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7章你看我像人嗎
警視廳的秘密會議結束之後的五個小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夜已經深了。
深夜，在江戶川區這種東京近郊的街頭行走，間隔幾條街就能看到躺在大馬路旁睡覺，或者蹲坐在地上低著頭休息的人。
這些無家可歸的人，看起來並不全是流浪漢，有人衣冠還算整潔，頭臉收拾得還算乾淨，看起來更像是上班族。
其實也正是如此，三分之一的日本人都生活在東京城市圈，東京這座怪物城市的通勤半徑囊括了整個東京城市圈，大得超乎想像，甚至有人一天要花四個小時在通勤上。
東京社畜中經常有人因為加班太晚錯過了末班地鐵回不了家，第二天又要繼續上班，捨不得花錢在膠囊酒店或者廉價商務酒店過一宿，就會選擇在網咖、通宵便利店消磨幾個小時，最後再隨便找個地方小憩，眯到天亮再回公司上班。
所幸四月的東京，夜晚不算太冷，也不是忍不過去。
「嗝——」
江戶川區小松川町，一條小巷裡，昏黃的燈光照在垃圾堆上，一個頭上綁著領帶喝的醉醺醺的中年上班族，被夜風一吹，睜開了雙眼。
「我……怎麼來到了這裡？對了，下班後喝了第三場就斷片了……嘔！」
中年上班族掙扎著從垃圾堆里爬了起來，然後對著垃圾桶大吐特吐。
吐完之後，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乾脆解開褲腰帶放起了水。
日本的社畜就是這樣，看似人模狗樣，但獨自一人為了發泄平日工作上積累的壓力，指不定做出什麼事，逛花街風俗店都算是比較正常的操作，還有很多更奇葩的。
比如已經成為島國之恥的電車之狼，或者網購不知真假的女生絲襪來排解寂寞。
隨地大小便這種破壞公序良俗的行為，讓平日被工作家庭層層束縛的中年上班族，有了一種踐踏社會規矩的快感。
一頓大吐特吐加上方便之後，中年上班族也清醒了不少，系好褲腰帶，現在的他有些半醉半醒。
想到明天還要上班，中年上班族打算先返回公司旁邊的出租房裡，洗一洗，換上一身新衣服，至少不能渾身酒氣的回去上班。
蹣跚的扶著電線桿站穩了身子，中年上班族在小巷裡踉踉蹌蹌的走了起得來。
沒走幾步，在小巷分叉的另一條小道，看到了一個身材婀娜的黑髮女人，背對著他慢步行走。
女人有著烏黑濃密的頭髮，雖然穿著寬大鬆軟能掩蓋身形的長裙，但仍能看見柔若無骨的腰肢就像水蛇一樣擺動，只是身材太高大了些，看起來超過一米八。
「嗨！美女，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需不需要叔叔我的幫助！」
酒壯慫人膽，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是夜深人靜看不見第三人的小巷，中年上班族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做出了平常不敢做的調戲婦女的舉動。
如果是在平時，他頂多猛瞅幾眼，過足眼癮也就算了，絕對不敢開口調戲，如果被女人抓住痛腳投訴到警署，聯繫到公司，那可不是一個土下座可以解決的事。
本以為那女人聽到他的調笑，會嚇得快步逃跑，沒想到女人停下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幽幽的對他問道：
「你看，我像人嗎？」
這不男不女幽暗陰冷的聲線，讓中年上班族不由得打起了寒顫。
雖然之前背影看起來像是女人，但正面來看，這個女人也太過怪異了，身材高大不說，濃妝艷抹也遮蓋不住僵硬死白如屍體的臉孔，五官格外突出，像是臉皮之下有什麼東西撐著，要爆裂出來。
特別是那雙黃白色的眼珠大的過分，瞳孔更是像蛇之類的爬行動物一樣的豎瞳，僅僅是被注視著就感到毛骨悚然。
不會是撞見什麼髒東西了吧！？
中年上班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殘餘的酒精順著冷汗流了出來。
「哈哈哈……明天還要上班……」
中年上班族乾笑了幾聲，然後扭頭就跑！
宿醉之後腳步有些虛浮，沒跑幾步就狼狽的摔倒在地，但他顧不上許多，連滾帶爬的向外衝去。
中年上班族發誓，即便是在高中體育會上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用盡全力，虛度三十年之後，拿出了一生以來最快的速度，這一刻就算是博爾特也追不上他！
跑了十幾米，中年上班族的耳邊又幽幽傳來一個聲音。
「為什麼逃跑，難道是因為我不像人嗎？」
不由得轉頭望去，一張畸形醜陋的女人臉孔，與他四眼相對！
女人頭顱張開大口，嘴角露出毒蛇似的兩根尖牙，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中年男人被咬住脖頸，口中嗬嗬出聲，卻說不出一個字，他只感到全身麻痹不能動彈。
眼角的餘光望去，只見一條長長的脖子，連接著好幾米之外的軀體。
轆轤首？
中年男人想起了這個日本知名的長頸妖怪，傳說這是一種在夜間能把脖子伸長，飄在空中從窗戶里伸進去吞食男人內臟的美女妖怪。
但是也太醜了吧？
中年上班族最後閃過這個念頭，就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中。
鬆開嘴巴，任由中年上班族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女人的腦袋飄在空中，身後的軀體緩緩走了過來，把脖子收了起來。
「果然還是不像人嗎？連這樣的醉漢都能一眼發覺不對勁。虧我特意挑選了一個漂亮的女人，把她的皮扒下來套在臉上，如果這個妖術能更上一層樓的話，也許就能瞞過人類的目光。」
『女人』一隻手抓在眼瞼上，睜大蟒蛇一樣的豎瞳，撕下來半張臉皮，露出下面的層層疊疊的白色鱗片。
「算了，既然死了人，那也不能浪費，盤子裡的一粒米飯，我都會吃得乾乾淨淨。被菸酒醃入味的肥肉，也別有一番滋味。」
『女人』張大了嘴，嘴角兩條側線裂開一直延伸到腦後，下巴如同脫臼一樣，整張嘴開裂到一種極為恐怖的角度，血盆大口從中年男子的頭顱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下吞。
「老師，很抱歉打擾您用餐，但我有緊急的情報需要向您匯報。」
小巷的陰溝里鑽出來一根根像老樹根一樣的灰黃色枝幹，枝幹扭曲交纏著形成了一個人形怪物，身上還有碧綠的枝葉和藤蔓，像是用藤蔓和樹幹胡亂組合成的木偶一樣。
這時中年男人的肩膀都被『女人』吞了下去，兩隻手無力的垂在口外，『女人』微微點頭，示意它說下去。
「老師您在警視廳的老朋友，通過秘密渠道發來緊急通信，說有機密情報要賣給我們，僅僅是訂金要價一千萬円。」
仰起頭把剩下的兩隻腳吞下去，『女人』已經用完了餐，一個體重超過150斤的男人竟被『她』囫圇吞下肚。
『女人』冷笑著開口：
「一千萬？！真是獅子大開口，那個肥豬又來要錢了。警視廳又有什麼大動作，是打算對東京再來一次清洗圍剿，還是說又抓到了什麼特殊能力的妖怪？這種情報可不值一千萬。」
「老師，恕我自作主張，我已經把訂金匯到他的愛人設立在海外的秘密帳戶上。在看過之後，我認為這份情報非常重要，是關於人類超凡的……」木偶妖怪用一種冷淡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
「人類超凡，警視廳還真不死心，十幾年的搜索不是已經證明了人類是沒有超凡的嗎？不會又是騙子吧，還是說橫須賀港的人體實驗終於有突破性進展了？」
「都不是，上周警視廳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超凡者！具體資料我已經發到您的郵箱裡了。」
『女人』皺著眉頭，喉結聳動著，開始乾嘔起來，喉管里有明顯凸起稜角分明的異物。
「嘔！」
一台沾滿粘液的iPad平板被『女人』從口中吐了出來，『她』兩隻手拿著iPad，吐出細長的舌頭，嫻熟的在屏幕上划動起來。
打開郵件，一目十行的快速閱讀了一遍，然後又是從頭開始細細看了第二遍。
舌頭點開一個視頻，看著那個紅雲黑底的神秘青年從口中噴出一個巨大火球，『女人』不禁沉默了下來。
「剩下的檔案，我們的朋友開口要多少錢？」
「三千萬円！」
「馬上匯給他！我要在今天之內拿到剩餘的檔案。」『女人』當機立斷，語氣決然毅然的道。
「是，老師。」木偶妖怪答應了下來。
這種巨大數額的資金流出，在兩個妖怪的交談的語氣中，仿佛就像一千円、三千円一樣，只是平平無奇的小事。
「木原君，你說，我的夢想能夠實現嗎？」良久之後，『女人』幽幽的開口說道。
「如果是老師您的話，一定可以！」
「要把妖怪從人類的壓迫中解救出來，讓妖怪和人類和平相處，要實現這個夢想，我必須奪取這個國家！我本來打算花費十年到十五年的時間來完成這件事，但現在出現了『人類超凡者』這個變數，我們的夢想可能要向後推遲了，但即便這樣，木原君，你一定會追隨我的吧。」
「當然！老師！」木偶妖怪伏在地上，平淡的語氣帶上絲絲狂熱。
「好！伱去通知其他的妖怪，雖然還沒預定的日期，但據點轉移到B、F兩個安全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可能會有點麻煩。」
「是，老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