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品
「『地崩山摧』是真的,只不過,『壯士』真的死了嗎?」
方銳收拾心情,看向下方。
鐵浮屠大軍並沒有全軍覆沒,仍有殘餘,只不過,剩下的連十之一二都沒有,還大多身受重傷。
這也正常。
畢竟,方銳這兩天,收服了這麼多地甲蚣,也只是營造了一段距離的多米諾骨牌而已,並非整個峽谷。
——縱然大旱,也沒有那般全面山崩的環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即使有那般的外部條件,所需工程量也實在太大了,如果他真有在一兩日間改天換地的本事,還需要什麼因勢利導?直接A上去不香麼!
崖谷下方。
鐵浮屠大軍殘眾,或是缺胳膊斷腿地在掙扎;或是風塵僕僕,滿臉疲憊,大口喘息著;或是被嚇傻了般,呆呆坐著,瞪大雙目如死魚眼珠子……
在這般環境中,哀嚎聲、哭泣聲、痛吟聲……交織成一片。
宛若人間煉獄。
方銳看到這一切,卻是神色淡漠,表情沒有半分變化:「我不殺你們,你們就要殺我家人;我不阻你們,伱們就要如屠了長淮縣一般,屠了雲山城。」
「所以,當然是你們死,我與我的家人們活了!」
他仰望天空,眸光一閃:「若真有什麼怨氣血煞,萬般罪孽盡加吾身,何懼哉?!」
從那些殘眾身上掃視而過,卻沒有找到那道身穿血紅色鎧甲的顯眼身影。
『鐵浮屠,真的死了麼?!』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就被方銳自我否決:『不可能!我也不相信,傳聞中的鐵浮屠,這麼容易就死了。應該是埋在什麼地方,暫時還沒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我還有手刃仇敵的機會。當然,在這之前,該突破上三品了!」
他喃喃著,淡漠轉身離去:「以往突破,速度都是很快,這次從中三品到上三品,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希望不要太久吧!」
在方銳離去後不久,有幾隻地甲蚣冒出,毀去了這處山洞。
——這裡的地形結構,是在山崩中都足夠安全,但隱蔽性也就一般,突破的話,自然是要選一處更隱蔽的地點。
……
夜。
常山縣衙。
撲簌簌!
先後數波信鷹飛來。
「軍師,大喜!大喜!」幕僚拿著情報推門進來。
不多時後。
賞錢發放下去,上下歡喜,滿縣衙同慶。
甄佚卻是皺著眉頭,來到了窗前:「這麼一來,義軍是聲威大震,可……」
他搖搖頭,眉宇間滿是疑惑,就好似看到戲台上的生、旦、淨、末、丑拋開了劇本,一通臨場發揮,開始亂演。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意外了?!這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為?』
甄佚佇立凝眉,思慮良久,卻百思不得其解,被夜間的冷風一吹,才激靈靈回過神來。
「我想那麼多做什麼?!」他自嘲地笑笑。
『這般的大清理,又不是第一次了。無論如何,一切都會按照那個龐然大物的意志演變下去,些許意外又算得了什麼?根本於事無補,什麼也改變不了。』
『再者,在這盤棋局中,我也不過是一個配角,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甄佚暗忖著,看向窗外。
這雲州的夜,無星無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
雲山城,縣衙。
「讓各位久等了!」
李玄通大步而入,精神奕奕,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反而周身氣勢如芒,給人以刺目的感覺。
顯然是:突破之後,一時無法完美控制自身氣息。
看到這一幕,堂中等候的各路太平軍軍頭,齊齊心頭一凜,此時,或真心、或忌憚、或恐懼地齊聲恭賀道:「恭喜大將軍傷勢痊癒,更進一步,破入上三品!」
「報!」
就在這時,忽有傳令兵來報:「今日黃昏,鐵浮屠大軍路過鷹嘴峽,遭遇山崩……」
這消息落下,堂內足足安靜了數個呼吸後,就又是一片恭賀聲響起。
「鐵浮屠多行不義,自有天罰,可見將軍天佑!」
「雙喜臨門,為大將軍賀!」
「為大將軍賀!」
……
「好了!」
李玄通卻是一擺手:「今日,雙喜臨門,當有人頭佐酒!來人,將周雙魚、金完、風波惡……這些通虞叛逆,通通推出去砍了!」
……
『鐵浮屠大軍被山崩掩埋』這般太平軍天命所歸的消息,在太平軍極力宣揚下,還未入夜就已是滿城皆知,甚至衍變出多個版本,皆是傳得有聲有色。
「太好了,終於不用擔心鐵浮屠那個吃人魔頭,來咱們雲山城禍禍了!」有人歡呼。
「是啊,聽說那個鐵浮屠在長淮縣縱兵屠城,燒殺搶掠,還挖小兒心肝吃,一頓要吃三大桶……」語氣中滿是懼怕。
「這就是報應!老天都看不過眼了,山崩懲罰這人哩!」
「什麼天災,不是說是義軍乾的嗎?義軍都宣布對此事負責了。」有人反駁道。
「你這是哪聽來的小道消息?吹牛也不是那麼吹的,山崩那是人能製造出來的麼?」
「怎麼不能,聽說義軍出動了八百中品高手,開鑿山脈……」這人言之鑿鑿。
「爭個什麼哩?管它是天罰,還是義軍乾的,這都是大好事啊!鐵浮屠大軍沒了,咱們雲山城也就安全了!」
「可不是?總算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
城中。
姜堰、陳管事在聽到這消息後,『鷹嘴峽』、『山崩』、『地圖』,這種種線索下意識聯繫起來,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方銳。
明明這般念頭匪夷所思,荒誕無比,可就是忍不住。
直到——
之後城中有消息傳說,義軍宣布對此事負責,他們才徹底甩去那般『荒誕』的念頭。
……
「娘,兄長什麼時候回來啊?這都兩天了哩!」方靈無精打采道。
「是啊,我也好想阿銳哥!」囡囡趴在三娘子懷裡,同樣有些怏怏的。
「快了!快了!」
方薛氏這般說著,和三娘子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滿滿的擔憂。
……
鷹嘴峽,一處隱秘山洞。
「去,都去洞口附近潛伏起來,守著這裡,不要讓其他東西進來。」
「嘶嘶!」
五十來只地甲蚣嘶嘶顫鳴著,紛紛出去了。
是的,只剩下五十多隻地甲蚣了!
山崩後,有十多隻地甲蚣一時收不回來,方銳也沒等。再之後,他一路尋到這裡,路上跟過來的就剩下這些了。
——倒不是叛逃了,而是這群混蛋玩意兒,明明能在地面上走,卻總忍不住鑽地,只要方銳速度一快,走著走著就會成串地走失。
「算了,不想這群混蛋玩意兒!」
方銳無奈搖搖頭,閉目,查看面板。
【劫運點:9199】
「比想像中的稍少些,或許,還有反饋的未入帳?罷了,已經足夠突破了……開始吧!」
方銳心中一動,意識沉寂面板,在《養身功》後的『+』上一點。
轟!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的清涼氣流出現,如洪水般倒灌而來,進入身體。
於內。
腦海無數感悟生滅,如煙花般炸開。
於外。
磅礴的清涼氣流化作薪柴,內煉臟腑,方銳胸膛中心臟『咚咚咚』有力的心跳聲越來越響,最終,整個山洞都清晰可聞。
三品境界,是為煉髒!
在這個過程中,化勁如雪崩般消散……不,更準確的說,是升華成另一種更高級的超凡能量。
這種超凡能量,甚至連肉身都無法承受,需要另一種特殊的方式承載。
『借假修真,在體內形成一副介於虛實之間的能量網絡,如此思路……妙哉!和我前世聽聞的修真理念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那股奇異的磅礴清涼氣流牽引下,九品磨皮、八品易筋、七品鍛骨、六品開竅、五品洗髓、四品換血,再到如今三品煉髒,由外自內,這般淬鍊過一遍的軀體基礎上,一副介於『虛與實』、『有與無』、『真與假』之間的能量網絡開始形成。
如果說,四品的本質是:超凡因子融入了血液;那麼,三品煉髒,隨著這副超凡能量網絡的生成,已經在事實上變得『非人』!
……
不同於以往,整個突破過程,也不過百來個呼吸,這一次,足足盞茶功夫,身體由內而外的升華才堪堪完成。
「成了!」
方銳驀然睜開眼睛,看向面板。
【姓名:方銳】
【劫運:4199】
【功法:養身功(出神入化)】
【境界:三品(煉髒)】
【技能:方氏醫術(大成)(+)、馴獸術(小成)(+)、風水術(小成)(+)、奪命刀法(圓滿)、疾蹤步(圓滿)、易容術(小成)、擲燕十三手(大成)(+)、薛家槍(未入門)(+)、劈山刀法(未入門)(+)】
【神通:長生不老(灰色)】
……
「花費了五千劫運點。三品煉髒,是『出神入化』級別的《養身功》嗎?」
方銳喃喃著,心中泛起明悟:『神乎其技,其中雖帶有一個『神』字,可更多是技巧層面的精妙由心;而出神入化,則是在《養身功》的根源理念上,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上三品之境,終於是成了!」
他嘆息著,心緒複雜,關閉了面板。
「突破之後,最大的變化麼?」
方銳深吸口氣,猛地張口一吐,一道白光從口中飛出。
轟!
在一道巨響聲中,七八尺開外,山洞崖壁上無數細小的碎石滾落。
「這已經不是中品時的『勁力』了,真要形容,這股由『虛假的勁』升華而來的超凡能量,可以稱為『真氣』!」
「真氣,可以看成勁力的極盡升華版,可離體外放一丈。」
方銳開始試驗真氣的種種妙用。
對肉身加持的效果,在能量網絡啟動,真氣流通之時,對身體的綜合屬性加持,超過了四品恐怖的五成!
「我以前還在奇怪,身體有極限,到了上三品,是如何再一次讓身體綜合屬性飆升,沒想到,答案竟是變得『非人』。」
方銳搖搖頭,不再多想,繼續試探。
他發現:除了以上的作用外,真氣在治療傷勢、壓製毒性等方面,都有相當不錯的效果,簡直就是萬能靈藥。
「還有就是,我的先天體虛,到了此時,也已經徹底彌補了,因為是劫運點完美提升的關係,體魄強壯更勝其它三品,真氣強度在同境界中亦是佼佼者!」
「加上圓滿《奪命刀法》、圓滿《疾蹤步》、大成《擲燕十三手》,攻擊、身法、暗器,一應皆全,我的戰力,在三品中,也當是最巔峰的那一小撮。」
可以說:到了三品煉髒境,方銳過往的所有積累,才真正算是一朝爆發。
「不過,也不能大意!我可以在武技上開掛,這般的三品敵人手中多半也有靈符,這個差距,其實就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大了。」
當然,這是同為上三品的情況下,三品之下的對手,對方用啥,在方銳眼中都是菜雞。
「除了我自己外,似乎還未聽說過另一個三品,包括李玄通、鐵浮屠,聽說都只是四品罷了。」
——這也是他一直在小地方,沒有去過府城、州城的緣故。
「身負偉力,自當快意恩仇!」
「是時候去和鐵浮屠做一個了結了,隨後,就該返回雲山城了。娘、三姐姐、靈兒、囡囡她們,該等急了!」
方銳眸光一閃,提刀大步走出山洞。
「嘶嘶!」
山洞外,五十多隻地甲蚣從地下鑽出,低著腦袋圍過來,將方銳簇擁在中心,如同朝見王。
「很好,記住了,這次不急著趕路,都給我跟上,咱們去……殺人!」
……
鷹嘴峽外一處山澗,鐵浮屠殘軍在此紮營。
夜風呼嘯,吹動破裂的旌旗烈烈作響,空氣中飄蕩著受傷士卒的呻吟聲、哀嚎聲,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一片哀戚的氛圍中。
一團團篝火搖曳,映照出一張張面孔,或虛弱慘白、或痛苦扭曲、或呆滯無神……
營地外,甚至都無人巡邏。
——傍晚的山崩,固然淹沒了大軍,可也堵住了峽谷,另一邊大規模軍隊過不來,也不怕遭遇太平軍襲擊。
後營一處營帳。
「將軍,這是煮好的馬湯,您喝些吧!」一個親兵雙手捧著碗,在外跪地勸道。
「拿走!」
「將……」
「滾!」
這位親兵無奈嘆息一聲,只好站起身,正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
嘩!
營帳突然拉開,鐵浮屠大步從中衝出,銅鈴大的虎目盯向某一處,神色猙獰,怒吼道:「夜襲!夜襲!來人備戰!」
那親兵轉身望去。
只見:
風中急促搖曳的篝火映照中,一道蒙面人影騎在一條三丈長之巨的地甲蚣背上,身後跟隨著五十來條殺氣騰騰的地甲蚣,神擋殺神,趟出一條血路而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