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諜司,在長孫無忌頭疼之時,褚遂良再次從地底牢獄之中被提溜了上來。
看其拎著鐵鏈步路蹣跚的樣子,顯然昨夜牢頭有些狠,弄得他走路都有些問題了。
好在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並沒有出血,也沒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如此,也不會有人會想到那回事,加上褚遂良自己要名聲,這種事自然也不會到處亂說,不管他是否能夠出去,此事最終都會不了了之。
在密諜司三司會審的府衙之中,孫伏伽一直坐立不安,始終得不到李道宗的回應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長孫無忌昨夜並沒有成功,李道宗並沒有答應長孫無忌的要求,這讓孫伏伽心中哀嘆,哀嘆褚遂良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讓孫伏伽知曉長孫無忌壓根就沒去找李道宗,怕是直接就撂挑子不幹了,哪裡會在這裡哀嘆。
「哐.....哐.....哐.....」
當鐵鏈聲再次在府衙中響起時,眾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大門口,昨日那個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那裡。
不過精神狀態卻不如昨日,可由於其披頭散髮,一臉髒兮兮的樣子,加上昨日沒有審結,很多人都沒有在意褚遂良的不正常,而是覺得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看著堂下站著的褚遂良,孫伏伽心頭為其默默祝福,他雖然還沒得到自己家臣的回應,但也看出事不可為了,至於長孫無忌給予他的金子,那自然是不會退的,這件事並不是他的問題,是你長孫無忌沒有打點好,他已經盡力了,自然心安理得的拿走他的那份報酬。
「褚遂良,昨日問你那封給予殺手的書信是否出自你手筆,你並不承認,可有此事?」李道宗當先開口詢問道。
褚遂良緩緩抬起頭看向李道宗,隨後有看向孫伏伽,從二人的臉上,他看到了不同的表情,心中就咯噔了一下,相比起孫伏伽那無奈的表情,李道宗卻要盛氣凌人很多,這幅表情他也曾有過,那就是將自己的敵人給打落塵埃時那種得意的樣子。
而這表情現在出現在李道宗臉上,那豈不是說李道宗對自己抱有極大的敵意,現在他即將被李道宗打落塵埃?
想到這個可能,褚遂良就有些不解,長孫大人可是說過要救他的,可除了孫伏伽一直在幫他,其他二人根本就沒高抬貴手的意思啊,這是怎麼回事?
褚遂良弄不懂,孫伏伽猜到了並不完整的大概,李道宗與魏徵則根本不知,這就是堂上每人的心裡狀態。
見自己發問,褚遂良愣在了那裡,李道宗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道:「大膽褚遂良,難道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居然敢藐視上官,你該當何罪?」
被這聲喝罵驚醒的褚遂良渾身就是一哆嗦,藐視上官?該當何罪?一頓板子少不了的啊。
昨夜才飽受折磨,要是再來一頓板子,還要不要他活了?這一頓板子下去,怕只剩下半條命了吧。
想到這,褚遂良忙拱手作揖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只是一時晃神,並沒有對大人不敬的意思,求大人高抬貴手,別跟我一般見識!」
「那你還不快回答我的問題!」李道宗輕哼一聲道。
「是,我這就回答,那封書信並不是我所寫,而是有人栽贓陷害與我,是臨摹我的筆記,求大人明察,還在下一個公道!」褚遂良躬身施禮道,可由於彎腰牽動了後面的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好在並沒有人能看到。
「還是不承認是嗎?來人啊,把書法名家歐陽詢給我請上來!」李道宗聽到褚遂良的話,沒再搭理他,而是衝著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聽到李道宗要把歐陽詢給請來,褚遂良的臉色就是一變,歐陽詢何許人?那是與他一樣,對書法極其有研究的書法大家,他的書法忽悠別人沒什麼問題,可在歐陽詢的面前根本狡辯不了,這李道宗是要治自己於死地啊。
孫伏伽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又不知該怎麼說,難道說,李道宗你不能讓歐陽詢來鑑別褚遂良的字?這話若是說出口,怕明日陛下就要拿他是問了,這不是明擺著偏向褚遂良嗎,顯然是收了好處啊。
至於魏徵,就如同他之前說的一樣你們看著審就好,他沒什麼意見,直到現在他都沒提出一句反對的言語,也沒提出贊同的言語,仿佛真是一個看客一般。
可孫伏伽知道,魏徵不過是說說罷了,現如今李道宗占據上風,符合他的心意,他這才沒去多管閒事,可若是李道宗沒怎麼管,或者說的話不怎麼順他的心意,怕是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他魏徵。
要知道魏徵可是一向剛正不阿,即使陛下有錯他都敢當著面指證出來,絲毫不給陛下面子,好幾次弄的陛下都下不來台,卻拿這老傢伙無可奈何,這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怕早就被砍頭了,也就魏徵,一直好好的活到現在。
在衙役的恭請下,書法大家歐陽詢被請了上來。
看著昔日曾舉杯暢飲,一同討論書法的褚遂良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剛來到大堂的歐陽詢就唏噓不已。
「歐陽大家,這裡有一份書信,想請你參研一番,看看是不是褚遂良的筆記,您與他有舊,對他的筆記也最為了解,想來您應該能夠辨別真假!」李道宗揚了揚手中的那份書信,隨後交給侍衛,讓其轉交給歐陽詢一觀。
聞聽此言,歐陽詢拱手道:「大人有命,在下自然不會推辭,若是參研是否有誤,還請大人海涵!」
「無妨,你只管細細勘驗,大膽的說就行,本王包你不會有事!」李道宗聲音洪亮的說道。
這讓一旁想要提點一下歐陽詢的孫伏伽都沒有機會說什麼,人家都把話堵死了,還怎麼說,只能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
魏徵則眯著眼睛看向歐陽詢,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也不知其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