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咣」
指縫間的符文靈力隨著巫女的拳勁透體，那些被擊中的殘肢和器官標本，無力地跌落在地，化為怨氣緩緩消散。
就在眾人鬆了口氣之時，從地板之下，再次伸出一黑一白兩隻粗大的手臂……
「還有嗎？」
小鳥游真弓臉色不變，側身閃過那隻抓來的手臂，冷靜打量著四周。
距離太近，反應過來的探員亦不敢開槍，紛紛拔出腰間的「靈偵警棍IV型」，對著那手臂就是一頓暴打。
雖然這警棍是特殊金屬製成，又經過了各種方式開光、鐫刻符咒，但是面對這怪異等級【壹】的鬼手，似乎也只能讓其吃痛，揮舞得更加瘋狂而已。
那鬼手頂著攻擊，反而以更大的力量狂暴地左右揮動，將幾名探員轟在了牆壁上。
借著對怨氣的感應，小鳥游真弓比幾名探員反應更加快速，躍動著靈敏的步伐，避開了兩隻手臂連續的轟擊。
紅色緋袴隨著她的動作在半空飛舞，如同一朵綻放的鮮花。
「不對，從一開始，就只有一隻……」
見攻擊未果，一黑一白兩隻手臂猛地往地面一撐……
一隻由無數被解剖練習剩下的殘肢內臟縫合而成的球狀怨靈，依託著兩隻長臂，從福馬林池中緩緩地爬了出來。
無數殘缺的人體器官，在那怨靈身上如同活物一般緩緩蠕動著。
「聚合怨靈嗎？看來得速戰速決了。」
看著痛苦倒地的探員，小鳥游真弓解開了身後的布袋。
布袋之中，赫然是一把如同白玉般的骨質長弓。
妖弓，呦哭。
面對不遠處怨氣滔天的聚合怨靈，小鳥游真弓面部不改色、不緊不慢地雙腳並排，側身對著它。
「呼……」
她屏氣凝息、雙腳足踏，穩住上身之後，左手持弓貼近身體，右手作出了搭箭的動作。
手中靈力匯聚，小鳥游真弓不緊不慢地將並不存在的「箭」搭上弓弦。
接著，她將比自己整個人還高的長弓在身前托舉過頭，一手托弓一手拉弦，雙手往左右張開，將弓弦如滿月般拉到身前。
整個過程心沉神定，安穩如山，仿佛她並不是在幽暗的標本存放室、面對鋪面而來的聚合怨靈。
而是置身於弓道部藍天綠地的弓道場，正在做平日的拉弓練習罷了。
待她蓄勢完成，那無數殘肢和器官縫合成的聚合怨靈，此刻已經緩緩地爬到了離她極近的地方。
弓弦拉滿，小鳥游真弓手臂微微抖動，卻沉穩地蓄而不發。
面對已經觸手可及的怨靈，她表情絲毫不懼，冷靜地瞄準之後，毫無徵兆地鬆開了拉弦的手。
「咣」。
……
「咣」。
赤城神社破舊的後殿外，一名清瘦硬朗的老人，正拿著一柄木質長弓，沉穩地按照弓道八節的動作，足踏、胴造、打起、引分、會、離……
並沒有搭箭的木弓，被他拉得狀如滿月，微微蓄力之後，驟然鬆手，發出清脆的聲音。
「爺爺，這『咣』的一聲，是什麼呢，感覺好厲害呢……為什麼真弓就拉不出來……」
坐在屋檐下，穿著巫女服、不安分地翹動著雙腳的小女孩問道。
「這是弦音哦，是箭飛離弓弦時，弓弦發出的聲音……真弓醬你多練幾年，也能拉出這樣的聲音的。」
老人殘身、倒弓，回復到起始動作，對她微笑解釋道。
「可是，為什麼不把箭射出去呢。」
小女孩脆生生地問道。
「我們小鳥游一族的弓術，不需要搭箭。」
「為什麼？沒有箭，不是很奇怪嗎？」
「因為小鳥游一族，曾經有過一把很厲害的、不用箭的弓。」
「曾經？那把弓，現在在哪裡呢……真弓可以看看嘛？」
「爺爺也沒有見過呢，一百多年前的火災之後便消失不見了……或許，是神明大人將它收回去了。」
「啊？既然找不到了，為什麼大家還要繼續修煉弓道呢。」
女孩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自己包著繃帶的手指。
弓道練習很枯燥，手指也很容易受傷，一點都不好玩。
「那是為了有一天，等那把弓回來的時候，讓神明知道，小鳥游一族，還沒有忘記如何拉弓。」
老人這麼說著，再次搭開了手中無箭的長弓。
「咣。」
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弦音、同樣的等待。
一代代小鳥游族人，日復一日背對晨光、刻苦練習搭弓引箭的身影，在這一刻似乎跨越了時空，重疊在了一起。
「嗚嗚嗚……」
弦音之後，龐大靈力組成的無形箭矢離弦而去，拖著長長的尖銳尾音，朝著那怨靈而去。
仿若有人在低聲哭泣。
妖弓呦哭，回來了。
小鳥游一族，從不曾忘記，如何拉弓。
無形箭矢在空中不斷旋轉，速度極快地穿透了巨大怨靈的身體。
精準地穿過了，無數殘肢器髒包裹在中央的，那顆巨大的心臟。
已經到了她身前兩米處的巨大怨靈，前撲的動作，隨著尾音的消散，戛然而止。
龐大的身體如同大型積木一般崩塌、破碎，化為怨氣消散。
面對消散的怨靈，小鳥游真弓視若無睹，依舊不緊不慢、氣定神閒地保持著「殘身」的姿勢倒弓。
「聯……聯合二組，除靈完畢。」
過了半晌，躺在地上看呆了的一條悟，才想起向總部匯報。
剛才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涅槃的鳳凰。
……
漆黑深邃、帶著腐爛臭味的寬大地道中，山田健吾和幾名探員正艱難地前行著。
身穿紅色武士凱的殭屍【繭】，鬼魅一般跟在他身後。
東京這條下水道由5條深約70米、內徑約30米的大型豎井連接起來，每座豎井如同火箭發射井一般大小，其中的蓄水池由59根長7米、寬2米、高18米、重500噸的混凝土巨柱撐起，以防止蓄水池在地下水的推力下上浮。
由於看上去如同宮殿般壯觀，諸如指環帝、鬼特曼等特攝劇和動漫都在此取景。
「可惡，好臭，嘔……為什麼我分配到的任務，就是暗無天日、漆黑熏人的下水道？」
一邊抱怨著，左臉微腫的山田健吾，不斷地調整著呼吸。
那是之前在馬桶旁和怨靈肉搏時，不小心吸入一口濃郁的臭氣之後，被繭打的。
「難怪臨出門的時候時本老師推說身體不適無法參加，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磨合任務都是隨機分配的，也沒辦法嘛……」
一旁的探員訕笑著向他解釋道。
山田健吾這一組，追蹤的是一隻代號「下水道爆裂者」的難纏怨靈。
其外形為一具全身未著片縷的肌肉男，會在午夜十二點，受害者蹲在馬桶上最為放鬆的時候，從下水道出現在馬桶內部，導致受害者大出血而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