

  30秒,離我的極限還很遠,我躲在水下,沒有一絲想動的意思,我覺得楊思思這樣的姑娘,在適當的時候,就該給她一點教訓,要不然以後,她只會將玩笑越開越大!

  我又聽見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王八蛋,你肯定在和我玩,是不是?……你快上來呀!」

  我要不是怕破功,早就在水下笑出聲來了……

  我決定再折磨她一會兒,然後讓她記住這個深刻的教訓。

  我這麼想的時候,其實就已經低估了她對我的關心程度,下一刻,我便聽到「噗通」入水和她含糊傳來的聲音。

  我先是頭皮一麻,瞬間又反應了過來,便急忙向她跳水的地方遊了過去,而她已經開始在水面上撲騰了,完全就是一副不會游泳的樣子。

  我快速的靠近了她,她本能抱住了我的脖子,將我也給按進了水裡,她自己則狠狠嗆了一口水……

  我顧不上許多,在水裡猛的一個翻身,轉到她的背後,然後一邊踩水,一邊用手臂夾住她的腰,讓她浮出了水面,等她能自由呼吸的時候,又大聲在她耳邊說道:「別亂動,保持住平穩,要不然咱倆都上不去!」

  楊思思似乎很相信我,她真的在這種極其危險的境地中,克服了內心的恐懼,她沒有在掙扎,而我也趁勢將她拖拽到了水邊……

  我托住她,將她先送上了岸,自己則一半沒入水中,趴在礁石上劇烈的喘息著,我不知道這個玩笑到底是我開大了,還是楊思思開大了!

  等體力稍稍恢復之後,我才從水裡爬了上來,瞬間又被吹來的冷風,搞得很清醒,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形象有問題,我就這麼很暴露的站在了楊思思的面前……

  楊思思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玩嗎?」

  「不好玩……要不是你嚇我,我也不會跳下去的。」

  「你是不是很喜歡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楊思思這才有了一點犯了錯的覺悟,她避開了我兇狠的目光,但還是很嘴硬的回道:「有點兒……這是人生的佐料,加進去人才能活得有滋味。」

  「你牛……要不要把你放進油鍋里炸一炸,做成孜然味的,這樣更有滋味。」

  「你能不能別這麼逗?」

  楊思思說著又笑了起來,我終於火了,怒道:「你少和我嬉皮笑臉的……你給我記著,別說我是裝死,就算真淹死在水裡,你也不准下去。」

  楊思思看著我,不說話……

  而這時,鐵男和馬指導,竟然手持相機跑了過來,我估摸著這倆孫子聽到桃子的描述之後,就想來拍下我的醜態,供日後消遣用,卻沒有想到,楊思思也濕漉漉的在我身邊坐著……

  倆人愣了一下之後,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楊思思先是看了看我,然後滿是委屈的回道:「這死人嚇我,我在岸上喊了半天,他都躲在水裡不出來……我一急,也跟著跳下去了!」

  「你會游泳嗎?你就跳!」

  「我會狗刨式……可是一緊張,就忘記是怎麼刨的了。」

  鐵男哭笑不得,然後又看著我說道:「你看你倆……動不動就生死與共的,要不結婚得了!「

  楊思思深埋著頭,誰也不看,其他人則面色尷尬的看著鐵男,這哥們兒一直都有口無遮攔的臭毛病。我猛地向他面前走了兩步,他嚇的往後一退,我就順勢拉住了他的袖口,然後從他身上將那件夾克給扒了下來,披在楊思思身上之後,又從馬指導身上扒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

  客棧的院子裡,我和楊思思披著毛毯坐在火堆旁,其他人則在燒烤爐邊為了今天的晚餐而忙碌著……在我的記憶中,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弄過這樣的篝火晚宴了。

  說是晚宴一點也不誇張,因為他們買了一整隻羊,又從酒吧里拿了好幾箱啤酒,這更讓大理顯得是一個充滿酒肉的地方,可我卻覺得這是在苦中作樂。

  我是真希望,一個多月後,大家還能有這樣的好心態。

  楊思思每打一個噴嚏,我就深吸一口煙,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她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後背上,見我被煙嗆住了,她又悶聲笑著,一副就是不想讓我好過的樣子。

  我不跟她計較,往旁邊挪了挪,她也跟著挪了挪,等我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她又挪了回去。

  這時,幾個人終於將一整隻烤好的羊分割完畢,然後放在盤子裡端了過來,於此同時,啤酒也被分到了每個人的手上,大家沒什麼閒話,就這麼吃吃喝喝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片刻之後,幾個人又說起了我身上的傷,並非常有興趣的說出了好幾個我因為什麼而受傷的版本,唯獨沒有人相信這是被摔出來的,尤其是在見到我後背也有這麼多的傷之後。

  鐵男放下啤酒瓶,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對眾人說道:「首先聲明,我不是一個戲精,但是我大腦里真的有這麼一副畫面,記錄了米高挨揍的前因後果。」

  楊思思向他問道:「什麼畫面?」

  鐵男抬頭閉眼,慢悠悠將口中的煙吐出去之後,開啟了講故事的模式:「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身在異地的米高躺在快捷賓館的雙人床上,甚感孤獨,他一邊點上煙,一邊想起了他的女友A、還有高中時候相處的女友B,他無比懷念那些有她們陪伴的銷魂夜晚……他的春心開始蕩漾……」稍稍一停,他又用了一個特別重的語氣說道:「這時……」

  楊思思被他嚇了一跳,罵道:「你詐屍呢!」

  「你懂什麼……這叫情景渲染。」

  醞釀了一下情緒之後,他又接著上文說道:「這時……一張小卡片如雪中送炭般的從門縫下面塞了進來……只見米高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這張分量十足的小卡片……一面感到羞恥,一面慾火焚身。終於,禽獸的本能戰勝了一切,他打了這個小卡片上的電話……後來……」

  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鐵男的身上,他賣夠了關子之後,一拍自己的大腿,大笑道:「後來就他媽的遇到仙人跳了!……哈哈……」

  我一腳踢翻了他的啤酒瓶,說道:「你他媽不覺得自己講的很虎頭蛇尾嗎?「

  馬指導接過話,笑道:「我覺得鐵男講的不錯,整個故事的邏輯很清晰,那種很掙扎的內心矛盾和前因後果也表達的不錯……如果這是一篇作文的話,我給……九十分!」

  眾人似乎很享受這種我被調侃了的感覺,竟然給這兩個心存險惡的牲口鼓起了掌。

  尤其是楊思思,她附和著說道:「我相信米高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桃子和白露一邊大笑,一邊點頭。

  我切切實實在他們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過年吃餃子的喜慶,於是再也坐不住了,我按滅掉手上的煙,對眾人說道:「你們這些人可別寒了英雄的心,事情壓根就不是你們想的這麼下流。」

  「你什麼都不說,還想讓我們用高尚的眼光去看你?……你做夢呢!「

  「我說,還不成嘛。」

  我說著,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將自己被打的真實經過都說給了眾人聽。

  聽完之後,鐵男率先感慨道:「太他媽的可歌可泣了!……葉芷知道你為了碰瓷這事兒挨揍了嗎?「

  我搖了搖頭。

  鐵男又轉而對楊思思說道:「你不是有葉芷的聯繫方式嗎?電話給我,咱不能讓米高白白吃了這麼大一虧,就算不要她承人情,也得跟她要點醫藥費、營養費什麼的。」

  楊思思護住她自己的電話,回道:「我不給。」

  「你願意看著咱們的英雄受了這麼大委屈,還沒回報嗎?」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