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三人吃飽了肚子後，叫來了老闆結帳。
準備離開時，一道聲音自後方響了起來：「三位早上好啊，又見面了。」
路奇轉過身，就見昨晚見過的那位民兵和兩個同伴剛剛坐下。他面露笑容道：「早上好，我們正準備去民兵隊致謝呢。」
「不必那麼麻煩的，那間房子空了許久，能幫到三位自然是好事。」民兵笑了笑道。
「幾位是一夜沒睡嗎？經常晝夜顛倒有傷心神。」路奇重新坐了下來，觀察了一眼三個民兵的臉色，說道。
「唉，沒辦法，村里加強了巡邏，都是這樣。」搭話的那個民兵說著嘆了口氣，「我們吃點東西就準備回去補一覺了。」
此時阿卡麗也坐了下來，詢問道：「村里是出了什麼事嗎？不妨說說吧，我們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民兵喝了口老闆端來的熱湯，然後道：「實不相瞞。村里最近很多戶人家都丟了東西，其中不乏一些貴重的。只此還好，七天前的晚上，那偷東西的竊賊半夜潛入了別人的家，被家主人發現。
一怒之下直接出手傷人，若不是附近正好有人路過趕去幫忙，怕是一場悲劇就要發生了。事後那竊賊安然逃走，至今都沒有下落。
有人懷疑他可能已經從村子逃走了，但也有可能藏在村子裡等風頭過去，總之村里加強了夜間的巡邏。」
周圍還有一個八卦的民眾，豎耳聽了半響，此刻也插話道。
「我家就住在附近，那晚聽到動靜就從床上爬起來趕了過去。門薩受傷不輕，傷口在胸口附近，那賊人下手狠辣，一看就是從前殺過人的。」
「我倒是也聽說這件事了.」
「要我說他可能還藏在村子裡。」
轉頭附近都就著這件事聊了起來。
路奇和阿卡麗對視一眼，她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看看能否幫上忙，如果沒找出來，也不要多怪。」
「怎敢多怪。」民變搖搖頭，先謝道，「三位願意幫忙已經是村子的榮幸了，那個賊人很會躲藏，恐怕是不容易找出來的。唯有的線索就是應該是男的，力氣很大，個頭在一米七八左右。」
如果容易找的話，村子也不會七天時間，連人毛都沒看到一根。
很快，告別了幾個民兵，三人走在路上。
阿卡麗說道：「第一個人就從他開始找吧，如果這傢伙還躲在村子裡的話。」
阿狸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我會認真的。」
但要說去找，其實也毫無頭緒，沒有線索可言，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
畢竟要找的，是一個七天前就藏起來的竊賊，甚至連外貌信息都沒有。
不過這也正好給了阿狸表現的舞台。
在她的眼中，人類靈魂有著鮮明的色彩。正如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雪花一樣，靈魂亦是如此。
每個靈魂都是獨一無二，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特點。
她善於發現靈魂的細微差別，目前使用的手段是依靠嗅覺。
她聞到的也不是漂浮在世間的各種味道，而是屬於靈魂的特殊味道。
就好比路奇的靈魂，香的讓她直流口水。
阿卡麗的靈魂也是香味四溢。
和他們待在一起，阿狸可以說忍耐的十分煎熬。
還有的靈魂散發著陰鬱的氣息，只是一嗅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惡念。散發出來的味道自然也不好聞，這種靈魂便是被玷污過的。
拋開肉體，靈魂才是一個人的本身。
所以基本上，靈魂的氣味，也決定了一個人的善惡。
目前阿狸還無法做到僅靠嗅覺分辨每一個靈魂，距離遠了她可能就什麼都聞不到了。
就這樣，三人在村子裡兜兜轉轉，轉眼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時間來到下午。
「現在無業游民從一個變成了三個。」
路奇一邊走一邊打了個哈欠。
這話遭來阿卡麗的一瞪，她看向阿狸說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阿狸搖搖頭，有些氣餒的道：「沒有。」
「是嗎，那就繼續找，還有時間。」阿卡麗並沒有多說什麼，也不催促。。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給過阿狸一句抱怨，以及表示一句質疑。
即便心中不相信，但也絕不是這個時候該說的。
「二牛，又去撈魚了啊。」
「二牛，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中午吃過飯了嗎？」
不遠處的街上，響起打招呼與問候的聲音，附近的街坊鄰居們正朝著一個男子搭話。
那個男子背著一個魚簍，年齡大概三十上下，皮膚偏黑，看起來很是老實。
聞言則是笑道：「是啊，今天的收穫很不錯，所以早點回來了。中午簡單打發了一點，我先回去收拾下。過會兒我給大家送幾條魚來。」
「哎呀，哪能回回要你的東西。你自個兒吃就行了。」
「是啊，把魚帶去集市賣了吧。」
「到時候存點錢討個媳婦。」
街坊鄰居都是笑呵呵的婉拒，看向二牛的眼神也很是親切和善。
二牛則是憨厚的一笑：「賣不了幾個錢，大家都鄰里鄰居的，這麼多條魚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名為二牛的小伙看起來很是寬厚大方，頗受周圍鄰居們的喜愛，最終接受了二牛的好意，但同樣的回頭也會回贈他東西。
看起來是村子裡左鄰右舍和睦相處的一幕。
三人都並未過多關注，很快移開了視線。
二牛背著魚簍，從三人身邊路過。
阿狸的神色卻忽然變了，從二牛的身上，她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靈魂是否乾淨、骯髒，與殺沒殺過人，或是做過什麼事，並無關係。
一個好人，殺十個壞人，那他的靈魂就一定是髒的嗎？
一個壞人，殺十個壞人，那他的靈魂就一定是乾淨的嗎？
靈魂這種深奧的事物，也絕不可能通過簡單的兩件事來表現。如果硬要說，那它或許是一個人內心世界的具象化。
散發著惡念的靈魂，那只能說明，那個人的內心也一定是懷有惡念的。
同時，心中懷惡，也未必會在靈魂上呈現。因為他的惡念或許還沒來得及放大。
好的靈魂會變壞，壞的靈魂擁有可能變好。
總而言之，靈魂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
阿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特殊的能力，但她知道，她必須好好使用這份能力。
無論如何，她剛才嗅到的味道不會有假。
從二牛身上飄來的惡念讓她都感覺到呼吸壓抑，這隻有一個可能，他已經實施過惡念了，才導致靈魂開始散發出不好的味道。
阿狸連忙伸手拉住了路奇和阿卡麗的。
二人也疑惑的停下了腳步。
阿狸小聲的道：「剛才的那個二牛」
阿卡麗面色一變：「他有問題？」
阿狸輕輕點了點頭。
路奇的視線，朝著二牛的背影看去。
他自然沒有那種可以分辨靈魂的牛逼能力，就他視野中的二牛，是一個很受人待見，同時待人和善的青年。
同樣，阿卡麗看到的二牛亦是如此。
她是真的有點懷疑阿狸的判斷，這樣的一個人能是什麼壞人？
雖然心中懷疑，但阿卡麗並未說出來，她也知道，看一個人不能光看表面。
鮮明的例子就比如旁邊這貨，起初看他濃眉大眼、人畜無害的，誰曾想一張口就是騙人的話，性格還那麼.可惡。
眼下也是測驗阿狸能力是否為真的時候，阿卡麗決定先執行再說。
「在這裡動手不太好，我們先跟上去。」
她目光閃了閃，做出決定。
於是，三人改變了方向，開始暗中跟著二牛。
二牛顯然並未發現，一路上都是笑容滿面的和周圍人搭話，又或是點頭致意。
同樣的，周圍一片的人對他似乎都頗有好感。
很快，二牛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住在一個不大的樹屋裡，屋頂上纏繞著根根藤蔓，打理的很是乾淨。
他回到屋中，點起火來，似乎準備燉條魚吃。
看起來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阿卡麗觀察了兩眼，還是選擇直接動手。身影一晃，眨眼間已經出現在了屋中。
「是誰來了？」
二牛聽到動靜，還以為是鄰居上門，一轉身，就看到了冷眼相待的阿卡麗，驚了一下：「伱是誰？」
阿卡麗沒有廢話，直接提起鉤鐮，架在了二牛的脖子上：「不要亂動，否則一刀封喉。」
二牛被嚇得渾身一顫，眼神恐懼起來，看到阿卡麗身後跟進來兩人，有些害怕的問道：「你們要幹什麼？我這沒有值錢的東西.」
「我看未必，村子裡丟了不少值錢的東西。」阿卡麗冷眸頗具威壓的盯著二牛，隨即冷聲問道：「說，把它們藏哪了？」
聽到這話，二牛愣了一下，滿面害怕與茫然：「什麼東西？什麼藏哪了，我不知道啊你說的是前陣子偷東西的那個賊嗎？」
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阿卡麗繼續道：「別裝傻了，我們已經調查出來了，那個賊就是你。」
「真的不是我啊，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是我？」二牛此刻都要哭出來了，臉色因懼怕而顯得蒼白，渾身不自覺的發抖。
看樣子完全是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饒是阿卡麗見狀，都有幾分動搖。
她倒是有審訊的手段，可那些手段對人傷害很大，萬一審錯了人怎麼辦？
此刻之所以這樣恐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咋呼出來。
可看二牛表現，她找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讓我試試。」
阿狸此時說道，走上前來。
阿卡麗見狀，讓開了位置。
阿狸摘下斗篷，雙眸朝著二牛看去：「看著我的眼睛。」
二牛下意識的看向她，頓時間怔住了，臉上的恐懼害怕瞬間消散，只剩下了呆滯與痴痴的迷戀，心中更是想著。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子？
如果她想要，就算是掏出心肝又如何？
而看著阿狸只是一眼，就讓二牛變成了這個樣子。一旁的阿卡麗頭一次感覺到她身上魅力的可怕。
仔細想想也是，連她都艱難抵抗，更何況這些普通人。
看著呆滯的二牛，阿狸問道：「村子裡偷東西的賊人是你嗎？」
二牛張了張口，正想要回答，就見他的眼神忽然清醒過來，重新變得惶恐而害怕：「真的不是我啊，我什麼都沒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阿狸看到能力忽然失效，也是不由得一愣，不明白髮生什麼。
阿卡麗也是一頭霧水。
路奇卻在剛才一瞬間，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動，顯然是二牛身上有什麼東西，讓二牛恢復了清醒。
想了想，他站出來道：「還是讓我來吧。」
「你要怎麼做？」阿卡麗不解的問道。
連阿狸的手段都失效了，她不覺得路奇也有什麼有用的辦法。
如果二牛真的是普通人，而他們做了傷害他的事。
那恐怕就不是什么正義之士，而是什麼欺壓弱小的無良之輩了。
「看著就好。」
路奇抬起手，直接朝著二牛落下。
二牛驚了一下，隨即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一晃眼，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起來，眼前的還是那三人。
只不過盤問他的，變成了那個男子。
「說吧，那些偷來的東西，你都藏在了哪。」
路奇眼神平靜，態度還算溫和的問道。
「我真的不是那個賊啊。」二牛急的都快哭出來一樣，語氣無奈中帶著懼怕。
「唰」的一聲，只見寒芒一閃，二牛隨即察覺，他的左臂痛了起來，下意識的看去，只見那裡血液噴灑，一隻手赫然已經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手！！」
他頓時痛的慘叫起來，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在哪？」路奇態度平靜，再次發問。
「我都說了不是我！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的手啊！」二牛大聲哭訴，痛哭流涕。
話音落下，路奇又是一劍斬出，這次掉在地上的，是二牛的右手。
「啊啊啊！！」二牛痛的渾身掙紮起來，慘叫聲十分悽慘：「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求你了，放過我吧！」
第三劍，路奇直接斬斷了二牛的整條胳膊。
「啊啊！！！」
二牛瘋狂的慘叫，幾乎昏厥過去，但他偏偏昏不過去，劇烈的痛楚折磨著他的身心。
更讓他恐懼的，是眼前的這個惡魔！
他竟然二話不說就選擇動手，切掉他的胳膊和右手，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二牛真的快要崩潰了，臉上滿是鼻涕和淚水，看著路奇再度抬起劍來，他崩潰的喊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求你不要再砍了！」
路奇停下了動作，默不作聲，等著二牛自己回答。
「那些東西，我都埋在了村外的古樹下。等著將來賣給那些黑商換一大筆錢，我真的知道了錯了，求你了，放過我吧！」
二牛真的害怕了，一邊忍受著痛苦，一邊如實說了出來。
他現在只想活著，從這個惡魔手中活下來。
路奇態度平靜的問道：「以前是幹什麼的？」
「我」二牛猶豫了一下，下一瞬又慘叫起來：「啊啊！」
僅是一瞬間的猶豫，路奇就直接揮劍砍斷了他的右臂，他兩邊胳膊全都被砍了下來。
「不要，不要再動手了！我說！我以前是個強盜，後來被打散，就來到了這個村子裡。我不是個好東西，我該死，但求你，別殺了我」
二牛這一刻，終於卸掉了憨厚的面具，不斷的求饒，只求路奇饒他一命。
「你身上的魔法是什麼？」路奇又問。
「是我從古元稹求來的一張護身符」二牛立馬的回覆道，又虛弱的哀求道：「求你了，先幫我療傷吧，我快死了」
下一秒，他卻看到，路奇以及旁邊兩個女子，原地消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畫面一轉。
外界。
「你也聽到了，這傢伙全都招了。」
路奇看向旁邊的阿卡麗。
「你」阿卡麗則是一臉怪異的投來眼神，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路奇使了什麼招。
他打昏了二牛後，沒一會兒，二牛就全都招了。
而且聽著時不時發出令人心顫的慘叫，仿佛受到了什麼酷刑一樣，她實在想問問路奇到底做了什麼。
但還是忍住了，看向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滿臉恐懼的二牛：「他這是怎麼了？」
「問題不大，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路奇淡淡的笑了笑，為了不誤傷好人他只能用這招了，事實證明十分有效。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阿卡麗絕不相信就這麼簡單，心裡就像是被貓抓了一樣痒痒的不行。
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處理，她又看了二牛一眼：「這傢伙說的是不是真的，只需要去那顆古樹下查看一眼就知道了。」
到了現在，她其實已經確信二牛就是那個竊賊了。
沒想到憨厚的外表下，卻藏著這麼一個邪惡的靈魂。
這讓阿卡麗也更加確信，看人果然不能光看外表。
很快，三人就重新用水澆醒了二牛，醒來後的二牛發現自己沒有斷臂，激動的差點又昏過去。
但是看到路奇，他還是如同看到了惡魔一樣無比恐懼。
最後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古樹的位置，三人也順利的找到了他偷來的那些貴重物，同時還有一些其他的貴重物品。
顯然是二牛曾經當強盜時的戰利品。
最後，三人將二牛交給了村裡的民兵隊。
民兵隊裡上午見過的那三人滿臉驚訝，沒想到上午剛剛拜託了路奇三人，下午就有了結果。
這辦事效率是真的快。
同時他們得知二牛竟然是那個賊的時候，也是有些難以置信。
但二牛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他的犯罪路程，也是讓圍聚而來的一眾村民唏噓不已。
不由得感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誰能想到，平日裡受人待見且慷慨大方、憨厚老實的二牛，竟然是個兇惡的強盜。
因為諾克薩斯入侵，村里流失了不少人口，後面戰爭結束，又來了許多新面孔。
二牛就是其中之一。
竊賊那件事，根本沒有人懷疑他，因為他太老實了，平日裡靠打魚為生，經常慷慨送魚。
如果不是路奇三人的話，恐怕村里人要被隱瞞很久很久。
雖然艾歐尼亞沒有國家法律監管，但卻不代表這裡是無法之地。
這片土地很早就有了在民間實用的規章制度，也有專門負責處理這些事件的人與地方。
比如在一些城鎮，就有專門進行司法審判的會議大廳，也有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長老、推事來負責審判。
罪大惡極之人也一樣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