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278+279 沙耶的謝禮
半小時後。
「可惡,服部學長他們怎麼還沒到……」
二之前龍馬站在觀景台前,不顧滿臉的風雪,擔憂地看著外面。
在神社裡借了電話,他已經聯繫上了服部學長。
對方大半夜已帶隊趕到了那座廢棄工廠的時候,不見兩人蹤影,卻收穫了滿地死狀詭異的屍體和彈孔,正焦頭爛額呢。
經過山梨縣警署緊急協調,第一批救援隊伍,已經從半山腰趕來。
「觀景台下面,直接就是火山口……除非淺間大神顯靈,否則你的朋友們恐怕……」
站在他身後的灰袍老人,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山狩神官……我相信,那個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嗝屁的……」
二之前龍馬轉過身,堅定地對那名老人說道。
「……因為,從小到大,不管什麼樣險惡的環境下,這傢伙都能笑著野蠻生長下去呢。」
荒木宗介那白痴般的陽光笑容,浮現在二之前龍馬的腦海。
在三人掉下去之後不久,他恍惚間還聽到了宗介在罵髒話,那傢伙說不定已經找到了落腳的地方,只是被困住了而已。
這名好心借了二之前龍馬電話和衣物的老者,乃是山頂這座富士山奧宮淺間大社的神官。
年邁的山狩神官,早在幾人登頂之時,就被槍聲所驚動。
果斷報警之後,他一直在神殿內暗(瑟)中(瑟)觀(發)察(抖)。
「……既如此,就讓我為你這位朋友向神明祈福吧……」
這麼說著,山狩神官轉身回到了主殿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身前這位神官,代表著腳下這片土地的主人。
沒錯,富士山富士山3360米以上的土地,屬於私人所有。
所有者,正是從德川幕府手中獲贈這片土地、每年向日本政府收取高昂租金的,淺間神社。
淺間神社的本宮,位於富士山腳下,主祭淺間大神,本名木花之佐久夜比賣命。
而位於富士山頂的這座奧宮,則不知何年何月、為何而修建。
但凡是登頂富士山之人,都會在這奧宮求取御守、朱印,以求淺間大神的庇佑。
「可惡……拜託給我搞快一點……」
急躁的二之前龍馬,憤怒地一角踢在山岩上,落下了片片積雪。
這種心急如焚、無力且絕望的感覺,如同深淵一般啃噬著他。
……
「羽生姐……能聽清我說話嗎?」
火山口內壁的凹陷里,荒木宗介正仔細地查看著羽生舞的情況。
自從半小時前柚木沙耶墜下山崖之後,荒木宗介手上重量一松,小心地將羽生舞托著爬上了那處凹陷。
畢竟,能自己發力往上爬的羽生舞,體重還不到50KG,對於肌肉力量遠超某個韓國金姓男星的他來說,還算可以承受。
接著,騰出雙手的他,也爬入了那處凹陷。
將內部的積雪清理之後,這個似乎是由火山噴發形成、堅冰混合著火山岩的畸形洞窟,勉強夠兩人棲息、躲避山口劇烈的寒風。
洞窟之外,一望無際的銀白色火山口內壁,在朝陽下反射著足以致人雪盲的白光。
本就力氣耗盡、受了槍傷、狀況相當不好的羽生舞,在進入洞窟之後,狀態越發虛弱了起來。
「沉睡者……你一定很後悔吧,跟著我跳下來,在這裡等待生命的終焉……」
靠在山壁上,羽生舞雙眼迷離、虛弱地說起了胡話。
「怎麼可能後悔……那羽生姐幫我擋那一槍的時候,又在想什麼呢?」
荒木宗介微微搖頭,將身體擋在洞窟外側,盡力阻止著灌入的狂風。
「你可是我的助手、最重要的人體研究素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就算要把你榨乾、切片,那也只能由我親手來……」
臉蛋被凍得通紅的羽生舞,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
「果然……哈哈……那還真是榮幸呢……」
荒木宗介正訕笑著,羽生舞忽然頭往下一墜,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好燙……」
荒木宗介伸手扶住她,只覺對方的手背觸手滾燙。
「糟糕……發燒了……」
荒木宗介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裹在了羽生舞的薄羽絨服上,然後捧起一點雪花在掌心融化之後,輕輕捂上對方額頭。
「……再堅持一下,一定會有人來搜救的……」
這樣零度以下的環境,高燒虛弱的羽生舞更需要保暖。
唯一要進行降溫的部位,只有她的額頭,但那也只是避免高溫導致的驚厥或腦部損傷罷了。
「沉睡者……我今天,很高興……」
或許是荒木宗介的方法有效,靠在荒木宗介身上的羽生舞,又開始了低聲的胡言亂語。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任何證據可以確認,我就是一直相信著『宇宙意識』、『隱能量場生命體』還有『黑爪』的存在……」
「好,你別睡,慢慢告訴我為什麼……」
荒木宗介輕聲附和著她的話語,儘量維持著她的意識。
「就好像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堅定地告訴著我,那一切……都是真實存在著、等待我去揭開。」
羽生舞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從你出現開始,我竟然真的逐一確認到了這些事物的存在……你現在在這裡,一定也是宇宙意識的安排……」
「對,如果我們能從這裡出去的話,我一定和你一起相信那個宇宙意識的存在!」
看著她精緻的面容越來越蒼白,帶著病態的紅暈,荒木宗介的心沉到了海底。
「叮鈴鈴……」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牽動了荒木宗介的心神。
自己是幻聽了嗎?
他們的手機,一早就被松平孝太收走、銷毀了。
那麼,此刻在洞窟內響起的手機鈴聲,是哪裡來的?
循著聲音,他伸手摸向了羽生舞的衣兜。
拿出了一個正在振動著的粉紅色老式手機……
柚木沙耶。
她在鬆手之前,將這個手機塞入了羽生舞的衣兜嗎?
「……餵……柚木嗎……那件『貨』拿到了嗎?」
接起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地傳來一把低沉的男聲。
……
「你,是誰?」
冰冷的洞窟內,手機信號在「無」和「一格」之間來回切換,荒木宗介只能將身子探到崖邊,面沉如水地問道。
「……」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荒木宗介的聲音,明顯沉默了一下。
接著,他有些遺憾地說道:「看來,柚木那丫頭失敗了呢,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回答我,你是誰?!」
聽見這句話,荒木宗介青筋暴裂,帶著恨意低聲問道,牙齒將嘴皮咬出血了都不知道。
他儘量克制著自己的聲音,怕引起雪崩。
「你不需要知道……看來,最後還是得老夫親自出手處理……真的是一個能用的人才都沒有……」
「無論你是誰,我保證,一定要宰了你……我保證……」
「嘟嘟嘟嘟……」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沒有與他交流的意願,直接掛掉了電話。
「對了,求救……」
荒木宗介看著手機上那一格薄弱的信號,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連忙將手機放到腋下,花了幾分鐘捂熱。
在這種零下幾度的環境裡,電池的效率會降低20%,在不知道支援什麼時候來的情況下,手機的電量可以視為兩人的生命線。
之後,他撥通了自己唯一記得的一個號碼:「歪,110嗎……」
「沉睡者……」
等荒木宗介好不容易和電話那頭的警方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和大體的位置,轉過身來的時候……
「我……好熱。」
原本靠在洞窟內壁的羽生舞,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她的臉上帶著詭異而迷離的微笑,似乎見到了什麼幸福的事物。
身上的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落到一旁。
只剩下穿了等於沒穿、遮不住任何事物的貼身衣物。
皎潔的雪光照耀之下,那耀眼的肌膚、纖細卻爆炸的弧狀線、讓人完全無法忽視的偉岸……
以匍匐前行的姿態、毫無遮掩地展現在荒木宗介面前。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腰臀相交處,有著一個黑色的圓環狀紋身。
那赫然,是一條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蛇。
不知為何,羽生舞的肌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淺粉色。
「噗呲……不,不好……」
不爭氣的鼻血從荒木宗介鼻孔緩緩流下,但他的表情卻極為嚴峻。
羽生舞這是因為外部環境過於嚴寒,導致的失溫症。
在類似毛國之類天寒地凍、盛行飲酒的過度,每年都會有人因為喝醉而活活被凍死在街頭。
而這些被凍死的人,大部分在臨死前都會脫掉自己的衣服、面帶幸福的微笑死去。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能坦然面對死亡。
隨著溫度下降,人體的毛細血管會為了保溫而收縮。
當外部血管麻痹、大腦信號無法觸及時,肌體深層的常溫血液就會突然衝破皮膚血管,達到體表以幫助人體恢復正常溫度。
此刻,大部分人反而會感覺到熱,同時因為大腦的自我抑制,會失去理智地脫掉衣服、甚至看到一些內心期盼的、美好的事物。
顧不得擦鼻血和欣賞眼前的曼妙風景,荒木宗介連忙上前拉住羽生舞,試圖將衣服一件一件給她穿回去。
看她的症狀,目前只是中度失溫,必須要立刻保住體溫,否則很快會發展到致命的嚴重失溫。
荒木宗介伸手一抓,才發現對方落在雪地上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
「難怪……」
在這樣的環境下,濕掉的衣服和呼嘯的寒風,都會增加身體的熱量流失速度,再加上手臂受傷,難怪羽生舞狀態越來越差。
「『沉睡者』荒木宗介不才,唯有一副強健的身軀還算拿的出手……」
朝著已經神智不清的羽生舞鄭重地一鞠躬,荒木宗介脫下了衣物,露出了滿是紋身的精壯體魄,直接貼住了眼前軟若無骨、卻冷得讓人心驚的存在……
然後,他用自己乾爽的衣物在內,羽生舞濕透的衣服在外,如同睡袋一般、一層一層地將兩人死死地裹成了密不透風的粽子。
二人就這麼緊緊裹衣物之中,靠坐在洞窟的最內側。
「好冷……」
神智不清的羽生舞,感受到從背部貼上自己的火熱「暖爐」,漸漸露出舒適的笑容。
她倒溫暖了,卻苦了鼻孔不斷噴著熱氣、快要失了智的荒木宗介。
羽生舞的身上,無論是哪個地方,都可以說是人間絕頂。
他一對大手根本無處安放,卻又必須用體溫去捍衛對方最後的生命線。
「好暖和……」
羽生舞這麼說著,竟然自作主張地抓住荒木宗介的雙手,如同蓋被子一般繞到了自己的前方。
「噗呲……」
感受到僵硬的掌心處傳來超出掌控的柔和,荒木宗介面露紅暈、人中拉長、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好……若是就這麼凍死,也值了吧……」
原本已經凍成冰條的鼻血再次化作液體,沿著他身體緩緩滑落。
羽生舞后腰的那處紋身,粘上滑落的一滴鼻血之後,竟然直接將那滴鼻血吸收了進去。
隨後,那條正吞食著自己尾巴的蛇,靈活地遊動了一下,將頭調了個方向,隨即恢復了靜止狀態。
「無論重來多少次……我一定……不會放棄……」
體溫緩慢回升的羽生舞,口中喃喃著什麼,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感受到對方身體不似之前那麼冰涼,荒木宗介鬆了一口氣,又擔憂起能否堅持到救援隊找到自己的問題。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穩定了狀況,新的問題又來了。
「巴西擬鱷龜,是一種原產於巴西的龜鱉目動物……食性雜,偏肉食性,主食魚、蝦、蛙、蠑螈、小蛇、鴨、水鳥,間食水生植物,掉下的水果……」
感受著外界溫度的回升,名為小宗介的巴西擬鱷龜,似乎察覺到危機減退,緩緩地從殼裡戰術性探頭,露出了自己的猙獰面目。
「成體擬鱷龜性情暴躁,能主動攻擊人,幼體較溫順。當有人或物在龜的前方走動、晃動時,會先將頭縮入殼內,等待適時機會,突然伸頭欲咬,然後又縮入殼內,如此反覆數次……」
進擊的巴西擬鱷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一頭撞入了溫軟的草叢。
「吼!!!!」
一邊背誦著生物學常識分散注意力、一邊強行控制情緒的荒木宗介,耳旁響起了,巴西擬鱷龜憤怒的咆哮。
似乎被身後某個事物阻礙,影響了睡眠質量,羽生舞微微地調整了一下身體。
伸腿將那干擾自己睡眠的事物固定住,然後繼續枕著荒木宗介的手臂甜甜地睡去了。
經歷了這一切,她實在是太累、太需要一個溫暖的地方睡一覺恢復體力了。
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被當做「人肉睡袋」的荒木宗介,遭到如此的「突然暴擊」,頓時雙眼一翻、甩頭後仰,露出了「成佛升天」的微妙表情。
奧義技·十六倍鏡AK壓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