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能褚遂良吭聲,來自兩縣一府的三百名衙役紛紛低頭,對著張頓肅然抱拳,「諾!」
張頓看向站在隊伍中,從萬年縣就跟著他一直到京兆府的楊班頭,對著他招了招手,道:「你來帶隊。」
「諾!」楊班頭激動道。
張頓又跟著他叮囑了幾句,讓他明天天一亮就帶人去鴻臚寺,旋即揮了揮手,讓三百名衙役下去休息。
霎時,庭院中一空,變得清冷了許多。
褚遂良目光複雜的看著他,道:「張老弟,老夫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張頓想了想,道:「應該來不及了。」
褚遂良感覺心態崩了。
自己這樣,不成唐儉第二了嗎?
京兆府的變動,他有所耳聞,唐儉之所以被明升暗降,就是因為張頓抓了太常寺少卿導致的。
怎麼感覺……自己要步唐儉後塵啊。
特麼我才上任一天啊!
褚遂良心裡一邊吐槽著,一邊說道:「看來老夫要進宮一趟,跟陛下陳奏此事。」
然而還不等他轉身離開,就被張頓拽住了胳膊。
「褚兄,你不能入宮,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讓陛下知曉。」
褚遂良神色一怔,「這是為何?」
張頓認真道:「所謂不知者無罪,此事陛下若是知道,你說陛下管還是不管?」
「為了不讓陛下為難,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褚遂良目光深邃看著他,有一瞬間感覺上錯賊船了,「張老弟,你是不是嫌我這個京兆府尹當的太舒坦?」
張頓耐心道:「放心,不會出事的。」
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感覺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了啊……
褚遂良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的這個忙,老夫已經幫了,你要答應老夫,一定要謹慎,三思而後行,明白嗎?」
張頓笑道:「明白。」
褚遂良肅然道:「當真明白?」
張頓點頭,「真明白。」
褚遂良大步走入府衙大堂,取來一支兔毫和一張白紙,「來,你寫紙上。」
「……」
張頓愣愣看著他,哭笑不得道:「你至於嗎?」
褚遂良嚴肅道,「立個字據,老夫好安心。」
「成,依你。」
張頓好氣又好笑的說完,給褚遂良立下字據,方才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褚遂良忽然想去寺廟燒香,這位祖宗,可千萬別把事情鬧大……老夫這個京兆府尹還沒當夠啊!
回到鴻臚寺時,已經入夜。
屋子裡燈火通明,張頓推開門走了進去,就看到唐儉已經酒醒,坐在床榻上看著自己。
張頓訝然道:「唐兄,還沒睡呢?」
唐儉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不回來,我怎麼睡得著?怎麼樣了?」
「辦妥了。」
「那我就放心了。」
看到唐儉鬆了口氣的模樣,張頓好奇道:「你不問問我是怎麼辦妥的?」
「有什麼好問的?」
唐儉躺在床上,悠然道:「你辦事,我放心。」
張頓一陣感慨。
瞧瞧,這就是格局。
難怪唐儉這個年紀就能當京兆府尹。
難怪褚兄一大把年紀,才做到起居郎。
還是唐兄了解自己啊。
就在此時,唐儉的聲音再次響起:「反正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
張頓嘴角扯了扯,剛才的想法瞬間消散,搖了搖頭躺在床上,道:「睡覺睡覺。」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張頓和唐儉洗漱完畢後,穿上官袍來到鴻臚客館。
遠遠地,就看到執失善光坐在前堂中,正吃著早飯。
飯菜很樸實無華,一菜一湯。
一看就是出自胡廣之手。
此刻,執失善光冷著臉抬起頭,看到張頓後,放下筷子淡淡道:「張少卿,本使還以為你連夜潛逃了。」
張頓笑了笑,微微作揖道:「這裡是長安城,下官為什麼要逃?只要上使還在鴻臚寺一天,下官就哪裡也不去。」
執失善光緩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眯著眼眸道:「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張頓搖頭道,「睡了四個時辰,足夠了。」
執失善光冷哼了一聲,「本使卻是一晚上沒睡。」
張頓沉吟道,「上使現在補一覺也不遲。」
「你放心,本使會的。」
執失善光不再看他,衝著庭院大喝道:「來人!」
霎時,突厥使團的眾人腰間佩刀,出現在庭院之中,肅然對他抱拳。
執失善光偏頭看向張頓,問道:「張少卿,知道本使今天要做什麼嗎?」
張頓淡淡道:「上使是使臣,要做什麼,下官不知,也不會阻攔。」
「那樣子最好。」
執失善光雙手背在身後,大步走出前堂。
正當他準備發號施令。
忽然,鴻臚客館外響起一陣陣腳步聲。
三百名衙役,面容冷峻的在楊班頭的帶領下,手按腰間唐刀,蜂擁而入。
執失善光眼瞳縮了縮,猛地回頭看向張頓,臉色陰沉道:「張少卿,你這是何意?是要抓了本使?」
「上使乃是使臣,下官只是鴻臚寺少卿,哪裡敢抓上使。」
張頓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面帶微笑道:「好叫上使知曉,最近長安城不太平,京兆府的人跟下官說,有一夥賊人在長安城作亂,為了上使和使團的安危著想,下官才出此下策,請京兆府的衙役們來幫忙。」
「還請上使放心。」
張頓指了指進來的三百名衙役,輕聲道:「他們只是保護上使和使團的安全,絕對不會阻攔你們做任何事?」
執失善光臉色鐵青,攥緊了拳頭,大喝道:「馮寺卿呢,讓他立即來見本使!」
話音甫落,馮然帶著賀景,焦急的跑了進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賠笑著說道:「上使息怒,莫要動氣。」
執失善光對他怒目而視,咬著牙指向庭院中的三百名衙役,道:「馮寺卿,這是你的主意?」
馮然回頭看了看眾衙役,有些氣急又有些無奈,雖然他是鴻臚寺卿,但哪可能調的動京兆府的衙役。
肯定是張頓乾的!
馮然望向張頓,見他笑吟吟看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執失善光低頭作揖道:「是下官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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