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坐在沙發上,點了一下藍色光屏,電話被接通了。
一瞬間,光屏碎成了粉末,一道柔和的藍光掃過了整間房子,這是全星際最頂級的全息投影技術。
蓬蓬裙上層層疊疊的輕紗如同雲朵般蓬鬆正好蓋住了蘇晨的膝頭,邊緣鑲嵌著一圈精緻的蕾絲花邊徘徊在蘇晨的手指邊。
未明的少女雙腿張開正跪坐在蘇晨身上,蘇晨明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空氣卻突然滾燙了起來。她注意到了她那微微前傾的纖細腰肢,正不留餘力地展現出了其主人柔美的姿態。
蘇晨正想撤回身體,一把黑銅打造的左輪手槍就抵在她的額頭上,冰冷的槍口處似乎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硝石味。蘇晨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一下,接著又恢復了尋常。
兩隻戴著蕾絲手套的小手正緊緊地握住槍柄,而手的主人正對著蘇晨笑得甜美。
這是一個如同洋娃娃一般精緻的少女。濃密而自然捲曲的長髮披散在耳後,一雙褐色的眼眸明亮如同高淨度的鑽石。
「猜猜看,這裡面有子彈嗎?」她的聲音清脆得就像百靈鳥,頗具威脅性地轉動左輪手槍在蘇晨的眉心扭過些微的角度,一種高高在上的威懾。「猜錯了,我就打爆你的腦袋。」
「我想我並不認識您。」蘇晨說。
「我讓你猜,你就猜,廢話那麼多幹嘛!」那雙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晨,驕縱地指揮道,既蠻橫又任性,仿佛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一般。
蘇晨挑挑眉,「怎麼,尊貴如您也想和我玩上一場俄羅斯輪盤賭嘛?」
蘇晨單手握住了槍身。她的手指毫不意外地穿過了金屬外殼。她坐直了身體,那少女卻不得不向後倒去。
「等我到了首都星,我會好好地陪您玩的。」蘇晨接著說,語氣無奈地仿佛在安慰一隻不小心炸毛的貓咪。
「碰!」一聲巨響在房間裡炸開,浴室里的鏡子應聲而碎。
「不好意思,我現在就要玩。我看著你玩。」那少女臉上漫上兩片紅霞,蘇晨那狀似「寵溺」的語氣讓她頗為羞憤,她咬著牙笑得更甜蜜了。
「最頂級的投影技術。」少女說道,「在這裡我照樣可以打爆你的腦袋。」
接著抬了抬手臂收回了對著鏡子舉起的手槍,把它又抵在了蘇晨的額頭上。
蘇晨瞬間理解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這句話含義,她舉起了雙手,做求饒狀。
「玩,現在就玩。」臉上擠出了一個「營業」的笑容。
少女終於滿意了。
「你猜下一槍里有子彈嗎?」
「有。」
「再下一槍呢?」
「有。」
「再再下一槍呢?」
「有。」
……
「你怎麼全都猜有?你是在逗我玩嗎?」
看著少女不忿的模樣,蘇晨知道自己不幸全部猜對了。
「您對我這麼『寵愛有加』, 大逃殺剛剛一結束,就馬不停蹄地找了過來。我只是猜測了最大的可能性。」蘇晨聳聳肩,無奈道。
她的表情誠摯極了,維持著那副料事如神的模樣,內心裡卻早就笑開了花,已然確定了少女的腦子可能不太好使。
猜錯了,才開槍。一直猜有,即便是猜錯了,也就是空槍。
「沒意思透了。」少女將槍扔在了一旁,從蘇晨的身上翻了下去,坐在了沙發一側。「不過算你還有點小聰明,怪不得能夠通過大逃殺。」
「您謬讚了。」蘇晨謙虛地說著,「能請教一下您的名字嗎?」
少女的貓眼睜得圓鼓鼓的,瞪向了蘇晨。「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她就像一隻生了氣的河豚,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咬牙切齒地對著蘇晨罵了一句:「沒見識的土包子,我是茉莉,聯邦未成年的S級雌性。也是你未來的主君,族長!我告訴你,你最好把這個名字刻在你的靈魂上。下次不要向我提這麼蠢的問題。」
「主君?族長?」蘇晨疑惑地問道。
「是的,慶幸吧,狂喜吧,作為低賤的殘疾獸人,居然有幸被我這樣一位高貴的雌性挑選中。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高興壞了,但是別在我的面前露出那副中大獎的蠢態。」茉莉雙手抱胸,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仿佛已經料定蘇晨這會兒已然欣喜若狂。
「現在,你可以親吻我的腳尖了。」她踢了踢自己腳上那雙粉色的小洋鞋,揚了揚自己的下巴朝著蘇晨示意。
蘇晨對少女的自信滿滿有些無語,不過對她的動機倒是充滿了好奇。
她默默地無視了少女伸出的腳,裝作怯生生地詢問道:「呃呃,茉莉小姐。不得不說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都快把我嚇懵了。我的腦袋現在一片漿糊,只想知道您是怎麼在一眾優秀的獸人里挑中我的呢?」
「如您所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殘疾獸人罷了。」蘇晨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仿佛真的為此自卑不已。
茉莉哼笑了兩聲,「看來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我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種不入流的獸人。只不過西奧多實在對你偏愛有加,看他那副昏了頭的模樣,他一定會和你加入同一個族群。為了得到他這顆明珠,也就不得不忍受你這樣的魚目了。」
「西奧多?」蘇晨疑惑地問。
這個反問險些讓茉莉氣出了青筋,她已經開始懷疑蘇晨是不是從哪個從不通網的垃圾星爬出來的「奇行種」了。
「就是比賽過程中,給你送花蜜的那個獸人。他擁有著數百年前帝國皇帝凱撒的血脈,是獸人中當之無愧的王者。」茉莉不耐煩地解釋道。
「而我,作為聯邦最優秀未成年雌性之一,只有這樣的獸人才配得上我。」言語中流露出了少女赤裸裸的驕傲。
原來他叫西奧多啊,狡詐多端的神明大人。蘇晨一邊想著,一邊卻裝作悲傷不已地低下了頭,悶聲道:「這麼說,您不是看上了我,而是看上了西奧多了?」
淡淡的醋意流淌。
「當然!誰會看上你這樣又瘦又弱的殘疾獸人。」茉莉直截了當地回復道。看向蘇晨的眼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似乎難以容忍她剛才話中那種彎酸晦澀的小心思。
「不過你實在應該知足了,我可是聯邦最優秀的雌性。」
蘇晨的目光卻更暗沉了,垂下了頭一副受到了巨大打擊的模樣。
「又瘦又弱……原來我真的只是順帶的啊………」她的語氣低沉得像角落裡生長的蘑菇。「可是,可是我還是好想找個心裡有我的主君……」
茉莉開始冒火,沒想到在這意外的地方遇上了阻礙。她之前可是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誰能想到居然這殘疾獸人沒有立刻同意。
他是有什麼毛病嗎?心裡有他??說話都噁心吧啦的。
她氣沖沖地對著蘇晨說:「我都不在意你和西奧多私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了。你還有什麼好墨跡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好歹也是殘疾獸人中的佼佼者。」
蘇晨沒有說話,駝著背弓著腰,就像是習慣了妻子責罵的死鬼丈夫,一副不上進的窩囊樣。
「你好好想想吧!除了我,沒有其他雌性會要你這樣的殘疾獸人的!」茉莉甩下了最後一句話,像是忍受夠了她的爛泥扶不上牆,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電話結束了,蘇晨望向了浴室方向,如她所料,那裡的鏡子果然完好無損。這朵小茉莉,居然還有幾分機智。
蘇晨走進了浴室,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袖。明白她是被「boss直聘」了,雖然只是稍帶的,笑容不由地盪在了臉上。
看來優秀的人類在哪裡都閃閃發光,即便做獸人,她也做得還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