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頓目光怪異的看著一身正氣的唐儉,唐兄夠威風的啊。
他怎麼想通的,敢跟突厥人對著幹?
嗯?是因為自己午後對他說的那番話?
想明白後,張頓嘴角微微翹起,到底是當過京兆府尹的人,腦子轉的真快!
砰!
忽然,執失善光又一腳踹在了小桌上,喘著粗氣,目光赤紅的盯視著張頓和唐儉,絲毫不掩飾浮現在臉龐上的殺意。
庭院中的突厥使團眾人,更是怒火中燒,將腰間的佩刀拔了出來。
只等著執失善光一聲令下,眾人就衝上去將唐儉砍成肉泥。
唐儉昂首,絲毫不懼。
但此刻在心中,他已經肝膽亂顫,袖子中的手掌更是攥出一把汗。
張老弟,你的分析可別出現差池啊。
要是出現絲毫差池,我這顆腦袋可就不保了!
唐儉深知,他現在的豪橫都出自午後張頓對突厥使團的分析。
如果那一番分析有丁點差錯,比如張頓篤定執失善光不敢火併,不敢把事情鬧得太大,根本不是這樣的話。
那接下來,他就要獨自承擔嘴炮帶來的後果!
正當唐儉心中惶然時,執失善光的聲音響起:「把刀都收起來!」
突厥使團的眾人,紛紛看向了執失善光。
執失善光瞪了他們一眼。
所有突厥人,只得一臉憋屈的將佩刀收回刀鞘之中。
賭對了!唐儉心中一喜,眸中閃爍著欽佩看了一眼張頓。
卻見張頓此刻正臉露笑容看著執失善光。
「看來上使是想通了。」
「賀錄事!」張頓回頭對著正額頭冒冷汗的賀景說道:「去通知庖廚,讓他們再準備一份飯菜過來。」
「諾!」賀景趕忙應聲,朝著庖廚方向跑去。
執失善光目光直勾勾盯視著張頓,手掌緊攥成拳,指關節被攥的一陣作響。
這一刻,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的心事,好像被張頓看透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不敢火併,知道自己真正的目的!
真是該死!
執失善光暗暗咬牙,這個張頓是妖孽嗎!
此次他作為突厥使臣,出使大唐,就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從大唐要到錢糧。
本來此次出使大唐的,不應該是他,
但執失思力要他去。
還說這是突厥可汗頡利的意思。
他一開始一頭霧水,找到執失思力想問個明白。
執失思力告訴他,突厥各個部族現在是暗流涌動。
因為渭水之盟,突厥可汗對執失思力這一部落有很大的意見,甚至有了要打壓他們部落的意思。
也正因此,才有了要執失善光出使大唐的念頭。
如果成功從大唐要到錢糧,對突厥上下都好。
可一旦失敗,必定會引起突厥各個部族的不滿。
畢竟,每一次突厥出使,都能從大唐要到錢糧,偏偏到了執失善光,卻無功而返。
這就給了頡利一個理由,來對他們部族發難!
到現在,執失善光還記得臨行前執失思力對他那番語重心長的話。
頡利可汗是想借他們部落,來敲打突厥的其他部族。
到了大唐,一定要忍著,萬萬不能鬧出大事,一切以要錢糧為主!
執失善光記下了,所以來到長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唐天子李二,直言要錢要糧。
但沒想到,執失善光本以為很容易的一件事,得到的竟然是李二的拒絕!
他窩了一肚子火,回到鴻臚客館,想拿鴻臚寺的官吏們出氣。
結果卻碰到了張頓這個刺頭。
他竟然敢想和自己火併!
執失善光深知此行前來大唐的目的,所以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忍了!不跟這個莽夫鬥氣!
為了一個莽夫,而影響到出使大唐的目的,不值得!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鴻臚寺里,竟然又出了一個莽夫!
特麼還是個少卿!和張頓一樣的官吏!
執失善光瞬間明白,自己被拿捏了。
一定是他們看穿了自己的軟肋,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敢和他們大打出手,所以他們才敢這般態度。
真是該死!
執失善光咬著牙,又無可奈何。
真為了一口氣,在這裡大動干戈,輸了躺在地上,贏了也會給大唐一個理由,讓大唐皇帝把他趕出大唐。
錢糧沒要到手,灰溜溜的回到突厥,不就撞到可汗的槍口上了嗎!
別說可汗。
執失思力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想明白後,執失善光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張頓,吐字說道:「就按照你們說的辦。」
「吃飯!」
說完,執失善光鐵青著臉,走向了前堂。
張頓笑呵呵的投給唐儉一個眼色,和他一起朝著前堂內走去。
馮然也鬆了口氣,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只覺得涼涼,這個鴻臚寺,怎麼感覺自己說不上話啊!
到底誰才是鴻臚寺卿啊!
但也不敢耽擱,馮然投給鴻臚寺的一幫屬下們一個眼神,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看著走在前面的張頓和唐儉,以及鐵青著臉的執失善光,馮然心頭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鴻臚寺……
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鴻臚寺,面對突厥使團們,只能仰起鼻息。
以前的突厥使團在長安城鬧出亂子,都是鴻臚寺在背後擦屁股,能做的,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什麼時候像今天這樣,敢在突厥使團鬧出亂子以後,讓他們賠償?
別說是叫他們賠償,能讓他們少在長安城折騰就謝天謝地了!
為什麼會這樣?!
馮然一邊心裡默默想著,一邊走入前堂之中。
此刻,前堂內擺放著四張小桌。
顯然只有一張屬於執失善光,其他三張小桌,是張頓給自己和唐儉、馮然準備的。
馮然快步走到前面,對著執失善光賠笑著道:「上使請。」
執失善光此刻也恢復了冷靜,緩緩坐了下來,看著小桌上的一菜一湯,也不氣惱,抬頭盯視著張頓,吐字道:「張頓,今天之事,咱們沒完!」
「可以。」張頓看著他色厲內荏的模樣,笑了笑,拿起筷子淡淡道:「吃完了再說。」
執失善光冷哼了一聲,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飯菜到了口中,卻感覺味同嚼蠟。
馮然在一旁賠笑著敬酒,執失善光卻感到一陣心煩,吃完了以後,直接將筷子扔在地上,黑著臉走了出去。
回到屋子,執失善光猛地一腳踹在牆上,破口大罵道:「可惡至極!!」
什麼時候,大唐的鴻臚寺官吏們,敢這麼對待突厥的使臣了?!
出使大唐的突厥使臣,什麼時候像他這般憋屈過!
算來算去好像就他一個!
「伯克……」就在此時,一名中年突厥人,他的心腹推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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