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澈看著這些個高中生，回想起他們那天在成功召喚出狐狗狸之前也是這樣的氛圍。
有點緊張，有點興奮，但更多的是和朋友一起出來玩的喜悅。
在日本高中生之間，所謂的試膽大會，靈異遊戲，除卻少數靈異愛好者會感興趣，實際上就是一種另類的聯誼會而已。
在月黑風高的夜晚，男男女女們走在一起，然後因為莫須有的危險互相靠近提升好感，然後成為情侶。
大概就是這樣的套路。
被稱作宮本的男生秀著肱二頭肌，表情不屑一顧：「不是說都市傳說都是真的嗎，就讓我們來檢驗一下好了！」
那女高中生朝他貼近了些，好奇問道：「話說，有什麼都市傳說和車站有關嗎？」
「——如月車站。」
回答的卻並非身強力壯的宮本，而是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上杉澈觀察的瘦弱眼鏡男生。
他淡淡道：「據說待會兒開來的，是一輛會通向常世的列車，而那輛列車的終點據說就是如月車站。」
那女高中生捂著嘴：「唉？那豈不是都是妖怪？」
她身旁的宮本叉腰：「什麼妖啊鬼的，看我全都用拳頭揍飛！」
「喂，你們這幾個學生大晚上不要說這麼嚇人的話題啊！」一旁的大嬸皺眉，終於忍不住扯著嗓子訓斥道。
宮本一愣，隨後捧腹大笑道：「這也嚇人嗎，大嬸你是不是更年期了？哈哈哈哈！」
他身邊的幾個高中生一起笑出了聲，讓大嬸漲紅了臉，但最後還是沒有把髒話罵出口。
蠢貨。
上杉澈想都不用想，這幾個叫的最歡的要是真碰上妖魔絕對活不過三分鐘。
反倒是那個不知為何一直盯著自己的眼鏡男生，還有和宮本唱著反調，在向大嬸道歉的馬尾女生活得概率大些。
這兩個人，或許是這試膽大會中唯二的靈異愛好者。
還挺像當初的他和璃璃子的。
「二尺大人。」
上杉澈輕聲道，讓牽著的白帽女孩疑惑抬頭。
「po？」
他鬆開手：「你去嚇嚇他們，別讓他們上車白白送了命。」
「po！」
二尺大人點頭，緩緩朝著高中生們飄去。
澈大人真是仁慈又和藹啊~而且還長得這麼帥~
二尺大人邊飄著邊發出花痴的笑聲，這笑聲也在她的控制下微微在現世里迴蕩。
——但凡稍微有些理智的魑魅魍魎，都能控制自身是否要在毫無靈視的普通人眼前現身。
不遠處正和兩個女生和小弟吹牛打屁的宮本遼當然沒聽見，但眼鏡男生卻面色一變，頓時看向四周，想要尋找二尺大人的蹤跡。
「服部同學。」他朝著馬尾女生問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麼笑聲？」
服部彩子正要回話，卻驚悚地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容空洞，頭戴白帽的女孩。
她整個人都被嚇得一緊，好幾秒後才緩過來，語氣有些顫抖：「牧也同學，這地方……好像真的有鬼。」
「鬼麼。」牧也瞳一推眼鏡，語氣稍稍有些興奮，「能方便描述一下它的外形嗎？」
「穿著白帽，白裙的女孩……」
——哈？
上杉澈聽到那邊的對話，尋思這兩人撞鬼後怎麼還興奮地討論起來了。
難道是二尺大人太可愛了，不夠嚇人？
深夜的站台里，以宮本遼為首的高中生將這趟「試膽大會」當做了郊遊正嘻嘻哈哈；大嬸看上去有些害怕，焦慮地刷著手機；醉酒的上班族大叔則席地而坐，探頭朝軌道另一邊看去。
最後則是一直在努力嘗試恐嚇二人組的二尺大人，和越來越好奇的二人組。
就在這樣的喧鬧中，那輛通向常世的電車，進站了。
「列車已到站……」
「列車已到站，請在本站下車的乘客準備下車……」
冷漠機械的女聲在車廂內迴蕩，上杉澈隱隱聽得清廣播的聲音，但站點的名字卻完全聽不到。
被未知的力量屏蔽了麼。
「popopo……澈大人對不起。」見列車到站，二尺大人朝他飄來，不爭氣地嗚嗚道，「我沒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二尺大人，都幾百歲的怪談了還在裝嫩？你難道還是小孩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上杉澈還是拍了拍她的頭頂安慰道：「這不是二尺大人的錯哦，蠢貨與勇士都是無法被嚇退的。」
電車緩緩停下，稍顯老舊的車廂門朝兩側打開。
上班族大叔第一個起身，雖然喝得醉醺醺，但上班族的本能驅使著他立刻就要走入電車。
宮本遼：「哦！來了來了，大家快上車吧！」
可不知何時，上杉澈已經站在了車門前，沙啞的聲音從兜帽的陰影底下傳來：「不要上車，因為……這輛列車通向常世。」
最後的忠告落下，上杉澈便牽著已然現身的二尺大人踏入電車之中。
而電車外的宮本嗤笑一聲，夾著嗓子道：「我真的好怕怕啊！」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神神叨叨的。」大嬸埋汰了幾句，趕忙上了電車，末班車上不去的話可就要用走著回家了。
唯有眼鏡馬尾二人組還站在原地。
服部彩子猶豫地問道：「牧也同學，我們……還上車嗎？」
牧也瞳推高眼鏡：「來都來了，不想親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如月車站嗎？」
「更何況，我對那個兜帽人的真容也很感興趣。」
他率先一步跨入電車之內，而服部彩子在看見電車上站了那麼多對危險沒一點防備的同學，咬咬牙也上了車。
過了好一會兒，在滴滴滴的電子迴響聲中，列車門緩緩關閉。
上杉澈剛跨入電車，就感到內心忽地變得安寧平和起來，屬於妖魔的力量也被隱隱壓制，雖不是說完全不能動用，但也遭到了不少的削弱。
他朝二尺大人看去，在內心感受到了對方也是相同的感覺。
也就是說，至少這列車之中似乎沒他想得那麼危險。
「前面的怎麼不走！」大嬸那煩躁的聲音傳來，將上杉澈扯出了短暫的沉思。
上杉澈拉著二尺大人找了個能看到全局的位置坐下，隨後緩緩轉動視線，用餘光打量著車廂中的乘客。
坐在他正對面的，是一個穿著短裙，正翹著二郎腿刷手機的JK，看上去平平無奇。
只不過她手機的型號上杉澈認得，早在十幾年前就停產了。
但對方的頭頂目前沒有星星。
上杉澈若有所思，朝右看去……
怎麼有人放著空位置不坐，拉著扶手站著的？
他抬頭一看，和滿臉茫然的北野瑠奈的眼神對上了。
北野瑠奈滿頭問號。
她環視四周，表情僵硬。
不是，誰能告訴我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