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朝堂要炸鍋了,整個大宋都要炸鍋了
四月初三。
樊樓冷公子名聲更盛。
其在大庭廣眾之下,品評完百官後,竟還品評起了當今的官家。
他稱:當今官家,恭儉仁恕,天德純粹,其治之盛,已遠勝漢唐,唯堯舜可比乎……」
雖皆是贊言。
但恐怕趙禎本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功績已經可比肩堯舜了。
……
官員們也都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關於冷公子的事跡,但民間士子之言,雜亂偏頗,多無良序,大家都未曾放在心上。
這一日,深夜。
蘇良與劉長耳小酌數杯後,走在南門大街上,吹著涼風,散步回家。
此時,街道兩側,依舊是彩樓招展,甚是明亮,不時還會聽到一道令男人渾身酥麻、雙腿發軟的聲音。
「大爺,進來玩嘛!」
蘇良遠遠瞥了一眼那些搔首弄姿、節約布料的風塵女子,拐進一條巷子裡。
此巷道,乃是回家的近路。
蘇良剛走數步,便聽到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聲音。
「小娘子,今晚你若上了我的馬車,本公子保證你以後將會貴不可言,這也將會是你此生做過的最正確決定!」
「滾開,我……我根本不認識伱們,你們再耍流氓,我……我就喊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公子,此事若讓高爺知曉,恐怕會……」
「什麼高爺?你們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本公子都快要憋死了,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
蘇良聽到這些對話,有些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語道:「這麼爛俗的英雄救美戲份,竟讓我碰到了?」
蘇良嘴裡嘟囔著,快步尋聲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在前方拐角處,三個男子圍住了一個女子,而女子手提一個竹籃,正拼命地反抗著。
蘇良借著月光和遠處的燈光,定睛一看,發現他竟然認識此女子。
「幼娘?」
此女子,正是與唐宛眉甚是交好的方幼娘。
蘇良不由得快步奔了過去。
嘭!嘭!
蘇良大手一伸,當即將前方三人推到一邊,然後擋在了方幼娘的身前。
此刻的方幼娘,臉上滿是淚花。
他見到蘇良,嚇得連忙摟住了蘇良的手臂。
蘇良安慰道:「幼娘,沒事了,有我呢,你先退到後面。」
方幼娘慢慢退到後面的牆壁旁。
蘇良看向三人。
居中一人,身穿錦衣,面色俊朗,看上去不像是潑皮流氓,而一旁二人,身材粗壯,看上去像是他的打手。
「汴京城內,竟然敢調戲良家女子,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蘇良冷聲道。
那錦衣青年面色冰冷,道:「殺了他們!」
唰!
那兩個打手驟然從腰間掏出兩把匕首。
蘇良不由得一愣。
此人張口就要殺人,這在汴京城裡可著實難見。
但蘇良並不懼怕,他環顧四周,最後將方幼娘的竹籃要了過來。
唰!
兩個打手,手持匕首便朝著蘇良捅來。
蘇良身形一閃。
在躲過去之後,將竹籃重重扣在一名打手的頭上,然後一腳踹襠。
打架,花里胡哨沒用,必須一擊制敵。
這一腳,勁頭極大。
在那名打手痛苦地蹲下時,蘇良揮出一拳,直擊對方下頜。
「嘭!」
一拳之後,後者牙齒脫落,嘴角見血,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匕首也掉在了一旁。
與此同時。
另外一名打手握著匕首朝蘇良刺來。
蘇良身形一閃,然後一手抓住對方的手腕,欲用力彎折下去。
令蘇良意想不到的是,這名打手的另一隻手,化拳為肘,朝著蘇良的肩膀迅速砸來。
蘇良連忙放棄攻擊,後退了兩步。
這一擊,蘇良便看得出來,此人是個練家子,且練得是殺人技。
蘇良也被激起了血性。
其雙手握拳,再次發起進攻。
在那名打手也揮動著匕首刺來時,蘇良身體一矮,一手抓住那人的腳踝,一手抓住腰部的衣服。
與此同時,那打手的匕首一轉,突然劃在了蘇良的手臂上。
「刺啦!」
蘇良的手臂被劃出一道狹長的口子。
蘇良忍著疼痛,雙腿呈弓步,肩部一扛,將那人使勁摔了出去,砸在牆壁上。
「嘭!」
那人重重砸在地上,已無再戰的能力。
蘇良揉了揉手臂的傷口,大步朝著那錦衣公子走去。
「你……你……你若敢……」
「砰!」
錦衣公子話未說完,蘇良便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後者直接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蘇良正欲再揍,發現其中一名打手站起身欲朝著後面的方幼娘奔去。
他連忙後退,來到方幼娘的身邊。
方幼娘看著蘇良流血的手臂,眼神里滿是疼惜。
這時,兩名打手扶著那錦衣公子迅速朝著巷子外跑去。
此刻。
蘇良的臉上滿是汗珠,其長呼一口氣,道:「還好還好,再多一個,我可能就打不過了!」
方幼娘心疼地看著蘇良。
「走,我扶你去醫館!」
片刻後,二人來到了醫館。
蘇良的傷勢並不重,傷口雖長,但並不深,抹了些藥,包紮一番,兩三天基本就能結痂。
蘇良包紮好後,一旁的方幼娘依舊哭得梨花帶雨。
方幼娘的雙眸,大而明亮。
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落下,就像一顆顆透明的珍珠摔落在地上。
蘇良笑著看向方幼娘。
方幼娘不由得一愣,道「你……你……笑什麼?」
「方姑娘,你流的眼淚比我流的血都多,再哭下去,將醫館都要淹了!」
方有娘不由得破涕而笑,一臉委屈道:「對……對不起,是……是我連累了你!」
「沒事兒,你是宛眉的好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只是沒想到汴京城竟能發生這種事情,走,咱們去告知巡邏的衙差,讓他們務必將那三人抓捕歸案!」
「嗯嗯。」方幼娘點了點頭。
片刻後。
蘇良在街口找到了巡邏的開封府衙差,說明了剛才發生的情況。
方幼娘,畫工頗佳。
當即就找來紙墨,畫出了那三人的肖像。
而後,蘇良令衙差將方幼娘送回了家,然後將自己也送回了家。
此刻的他,戰鬥力幾乎為零。
回家後。
唐澤和唐宛眉得知蘇良被刺,不由得大驚,在知曉蘇良的傷口不是很嚴重時,才放下心來。
他們沒想到汴京城內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蘇良甚是疑惑。
莫說包拯執掌開封府以來,沒有發生過這類事情,即使前幾年,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調戲不成便動了殺機的人。
翌日,蘇良直接請了假。
其手臂酸痛,難以坐衙,另外他要去開封府將此事告知包拯。
他細細一想,覺得昨晚與他動手的二人,不但是練家子,很有可能還是軍伍之人。
那個錦衣公子的身份更是可疑。
近午時。
蘇良剛走到開封府府衙前,便碰到了準備去尋他的衙差。
衙差告知蘇良,昨晚行兇的三人已經抓到,方幼娘也上了大堂。
但那三人拒不承認昨晚在調戲女子且要刺殺二人。
他們稱蘇良與方幼娘在行苟且之事,讓他們撞上了,他們為了自保,才發生了打鬥。
聽到此話,蘇良不由得勃然大怒,當即大步走向開封府府衙。
這輩子,他最討厭的便是誣陷,誰敢誣陷他,他必將和對方一斗到底。
府衙大堂內。
包拯端坐於上方,蘇良大步走了過來,剛走到堂內,便見那名錦衣男子高聲道:「包學士,正是此人,昨晚就是他意欲和那女子行不倫之事,被我三人恰好撞見。」
「此人甚是彪悍,我們身上的傷便是他打的!」
此刻,錦衣男子的半邊臉都蒙上了紗布。
那兩名打手,一個牙齒脫落了兩顆,臉上滿是淤青;另外一個的臉上滿是血痕。
蘇良望向一旁有些緊張的方幼娘,站在了她的旁邊。
「砰!」
包拯拍下驚堂木,冷聲道:「冷青,你可知他是何人?」
「冷青?」
蘇良一愣,這個就是那位名聲在外的樊樓冷公子。
沒想到竟是個衣冠禽獸。
「他乃當朝監察御史蘇景明,你若涉嫌誣陷,罪加一等!」包拯面色陰沉地說道。
「監察……監察御史,蘇……蘇景明?」
冷青先是面帶驚訝,旋即朝前踏了一步,鼻孔幾乎朝天,一臉睥睨地說道:「你們可知本公子是誰?」
聽到此話,兩旁的開封府衙役都有些傻眼。
在包拯面前,他們從未見過有人以如此倨傲的態度說這種話。
莫說此人是宗室外戚的子弟。
即使汝南郡王趙允讓和曹國舅親至,也萬萬不敢以如此口氣向包拯說話。
這裡可是開封府。
「吾乃當今官家遺留在民間的皇子!」
說罷,冷青從懷中拿出一物,展現在眾人面前。
「龍鳳刺繡抱肚?」
包拯一眼便認出了此物。
龍鳳刺繡抱肚乃是宮中之物,且有特殊寓意。
前些年。
趙禎求子心切,勤於播種,禁中的宮女都在其寵幸的範圍之內。
但凡被寵幸的宮女,都會得到一件龍鳳刺繡抱肚,以作憑據。
蘇良有些哭笑不得。
此事若是真的,且若曹皇后所懷胎兒為女,那此人比趙宗實更有可能成為當朝太子。
實乃萬頃地一根苗。
蘇良喃喃道:「朝堂要炸鍋了,汴京城要炸鍋了,可能整個大宋都要炸鍋了!」
註:趙禎假私生子冷清之事,史料源於《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六十八,皇祐二年篇,本書取其因果,劇情皆為杜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