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國與家

  第871章 國與家

  奉興松山湖生產基地。

  某生產線上。

  穿著藍色工服的工人們機械性地忙碌著,從早上到晚上,日復一日。

  站在府國的角度,他們就像是手中的零件一樣,默默無聞地運轉著,沒有人知道他們,也沒有人關心這些「零件」需不需要維護。

  工廠並不是一個好的地方,待久了,人會變得麻木。

  徐大友是一名工人,這是他來到這裡的第三個年頭。

  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過年的時候被同村喊來的,說是待遇好。

  這種現象挺正常的,尤其是南方愛抱團,經常是一個人在外面混得好,會把同鄉都給喚過去。

  奉興的工廠其實跟其他一樣,工人都是外包資源公司負責,薪資的話能拿到六七千,跟其他大廠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奉興的外包會上社保、公積金。

  除此之外,加班越多給的越多。

  徐大友從早上7點開始上崗,直到晚上10點才下班,中間休息一小時,靠著一天工作14個小時,月薪堪堪過萬。

  晚上12點。

  徐大友用衣服掀起來擦臉上的汗水,正準備拎著自己的2L裝礦泉水瓶下崗時,一則消息傳了過來,令所有生產線上的工人精神一振。

  「這兩天參加新機裝配的時薪翻倍!」

  徐大友一把拉住線長,憨笑一聲,問道:「線長,我明天還能加班不?」

  線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跟徐大友歲數相差不大,他瞪了徐大友一眼,「徐大友,你還要不想活啊!」

  線長不會認識生產線上所有人,但徐大友他不陌生。

  奉興以加班聞名,即便是工廠也加班得厲害,基本上工人一天工作時長10-12小時。

  直到徐大友的到來,每日上班13、14小時,時不時還會出現15小時。

  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出現問題的。

  線長一走,一旁同時下崗的工友兼同鄉直接抱怨道:「大友,咱們今天都上工15個小時了,這麼拼下去賺的錢都送給醫院了。」

  「我曉得。」徐大友笑著道。

  工友搖搖頭,要是能勸動就見鬼了。

  「走了,回宿舍吧。」

  他們宿舍8個人,四張上下鋪,其中六個都是來自一個右城州的某村,另外兩個則是觀西州的。

  在徐大友來之前,他們也是如其他人一般,每天上個11、12個小時,其他時間就在宿舍刷顫樂和看小說。

  結果現在被徐大友帶著捲起來,比之前還多加班一兩個小時。

  回到宿舍後,一個穿著白色印花T恤的中年男人喊了聲,「今天工資翻倍,去吃燒烤的有沒有?」

  其餘7個人里有4個應了聲。

  正當五人準備出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我也去。」

  為首一人,也是宿舍資歷最老的陶軍,聽著這話直接愣住了。

  「大友,你沒開玩笑?」

  徐大友這人勤奮能幹,還特別省錢,吃飯也只在食堂吃,基本上沒什麼其他消費,每個月除了給上大學的兒子打生活費,其他錢都存著。

  每次喊他出去擼串、大保健都會拒絕,原因是要攢錢給兒子買房娶媳婦,也能理解,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喊他了。

  「今天我們不是那個晶片到了嗎,就想喝個酒。」徐大友撓撓頭憨笑道。

  作為一個只有小學文憑的人,徐大友當然不懂什麼電子晶片、光子晶片,但是新聞他看得懂,府國很需要這個小小的叫做晶片的東西。

  「那加我一個。」

  「我也去。」

  另外兩個玩手機的工友聽到徐大友這麼說,頓時也萌生了一股念頭。

  他們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對這個府國的愛並不比其他人少。

  「那行,一起去嘛。」陶軍心裡有些動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一行人直奔生產基地外面的燒烤攤,在路上,徐大友給兒子徐曉彬發了紅包,還發了個語音。

  「兒子,好好讀書。」

  「爸,怎麼突然發紅包了?」

  「廠里發錢了,你自己不要太省,錢不夠跟爸說。」

  「好。」

  「爸,伱也注意好身體。」

  黑夜裡,手機屏幕的亮光格外刺眼,徐曉彬看著聊天界面,有點堵。

  直到舍友的呼喊聲才喚醒他。

  「老徐,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爸剛剛給我發消息,」解釋後,徐曉彬換了個睡姿,說道:「你們剛剛都說到哪了?」

  「剛剛我們在討論馬千里究竟有沒有死,」舍友A納悶地說道:「我覺得應該死了吧,桌上的農藥不是給了個特寫嗎?」

  舍友B附和道:「我也覺得死了,那驢子對馬千里那麼重要,不是要紫砂怎麼會把驢子給放生?」

  舍友C不同意了,否認道:「我覺得馬千里沒死,電影後面不是說他跟侄子到城裡住了嗎?而且還有字幕啊!」

  「這你都信?你知道馬千里沒死?明顯死了,但是侄子為了房子和一萬五的拆遷款隱瞞了馬千里的死。」

  「我覺得猴子說得對,馬千里應該死了,後面這些安排估計是導演為了過審。」

  「不是,你們兩個也太陰暗了吧,不至於。」

  最近有部叫做《遁入其中》的電影火了,正好周末宿舍四人都沒事情,便一同去附近的電影院看了下。

  電影確實不錯,就是太苦了,後勁還大。

  晚上熄燈後,還在聊電影的情節。

  只是,徐曉彬沒有加入三位舍友的激烈討論,他在回憶著電影裡的片段。

  一個人,不怕日子沒有盼頭,就怕當他有了盼頭後,又消失了。

  就像馬千里在沒遇到薛英之前,日子也就那樣過下去了。可薛英沒了之後,突然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

  他想到了自己父親,年僅四十多歲,卻是有著黝黑的皮膚,厚重又粗糙的繭子,甚至因為經常勞作導致幾根手指都變形了。

  自幼失去母親,徐曉彬便開始跟父親相依為命。

  他知道,自己就是父親活著的盼頭。

  「你們說,府內的農村真的有這麼窮嗎?」舍友C突然問道。

  「有。」

  舍友C聽得出這是徐曉彬的聲音,他撇撇嘴,不信道:「你怎麼知道?府內怎麼可能有這麼窮的地方。」

  徐曉彬沉默了,半晌後他沙啞地道:「因為我經歷過。」

  他來自於右城的一個府國級貧困縣下的小山村,小時候家裡窮得很,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上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撿親戚穿不下的。

  好在後面府國發起了脫貧攻堅戰,一個個府國級貧困縣摘下貧困的帽子,貧苦的日子也漸漸遠去。

  這也是父親一直反覆提醒他好好讀書,以後做個對府國有用的人,報效府國。

  有些人覺得電影太假了,他只覺得是他們離的太遠了。

  在徐曉彬宿舍夜談的時候,由奉興放出去的消息也從府內擴散到府外。

  相比府內的振奮與激動,一股恐慌正在府外逐漸瀰漫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