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濟南府女版王安石?一心賠錢白七娘

  第416章 濟南府女版王安石?一心賠錢白七娘

  入夜,濟南府。

  一處偏僻位置的宅院內。

  詐騙蘇良萬貫錢的許重德被捆在柴房中,嘴也被一條抹布堵住。

  此刻的他,一臉懵。

  他本在臨邑縣縣城的一家客棧內睡得正香,突然闖進兩名黑衣人,直接將其打暈。

  然後,他就出現在了這裡。

  就在這時,柴房門開。

  蘇良帶著杜雷、孫勝二人走了進來。

  許重德頓時明白,自己招惹到誰了。

  「嗚嗚……嗚嗚……嗚嗚!」許重德掙扎著想要說話。

  杜雷走到他面前,將嘴上的抹布一把扯掉。

  許重德連忙道:「蘇兄……我……我認栽,認栽!我……我不該騙你,只要你放了我,我……願賠你兩萬貫!」

  蘇良面色冷冽,沒有理會他。

  「三萬貫……三萬貫行不行?」

  「告訴我,你將那些絲織女工賣到哪裡去了?」蘇良開口道。

  許重德大驚。

  沒想到蘇良竟問起了此事。

  他眼珠一轉,道:「蘇兄,五萬貫如何,那些絲織女工的事兒與你無關。」

  蘇良看向一旁的杜雷,道:「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許重德大喜。

  他以為蘇良要放了他。

  「蘇兄,你放心,只要我寫封信,最多三日,五萬貫絕對可以送到,日後咱們就是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直言……」

  許重德身上的繩子解開後,蘇良突然伸出拳頭。

  「砰!」

  一拳頭打在了許重德的鼻樑上,後者的鼻子當即出血。

  還不待許重德說話。

  「砰!」

  蘇良又是一拳,砸在許重德的肚子上,後者直接躺在地上。

  然後,蘇良抬腳猛踹起來。

  「口口稱,一名合格的商人不是讓自己有錢賺,而是讓更多的百姓有錢賺,你就是這樣做的?」

  「我最厭惡的就是伱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

  「今日,我非要踹死你!」

  ……

  蘇良今日穿著一雙硬底靴子,不停地朝著許重德的身上踹,每一腳都用了全力。

  後者縮成一團,連呼救命。

  「你……你這是草菅人命,動用私刑,我……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砰!砰!砰!」

  「我……我不告了,我……我錯了,我說,我什麼都說。」

  許重德的嘴,大概硬了十息。

  ……

  在許重德求饒了許久後,蘇良才停下腳,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講吧!若講得不滿意,咱們繼續。我殺掉你就像殺掉一條狗般簡單!」蘇良面帶殺氣地說道。

  這一刻。

  許重德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他意識到面前這位絕對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許重德緩了緩,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道:「那……那些婦人確實……確實是賣了,我……我也是去年才開始販賣人口。」

  「去年年底,我做假玉詐騙,生意慘澹,欠了一大筆錢,有人找上我,稱是秦大官人的屬下,他告訴我販賣人口可賺大錢且保證安全,我便跟著做了。」

  「一開始,我是去半掩門尋一些歌伎、舞伎,或在鄉間騙一些找差事的小姑娘,我只要能將她們帶到秦大官人指定的地點,便能獲取一大筆佣金,非常簡單。」

  「不過,我沒有見過秦大官人,每次與我聯繫的人也都不一樣,都是他們找我,指定的地點也不一樣,有時在濟南城外,有時在鄉間小道上,有時在某個客棧,不過都在京東東路境內。」

  「今年年初,秦大官人突然布置了一項任務,讓我在四月三十日前尋到五百名女子,年齡在十六歲到四十歲之間。他還為我設計了一套完成任務的方法,就是假扮成為絲綢商,以僱傭女性的名頭將她們擄走。」

  「方法裡,將這些女子稱為魚。而我在騙到這些女人後,需要將她們分為三類,一類是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女子,一類是有幾分力氣的婦人,還有一類是擅長女工、廚藝等某項技能的女子,這個分類叫做:一魚三吃。分類完畢後,我便需根據需要將她們送到不同的馬車上,然後按照要求運到地方。」

  「長清縣的那些女人都被運送到了距離濟南城南門約十里的一處官道附近,然後便有人接走了,至於具體將她們送到哪裡,我不知道,我……我也沒有見過秦大官人。」

  「蘇……蘇爺,今年這個任務,我……我其實是不想做的,因為擄掠的女子太多,過不了多久,肯定會被發現的,但是我……我不敢不做,那位秦大官人乃是敢殺人的主兒!」

  「另外,但凡暴露者,要麼自殺,要麼會被秦大官人的人殺死。你……你若不是官門中人,就放我一次,然後當作沒有聽到,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

  待許重德說完。

  蘇良想了想,道:「這個秦大官人與地方官府可有勾結?我若將你送到府牢,他可會尋人撈你?」

  許重德搖了搖頭。

  「他……他與地方官府有沒有勾結,我不知道。但若將我送到府牢,他不但不會尋人撈我,反而有可能命人害我,秦大官人不缺屬下,我……我只是一個小嘍囉罷了!」

  蘇良看向許重德。

  「許重德,接下來,你繼續去拐賣女子,不過我要我的人跟著你,你需全力配合,直到發現秦大官人。」

  「蘇爺,我……我實在做不到啊!」

  「秦大官人若發現我與別人一起害他,他會殺了我的,除非,除非我幫助你找到秦大官人後,你派專人保護我,然後再給我一筆能度過後半生的錢。」

  許重德準備與蘇良談一談條件。

  「你沒有在我面前談資格的條件,不答應,你活不過今晚!」蘇良面色冷清地說道。

  說罷,蘇良便抬起了腳。

  「我……我答應,我答應!」許重德連忙道。

  隨即。

  許重德看向蘇良,問道:你是官嗎?」

  蘇良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杜雷。

  「派人跟著他,一旦發現他有不聽話的舉動,殺!」

  這個「殺」字,讓許重德心頭一顫。

  不管對方是不是官身,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他不敢不聽話,也不敢再問了。

  說罷,蘇良便離開了。

  ……

  翌日,近午時。

  濟南府府衙前貼出布告。

  經府衙協調,清燕堂酒家東家洪泰、真珠泉酒家卓飛成已與白七娘達成了一致意見。

  洪泰和卓飛成將在本月月底前,將所有酒行當轉讓給白七娘。

  白七娘正式成為濟南府三大名酒的東家。

  這意味著,在濟南府酒行當,不再是三足鼎立,而是一家獨大。

  對此消息,府衙布告中也作了解釋。

  稱此舉乃是為了濟南府酒行當的發展,助力濟南府成為天下酒城。

  濟南府知府謝永卿還對洪泰和卓飛成表示了感謝。

  此消息一出,全城譁然。

  沒想到洪泰和卓飛成竟然這麼容易妥協,將自家本能傳世百家的名酒,說賣就賣了。

  有人稱白七娘給了二人一個無法拒絕的價錢。

  也有人稱,白七娘這種燒錢式打法,二人實在承受不住,不賣只會賠的更慘。

  府衙布告貼出半個時辰後。

  白七娘在舜泉樓宣布:將三大名酒的零賣價格統一定在一角六十四文,三年不改。凡是願與舜泉酒家達成獨家協議的商家酒樓,每次購千斤以上,皆可享受「一角五十文」的特惠價,前提是在京東東路內售賣。

  這道消息一出,濟南府的愛酒人士簡直是欣喜若狂。

  零售價一角六十四文,實在太便宜了。

  蘇良聽到這個消息後,則是一臉不解。

  首先,他對清燕堂酒家東家洪泰和真珠泉酒家卓飛成的妥協,表示不解。

  擁有這樣一個名酒品牌,實乃惠及子孫,延續百家的賺錢買賣。

  只要不是太缺錢,很難會捨得賣掉。

  並且當地官府允許一家獨大的想法,實在是過於短見。

  依照蘇良對濟南府知府謝永卿和通判周鼎的了解,二人實在不應該促成這樣的交易發生。

  此外。

  就是零售價一角六十四文和批發價一角五十文。

  零售價或許還有薄利可圖,但批發價一定會賠錢。

  白七娘已經成了三酒之主,沒必要再定這樣的價格,且宣布三年不改。

  如此做,雖然會使得三大名酒暢銷,促進濟南府百姓對酒的消費,但也會因其低廉的價格,使得三大名酒進入低端酒市場,即鄉鎮村落之中。

  這樣,會使得鄉村許多自釀酒的小商人失去生計。

  白七娘一統濟南城酒行當,別的酒行當從業者莫說啃骨頭,恐怕連稀湯都喝不到。

  蘇良想不通。

  「天下真有如此無私之人,賠錢賺吆喝,只為了讓濟南府成為天下酒城?這不是地方主官應做的事情嗎?白七娘為何會如此無私?」

  蘇良覺得天底下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人,除了王安石。

  「這是一位女版王安石?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但王安石也有成為聖人的目的,這個白七娘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一心賠錢做買賣呢?」

  蘇良思索了片刻後,決定去會一會這個白七娘。

  ……

  三月初九,近午時。

  蘇良身穿高奢款絲製長衫,腰間掛玉,手臂上盤小紫檀串,將自己打扮成一副富商模樣,來到了舜泉樓。

  此刻,舜泉樓後門已經排成了長隊,全部都是購酒的商家酒樓掌柜。

  蘇良點了一處包間坐下,朝著一旁的酒侍道:「將你們東家喚來,我準備與她談一筆買賣。」

  說罷。

  一旁的孫勝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袋,將其打開,放在桌子上。

  金光閃閃,全是金葉子。

  有這麼一袋金葉子。

  蘇良不用說話,別人都能看到蘇良的臉上寫著:不差錢。

  在濟南府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金葉子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那酒侍的眼睛都亮了,當即躬身道:「大官人稍等,小的這就去請我家東家!」

  那酒侍剛走片刻,便有數名女侍走了過來。

  烹茶,端酒,呈上各類精緻的小點心。

  「大官人,此乃小店贈予貴客的,你還有什麼需要,還可以提,本店一定儘量滿足你!」

  「可以了。」蘇良點了點頭。

  這袋金葉子印證了一句話:有時,錢不是用來花的,而是用來讓別人看的。

  蘇良吃飽喝足,拿著這袋金葉子離開,一文不花,店鋪的夥計依舊還會客客氣氣地請蘇良下次繼續光臨。

  不多時。

  一襲紫色碎花長裙的白七娘便快步走了過來,當她看到桌子上的金葉子後,立即笑著道:「不知這位客官要做何買賣?」

  蘇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白七娘立即坐下。

  蘇良先喝了一口茶,然後道:「白東家,鄙人姓蘇名景,字流雲,我欲壟斷你手中三類酒的開封府售賣權,你開個價吧!」

  「一角七十二文!」白七娘直接了當地說道。

  「咳咳……」聽到這個價格,蘇良差點兒沒有被噎住。

  「白東家,你是在開玩笑嗎?你賣給一眾酒家商戶的價格都是一角五十文,即使開封府需要路費或有磨損,價格也不應該超過當地的零售價吧!」

  這個價格嚇住蘇良了,這完全是黑心商人價。

  白七娘微微一笑,道:「若大官人在京東東路境內售賣,我依然按照一角五十文來算,你若想壟斷,京東東路內的沂州、萊州、濰州、淄州,可任選其一,你賣多少貫,隨你定價!」

  「只要出了京東東路,就是一角七十二文,一文都不能少!」

  「這是為何?白東家不是要讓濟南府成為天下酒城嗎?唯有在開封府知名,才能在全宋知名,為何定價這麼高呢?」蘇良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京東東路內售酒。

  白七娘儼然是一個為了提升地方酒稅的女聖人,賠本都願做。

  但在京東東路外,儼然就是一個大奸商。

  白七娘緩緩道:「沒有理由,我就想這樣做。」

  此話,一下子將蘇良噎住了,這個女人根本不講道理。

  蘇良想了想,站起身來,笑著道:「白東家,你真是京東東路百姓的女菩薩,整個京東東路的百姓都會感激你的,告辭!」

  「慢走!若蘇大官人有意在京東東路內合作,可再來找七娘!七娘可在這個價格上繼續優惠!」白七娘笑著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