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356章慘綠少年的青春
兵庫縣，神戶市，第二男子高中，一年D班。
「平安時代的陰陽寮隸屬於左辨官局的中務省，掌管占卜、天文、時刻、曆法的觀察和判定……」
禿頂的男老師手裡拿著教案，漫不經心的照本宣科，而班上的學生們或是呼呼大睡，或是恍若無人的嘻嘻哈哈。
老師對此完全熟視無睹。
畢竟這所男子公立學校的校風就是如此，下面的這幫垃圾根本就沒有考上大學的可能。
以前也有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老師，想要管教一番，結果當場和學生扭打起來，最後被校方給辭退。
這些令和廢物們，現在不過是混個高中學歷，等畢業了通通要滾進廠里，成為資本主義鏈條上的一顆螺絲釘。
嗯，算是廢物利用了吧。
「叮叮叮！」
午休下課鈴聲一響，老師當即就在腋下夾著教案，毫不停留的走出教室。
「放課了，放課了！」
「早上有超自然災害應對演習，跑上跑下，來回折騰，餓死我了。」
「中午吃食堂嗎？」
半大小子，餓死老子，過了一個早上，十五六歲的男生們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還沒有等老師走出教室，這些學生就迫不及待的三三兩兩跑向食堂，或者取出自帶的便當。
在教室右後方靠門的座位，黑鐵輝三等去食堂的人都走完後，才默默的拿出便當盒放在桌上。
黑鐵輝三的便當是米飯搭配炸豬排、高麗菜，有菜有肉，看起來還不錯。
但這是他昨天晚上在便利店採購的將要過期的折價便當，一份還不到300円，便宜是足夠便宜，但是吃到嘴裡，味同嚼蠟，甚至隱隱約約還有股酸味。
「要是我成為超凡，那肯定是要搞錢和女人！不，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媽的那個歐巴桑給殺掉！」
教室里傳來一個鴨子嗓的氣焰囂張的嚷嚷聲，幾個男生在靠窗的座位聚在一起，邊吃邊談。
黑鐵輝三眼觀鼻鼻觀心，看都沒看，繼續扒拉著便當。
新時代降臨之後，超自然理所當然成為學生、年輕人的熱議話題。
就憑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混蛋，也妄想成為超凡？
黑鐵輝三心裡鄙夷不屑道。
在這所垃圾男子高中的學生，包括自己在內，都是混吃等死的廢物，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屁了。
話雖如此，黑鐵輝三自己也時不時做夢，夢見自己成為超凡之後，行俠仗義，把班上的混蛋們狠狠教訓一頓。
這種白日夢出現的次數，只比有咲老師在夢裡出現的次數少。
但是別說成為超凡，就算是想親眼目睹超凡，又談何容易。
雖然說電視上鋪天蓋地都是超凡的新聞，但是對於黑鐵輝三這樣的普通高中生來說，那個世界實在是太遙遠。
除了新增的應對超自然災害的防災預演，和課本上不斷增加的歷史、神話考點，幾乎就感覺不到有什麼變化。
就算超凡時代降臨，普通人還是普通人。
那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到便利店打零工，進廠還是建築工地？
雖然他只是高一生，但是未來慘澹的人生似乎已經註定了。
不如讓曉組織把日本毀滅算了。
不行，我現在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
黑鐵輝三食不知味的吞咽下幾口米飯，用筷子夾起特意留在最後的豬排，咬了一口。
差點沒吐出來，感覺有些變味。
但這畢竟是寶貴的蛋白質，只能硬著頭皮咽下去。
「喂，把這些便當盒給洗了，肥豬。」
黑鐵輝三心裡一個激靈，等聽到肥豬兩個字才鬆了一口氣，瞥眼望過去。
只見剛才叫嚷的傢伙，手裡提著幾個便當盒，走到靠窗那一排最後一個座位。
哐當一聲，把便當盒丟在一個體型肥胖戴著眼鏡的同學桌上。
「好的，好的。」
那個胖同學顧不上自己的飯還沒吃完，就收拾起桌上的便當盒。
「嘁，沒勁。」
公鴨嗓的傢伙鼻孔朝天，臉上掛著戲謔的神情，看見胖男生如此乖順，也感覺沒勁，打道回府。
「這幫垃圾，又在霸凌高翔。」
看著胖同學灰頭土臉的抱著便當盒走出教室，黑鐵輝三收回視線，隱晦的瞥了一眼正在嬉笑打鬧的三人組，埋下了腦袋。
黑鐵輝三沒有拿筷子的拳頭，不自覺的攥得緊緊的，帶著憤怒，又有些慶幸。
如果不是有高翔作為替死鬼的話，被霸凌的對象就應該是自己了。
黑鐵輝三身材瘦小、個性陰沉不合群，家裡又窮，成績還行（在一幫混子中），在這種垃圾班級，簡直就是再合適不過的霸凌對象。
但是班上有比陰角的黑鐵輝三地位更低的高翔，他才能僥倖逃過一劫。
霸凌高翔的三人小團體，都是學校柔道部的成員，個個人高馬大，體型健壯。
對於這種喜歡霸凌的垃圾來說，越是反抗，就是越會引起他們貓戲老鼠的施虐心。
除非能把他們的狗頭給打爆。
自己就算是挺身而出，也無濟於事，反而會引火燒身，成為他們新的霸凌對象。
有時候，黑鐵輝三為自己陰暗的心思而羞愧。
每天中午的時候，讓高翔給他們洗便當盒，已經是例行活動。
黑鐵輝三無能為力，就算想眼不見為淨，離開班級到廁所、樓梯間去吃便當，但是那種地方往往被見縫插針的學生占領，作為抽菸打諢的場地。
「我要是成為超凡，首先就要把你們的屎尿給打出來。」
黑鐵輝三艱難的咽下最後一口便當，在心裡想著。
下午的兩節課，很快就過去了，放學後，學生們從教室魚貫而出。
黑鐵輝三收拾課本，作為歸宅部的一員打算徑直回家。
行色匆匆的胖同學高翔，從他身邊經過時，一個輕飄飄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喂，高翔……」
黑鐵輝三隨手撿起來，正抬頭要叫住高翔的時候，高翔就已經消失不見。
「是照片。」
搖了搖頭，黑鐵輝三不以為意，把照片翻過來，頓時瞳孔一縮。
「是有咲老師！」
英語教師有咲老師，在這個全是牲口的男子高中，是為數不多可以接觸到的異性。
新婚燕爾，丈夫就意外去世的有咲老師，在一堆食堂阿姨和教職工大媽中，是整個神戶第二男子高中最靚麗也是唯一的風景線。
有咲老師也是黑鐵輝三的女神，有了她的存在，他慘澹無比的青春才有了光。
因為年輕漂亮的有咲老師，在學校上學的日子也不再那麼難熬了，甚至可以說是黑鐵輝三來學校的最大動力。
「高翔那傢伙怎麼會有有咲老師的照片？不是偷拍的吧……如果讓其他人知道……」
在這所男子高中，有咲老師是很多人的夢中情人，如果讓其他人發現這件事，後果不堪設想，對高翔的霸凌肯定會上升到堪稱可怕的烈度。
「還是放回高翔的課桌裡面吧。」
話雖如此，但是看著照片上魅力四射美麗動人的臉孔，黑鐵輝三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鬼使神差的把照片揣進兜內。
「明天早上我值日，早點過來把照片塞進高翔的抽屜也來得及。」
黑鐵輝三做賊心虛，左顧右盼，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學校。
但是沒走幾步，黑鐵輝三的肚子就咕嚕嚕的叫喚起來。
「一份便當果然是不頂餓，可是我連吃拉麵的錢都沒有了。距離發工資之前，還有五天左右，可不能亂花錢。」
黑鐵輝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千元日鈔，又在身上摸來摸去，搜出來幾個鋼鏰。
黑鐵輝三有些犯難。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起附近的超商在五點過後，會有打折。
「嗯，買上最便宜的豆芽菜，還有打折的高麗菜，再來上一打雞蛋。這樣的話，蛋白質來源也有保障了。」
黑鐵輝三琢磨了一陣，決定就這樣打發這幾天。
在外面胡亂的消磨了幾個小時之後，黑鐵輝三終於挨到了商店的打折時間。
把身上所有的錢花費一空，採購了一堆折價商品，提著大包走了出來。
經過神戶大橋下的海岸邊，黑鐵輝三意外邂逅了一道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有咲老師換上了一身運動服，正在迎面朝著黑鐵輝三的方向跑過來。
「是晚跑嗎？能夠在這裡遇見她，果然是緣分啊。」
對於這場偶遇毫無準備的黑鐵輝三，腦袋一下子瞬間一片空白，手足無措。
如果有咲老師向他問好的話，該怎麼樣和老師打招呼，才禮貌得體。
「有咲老師，我想學外語！」
不對，不對，這樣不行。
有咲老師從黑鐵輝三身邊一晃而過，仿佛完全不認識這個學生。
就像一盆冷水潑在身上，黑鐵輝三通體發冷，隨後就自嘲一笑。
也是，全校那麼多人，有咲老師又怎麼可能會記住，自己這樣總是縮在後排無足輕重的陰角。
看著正在遠去的倩影，和黑鐵輝三昨晚的夢裡出現的身影，不斷的重疊起來。
黑鐵輝三意猶未盡的嗅了嗅鼻子，似乎這樣子能聞到殘留的香氣。
「咴，美女。在鍛鍊啊，這有什麼意思，和我們一起去泡吧不是更有意思嗎？」
兩個穿著花襯衫的社會青年，突然從陰影中竄了出來，似乎早有準備般，攔住了有咲老師的去路。
「請你們讓開，再這樣子我就要報警了。」
一個混混吹著口哨，嬉皮笑臉道：
「來了又怎麼樣，我們又什麼都沒做，只是搭訕而已嘛，不要小題大做。」
「對啊。我們保證什麼都不會做的，天亮之前就會把伱送回家的，哈哈哈！」
另外一個壯漢則是故意把袖口擼起來，露出了手臂上花花綠綠的刺青紋身，猖狂的大笑起來。
有咲老師的臉蛋一下子面無血色，身體也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
「小子，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穿著花寸衫的混混，注意到在一旁駐足的黑鐵輝三，惡聲惡氣的怒罵道。
有咲老師也看了過來，漂亮的雙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然後不斷的用眼神示意他離開。
黑鐵輝三看著有咲老師惶恐不安的臉蛋，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要忍氣吞聲嗎？
還是要當一個男人？
黑鐵輝三心裡清楚，這種時候如果退縮的話，那他作為男子漢的尊嚴，也會被打得粉碎。
不！
慘綠少年在心底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放開她。」
黑鐵輝三把手上的購物袋放在地上，冷冷的看著他們，說道。
「小子，看來你是真想要多管閒事。那你就到醫院去後悔吧。」
大漢嗤笑一聲，面色不善的朝著黑鐵輝三走過來。
黑鐵輝三的個頭只有一米六，在身高超過一米九的壯漢面前，簡直就像是小孩子一般。
大漢探出蒲扇大的手掌，朝著黑鐵輝三的肩頭抓去。
不曾想，黑鐵輝三身影一晃，靈敏的閃避過去。
撲了個空的大漢微微一愣，趁著這個間隙，黑鐵輝三猛然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
「嗚。」
大漢吃痛的悶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一個拳頭就打在他的臉上。
「大哥！」
小混混忍不住叫出了聲。
有咲老師眼中也浮現出希冀之色。
一擊得手，黑鐵輝三臉色一變，正要抽回拳頭，手腕就被大漢抓了個正著。
「我說為什麼敢強出頭，原來是有點功夫在身上。」
體型和力量上的差距實在太大，黑鐵輝三完全沒辦法掙脫。
鉗住黑鐵輝三的手臂讓他無法躲閃，大漢獰笑著，直接狠狠一拳打在黑鐵輝三的小腹上。
「嘔！」黑鐵輝三乾嘔一聲，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絞碎了。
但是這還沒有結束，大漢一個擒抱，抓住了黑鐵輝三的腰，然後把他整個人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
壯漢擦了擦鼻孔流下的血，吐一口唾沫，一腳踩在了黑鐵輝三的腦袋上。
「就這三腳貓的功夫，裝什麼練家子。你以為你是李小龍嗎？呸！」
生死不知的黑鐵輝三面孔朝下，被壓制在地上。
混著血的右手，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土，手背上隱約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一個奇妙的紋路若隱若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