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板?
近藤友哉皺眉:「南條少屬,我沒有聽說過有關的事。」
「因為這是一件半星級事件。」南條愛實雙手抱胸,打了個哈欠,「整場事件唯一的妖魔是半星怨念狐狗狸,而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它已經被祓除了。」
她指了指上杉澈:「那塊通靈板,甚至還是這位上杉君說不對勁,提議讓我們帶回的。」
近藤友哉語塞,平常二星級以下的事件他都幾乎不過問,更別說區區一件半星級怪談事件了。
「——也許這塊通靈板對於愛別離來說十分重要,而她並不知曉這玩意現在在我們手裡,所以才找上了那起事件的兩位倖存者。」
南條愛實:「這樣的解釋,很合理吧。」
無人異議。
因為除此之外,也再沒一個說法能解釋愛別離這離奇的行為。
「所以搞了這麼久。」璃璃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道,「有沒有人告訴我們兩個受害者愛別離到底是什麼東西?妖魔?怪談?還是其他的什麼?」
近藤友哉正想開口以知曉越少越安全為由拒絕,南條愛實就已經開口道:「你們聽說過,八苦嗎?」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南條少屬!」
南條愛實面無表情,與頂頭上司針鋒相對:「現在不說,難道要去他們的墳墓前再說嗎!?」
「他們已經零距離接觸過愛別離了,近藤大屬。」南條愛實一字一頓道,「你沒資格剝奪入局者的知情權。」
近藤友哉氣得面色通紅:「你——!」
但他卻無法反駁南條愛實的話,因為這是特事處的基礎條例之一。
——【接觸者即可知曉】。
看著這一幕的璃璃子沉默不語,她想起了當時朝南條愛實詢問友愛俱樂部是什麼的自己。
但此刻南條愛實的做法,可以說與那晚是截然相反。
所以,哪怕是璃璃子也不得不承認——南條愛實是真的很負責,無論對自己還是他人。
南條愛實盯著上司,語氣毫不留情:「別把他們當成一無所知的小屁孩,也別以為你一個人能保護所有人。」
「——近藤大屬,過多的力量是否給予了你過多的傲慢?」
近藤友哉收緊粗礪的雙拳,無言以對。
他緩緩坐下,承認錯誤:「十分抱歉。」
南條愛實繼續朝著上杉澈二人解釋道:「所謂八苦,雖是佛教提出的概念,但人間——或者說現世中人們的負面情緒是客觀上一直存在,並積累的。」
「而當這些負面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在某個契機的促使下,就會抽離其中的一大部分並形成八苦的其中之一。」
說到這裡,南條愛實也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什麼八苦是永遠無法殺死的原因。」
聽麻了的上杉澈猜測道:「因為哪怕將其殺死,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在某個契機的促使下,就又會誕生新的八苦。」
「是。」
南條愛實點頭。
上杉澈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名字一聽起來就是超級大BOSS,怎麼自個新手村還沒出就碰上了?
近藤友哉閉目道:「這一代的愛別離,看上去不像新生的。能問一下你們兩個是怎麼從她的手中活下來的嗎?」
上杉澈瞥了眼在一旁咂著嘴,時不時就去兜里摸一把煙盒過過癮的南條愛實。
要不是南條姐現在站在這裡的話,他相信近藤友哉絕不會用如此客氣的語氣詢問。
所以關於這方面的措辭,上杉澈早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了。
「因為我帶著家裡傳下來的寶刀。」
他將靠在椅子腿旁的加賀清光擺在桌上,平放著緩緩拔出。
近藤友哉的瞳孔一縮,脫口而出:「加賀清光?!」
南條愛實聽到這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打刀也不由得投來目光:「沖田總司用的那把?但據說不是斷了嗎?」
上杉澈應答如流:「所以是仿製品,不過即便如此,它對妖魔還是能造成可觀的傷害,最近我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他的解釋十分合理,成功讓近藤友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這把打刀上,又摸又看,連連稱讚是把好刀。
不過加賀清光一動不動,似乎對近藤友哉並不感冒。
在將加賀清光還給上杉澈後,近藤友哉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劍客就如海王,哪怕早已有了愛刀,也不會有哪個劍客嫌棄自己手中的好刀太多。
於是,接下來的壓力來到璃璃子身上。
上杉澈也看了過去。
其實他也挺好奇璃璃子是怎麼無傷拿下愛別離分身的——從分身爆出的魂灰來看,差不多快有一星妖魔的水準了。
而哪怕璃璃子的劍術水平和境界都碾壓他,但畢竟身體素質還處於普通人的範疇之內。
璃璃子:「不是我擊殺了那個分身,而是她自覺無法對我造成影響,主動消散的。」
「不可能。」近藤友哉打斷道,「哪怕愛別離只用分身也足以同時讓數十甚至上百普通人受到控制,唯有達到常人所難及的劍心通明後才可免除控制。」
「所以我不是普通人。」
璃璃子抬起平靜如淵的眼瞳,同近藤友哉對視:「劍心通明?我也是啊。」
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上杉澈憋著笑,心說璃璃子這個比裝的又有水平又爽——你覺得劍心通明很難?但不好意思,我也是。
近藤友哉無需分辨璃璃子的話是真是假。
因為在對視的一瞬間,他就已然窺見了少女那顆無時不刻在自我磨礪,在緩慢膨脹的璀璨劍心。
簡直,就如同一顆充滿活力的新生恆星一般!
與他的那份能洞察世間萬物的「入微」不同,這位……德川璃璃子小姐修持劍心的方向似乎更為自我,也更為純粹。
「變強」。
僅此而已。
這樣的純粹,在促使她的精神與意識每時每刻都要比上一刻更加精純,更加龐大。
但如若不加以控制,任其膨脹的話——
屆時,過於強大的精神不僅會毀滅她自己,也會將周圍被這奪目光彩吸引過來的的人盡數毀滅。
有些憂慮的近藤友哉將視線從璃璃子的眼瞳中移開,在看到了少女那張稚嫩的面龐後愣了一下。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德川璃璃子好像只是個高中生?
「冒昧問一下,德川小姐你今年多大?」
「十八。」
「師從呢?」
「硬要說的話,我校劍道部指導教師近藤英哉可以算是。」
在沒有想到的地方聽見自己兄長名字的近藤友哉思緒一滯。
他記得兄長不是因為在超凡一道上沒什麼天賦,所以就去當體育老師了麼,時至今日也還停留在人劍合一的地步……
——也就是說,德川璃璃子是在完全沒有接觸過超凡技藝的情況下,靠著自己一人硬生生地轟破了這道扼殺了無數的天塹?!
而且,年僅十八。
意識到這點的近藤友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都下意識的溫和了下來,
「德川小姐,你願意加入特事處嗎?我可以當你的半個師父。」
德川璃璃子聽聞,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