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厚臉御史蘇景明,尿桌國主李諒祚(求月票)

  第157章 厚臉御史蘇景明,尿桌國主李諒祚(求月票)

  對西夏取消歲賜。

  不引戰但不懼戰,主打防禦戰。

  蘇良提出這個相對中和的建議,不是他不想滅夏。

  而是當下大宋的士兵戰鬥力實在不允許。

  一國之戰,必須要考慮全盤利益。

  若為了占領西夏幾處一毛不拔的地方,損失了河北,那就太不划算了。

  趙禎聽到蘇良的建議,微微點頭。

  取消歲賜,已是大宋當下能邁出的最大一步。

  趙禎當下並不懼西夏出兵。

  西夏就像一條鬣狗,擅於狂吠,但給大宋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

  而遼國如一匹狼,才是大宋真正的對手。

  其他臣子也都紛紛點頭,贊成蘇良之意。

  這時。

  參知政事張方平開口道:「官家,我們取消歲賜總要有個名頭吧?」

  趙禎微微皺眉。

  「確實,必須要找個令西夏無法反駁的理由,還需是我們占著道理。」

  蘇良笑著站了出來。

  「官家,當下西夏依舊是我們的藩屬之國。按照慣例,西夏新立國主,需官家冊封!」

  「元昊搶奪子妻,其子寧令哥刺殺生父,皆是殘暴荒淫之舉。西夏為臣,官家為君,臣子做出如此齷蹉的事情,官家在冊封禮書上批評他幾句,並以免除歲賜作為懲罰,應該不過分吧!」

  歐陽修、唐介、王堯臣等人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紛紛應和道:「不過分,不過分,完全不過分!」

  趙禎也不由得樂了。

  罵西夏一頓,且以此為由取消歲賜,只要臉皮稍厚一些,完全說得過去。

  論鬼主意,還真要看蘇景明。

  蘇良接著說道:「我們取消歲賜,但西北邊境榷場仍可繼續,若西夏不接受此冊封禮書,就是率先破壞慶曆四年的和議,就是想稱帝,這完全是他們的過錯,我們乃禮儀之邦,一絲過錯都沒有!」

  此話一落,眾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吳育、歐陽修、包拯、王堯臣、唐介等人看向蘇良,滿心敬佩。

  大宋朝堂就缺這種臉皮厚且鬼主意多的人才。

  榷場對大宋也是有利的,將其保留實屬正常。

  趙禎不由得也笑了。

  「可行,可行,就如此做!」趙禎看向下方,道:「不知眾卿誰願意寫這份冊封禮書?」

  唰!

  幾乎一瞬間。

  除蘇良外,群臣齊齊朝著前方邁了一大步,有的甚至邁了兩三步。

  生怕趙禎看不到自己。

  這份冊封禮書太容易寫了。

  看似是冊封禮書,其實是訓斥元昊與取消歲賜的文書。

  所謂歲賜。

  實乃大宋要臉的文雅說法,其實就是交錢保平安。

  而今取消歲賜,此冊封禮書必將流傳後世,撰寫者,亦可留名。

  如此揚眉吐氣的一封禮書,自然是人人都願意寫。

  蘇良看向趙禎。

  他預計趙禎會從丁度、張方平、包拯、唐介、歐陽修五人中選出來一位。

  若是選丁度、張方平,意味著對西夏的態度可能會柔和一些。

  如果選歐陽修、或唐介、或包拯,那定然是需要言辭犀利,痛罵元昊一頓。

  這看似不算大事。

  其實能反映出趙禎此時對西夏的態度,以及若真因這封禮書起了戰事,趙禎會不會主張傾盡全力去打。

  西北禁軍之所以一直採取守勢,就是因朝廷不願打。

  所以很多小摩擦都隱忍了下來。

  趙禎環顧下方,想了想後說道:「此事便交由歐陽學士吧!」

  蘇良頓時大喜。

  聽到此話,歐陽修挺起胸膛,大步踏出。

  就像勾欄鬥雞場內一隻剛剛取得勝利的鬥雞。

  走路時兩條手臂都是架著的。

  「臣遵命,此文定不失我大宋國威!」歐陽修鄭重拱手道。

  其他臣子都無奈低頭嘆息。

  若是別人,他們還能搶一搶。

  但面對歐陽修,誰能搶得過,人家是全大宋公認的文壇領袖。

  隨後。

  新晉參知政事文彥博又開口道:「官家,此冊封禮書一旦送於西夏,西北邊境以及商貿榷場,極有可能出現衝突,此外,遼國定然以為我們是在殺雞儆猴,也不得不防。」

  趙禎點了點頭。

  雖然遼國出兵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要提前防範。

  「中書擬詔,令西北禁軍、河北禁軍的主官都多做防範。若出現衝突,只要我們占著理,當地主官可便宜行事。」

  「臣遵命。」陳執中拱手道。

  而此刻。

  陳執中、夏竦、吳育、張方平都看向文彥博。

  文彥博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今日所言,頗有宰執之相。

  他們若不在政事上加把勁,可能接下來被擠出兩府的就是自己了。

  大宋的相公之位,向來都不穩固。

  ……

  正月二十五日。

  元昊身死以及大宋將取消西夏歲賜的消息傳到了汴京街頭。

  百姓們奔走相告,殺豬宰羊,燃放鞭炮,甚是歡喜。

  州橋附近。

  有兩位商人甚至僱傭數名挑夫,將扁擔的竹籃里裝滿銅錢,邊走邊撒。

  他們之所以如此高興,乃是因為終於可以在西夏人的面前抬起頭了。

  往昔,每次與西夏人做生意。

  一些西夏人總喜歡說上一句:「你們官家都向我西夏低頭交錢,能與我們做生意已是你們的榮幸!」

  此話,幾乎令大宋的商人們無言以對。

  國若處於弱勢,民再強也抬不起頭來。

  而今,歲賜取消,很多被欺負過的百姓,都感覺終於揚眉吐氣了。

  ……

  正月二十八日。

  冊封禮書的抄錄件與中書的詔令傳到了西北。

  近黃昏。

  一間敞開著房門的官署內。

  一個身穿青色長袍,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手提狼毫筆正在批改公務。

  其字跡雋永,表情認真。

  桌側燃香,桌前泡茶,裊裊飄香。

  與屋內牆上懸掛的鹿角、弓箭、農具等物品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人正是當下西北禁軍的統帥,陝西四路緣邊安撫使,范仲淹。

  這時。

  外面傳來一道粗獷的喊聲。

  「范公,好消息,好消息啊!」

  一個身材魁梧,面色英俊但臉上帶著刺字的精壯漢子大步走了進來。

  他乃步軍副都指揮使,彰化軍節度使、知延州的狄青,狄漢臣。

  狄青手拿冊封禮書的抄錄件與中書的詔令,興奮道:「范公真乃神人也。官家已下詔,取消歲賜且允許我們若與西夏人有衝突,可便宜行事!」

  說罷,狄青坐在范仲淹的對面,然後將文書遞了過去。

  范仲淹面帶喜色,給狄青倒了一杯茶水,認真看了起來。

  狄青看著小小的茶杯,撇了撇嘴。

  從一旁的桌架上摸出一隻專屬於他的青瓷大碗。

  手提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然後一飲而盡,暢快地說道:「好茶!好茶!」

  范仲淹對此已見怪不怪。

  他看完冊封禮書和中書的詔令後,喃喃道:「不引戰但是不懼戰,遇到衝突可便宜行事,好啊!」

  「范公,你是如何猜到官家不會主動出擊而選擇防禦戰的?」

  范仲淹微微一笑。

  「當下的朝堂已與前幾年不同了。這兩年因官招商之策,朝廷富裕了許多,根本不懼戰。至於選擇防禦戰,乃是因歐陽修、文彥博、唐介、蘇良等人都擅於審時度勢,知曉如何戰對我們更有利。」

  「朝廷的主張,就是咱們西軍的膽啊!」

  狄青認可地點了點頭。

  這幾年,西北禁軍一直在隱忍。

  因為大家都知道,打輸了,朝廷嫌棄他們沒本事;打贏了,又會嫌棄他們惹事,還需彎著腰去向西夏道歉。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朝廷給了西北禁軍便宜行事的權力,只要占著道理,打起來,有朝廷在後面撐腰呢!

  ……

  西夏,皇宮內。

  一名近兩歲的稚子手拿毛筆,坐在一張堆滿奏疏的大桌上玩耍。

  此稚子,正是西夏的新任國主李諒祚。

  元昊多次改姓,最後回歸李姓,而諒祚便隨了李姓。

  一旁,站著一男一女。

  女子為西夏太后沒藏氏,男子則是沒藏氏的哥哥,不久前被拜為國相的沒藏訛龐。

  二人乃是當下西夏的實際掌權者。

  此刻,沒藏訛龐拿著大宋送來的冊封禮書,甚是憤怒。

  他們對禮書上辱罵元昊荒淫亂倫,並不在意。

  但看到要取消歲賜,不由得來了火氣。

  「宋人真是趁人之危,歲幣對我們而言乃是一大筆錢,我們要不要再派兵嚇一嚇宋人?」

  沒藏氏想了想後,搖了搖頭。

  「不妥。這兩年范仲淹在邊境大修城堡,宋人的防禦如銅牆鐵壁一般,他們若只打防禦戰,我們消耗不起!」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當下的西夏也非常亂。

  由於元昊左右逢源的操作,幾乎讓西夏變成了宋遼的「兩姓家奴」。

  党項貴族有的親遼,有的親宋,都需要制衡。

  並且西夏百姓也非常彪悍,小規模的造反鬧事幾乎每月都在發生。

  當年。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戰,西夏雖然全勝,但國力消耗甚大。

  所以打到最後,元昊無奈下才會議和並取消了帝號。

  打仗極為考驗財力。

  大宋或消耗得起,但西夏卻消耗不起。

  沒藏氏非常清楚,依照當下西夏的情況,若真打起來,他們甚至有可能被架空。

  「那……那……就受此大辱?這麼大一筆錢就不要了?沒了歲賜,要不我們……我們再次恢復帝號吧!」

  沒藏氏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小諒祚,再次搖頭。

  「不妥,我們若恢復帝號,宋必將關閉榷場,現在我們比宋更需要邊境的榷場。」

  沒藏訛龐一臉鬱悶,沒想到當了國相後竟過得更憋屈了。

  就在這時。

  一旁的侍從突然喊道:「不好了,國主尿桌子上了!」

  當即,沒藏氏不再理會沒藏訛龐,忙著去給小國主換尿布了。

  沒藏訛龐望了一眼這對孤兒寡母,氣呼呼地朝外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