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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浮生雙手合十，添了三十兩香火錢，入了銀杏禪院。
占地百畝的禪院，除了幾排房屋，入目都是根深葉茂的銀杏樹，葉子金黃金黃，宛如一片片金葉子。
一陣風颳過，捲起黃葉飛舞。
尹浮生捏住飛來黃葉，望著銀杏禪院行走的香客，還有坐在樹下辯禪的人，頻頻點頭，就光這景色就值回票價了。
禪院正中，有一棵最大的銀杏樹，樹冠足有二層樓閣高，樹下有一披著紅黃袈裟的老法師，正在弘法。
下方，蒲團上坐有香客。
尹浮生駐足聽了會。
法師正在講「佛說眾生平等」，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能德性，與佛無異，只因妄想不能證得。
「惠正法師，佛說的不對。」
一道咬字不清的男聲，打斷了弘法。
尹浮生苦笑，他聽出了聲音的主人，這個語調太獨特了，一聽就知。
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名中年人，挺著發福的肚腩，面帶嘲弄地捻著下巴上瘊子的長毛，正是先前遇到的趙明王。
坐在千年銀杏樹下的惠正，搖頭閉目。
「法師講佛說眾生平等，可明明人分三六九等，不只是人，物都分三六九等，這是為何？」
趙明王發難道。
尹浮生因為要進入佛窟，所以，也惡補了這個世界的一些佛經，有意思的是，他從上面看到了不少前世的揭語。
就比如方才的佛說眾生平等。
不論是前世還是現世，這個佛說的眾生平等，是在說「性」方面眾生平等。
惠正法師也是如此作答，又道：「王爺若是放下執念遁入空門，以您的聰明才智，也明為何。阿彌陀佛。」
尹浮生面容古怪，幻想了一下趙明王若是真當了和尚，那還不把佛陀寺鬧翻天。
「……」
趙明王冷笑道：「本王其實也想過遁入空門，從此不用爭，不必爭。佛不必爭，但僧是人，是人就會爭，而這寺也是坐在塵世，並無二般。」
「阿彌陀佛。」惠正雙手合十。
「上上甲，也在。」趙明王沒在為難惠正法師，而是在尹浮生身前站定。
「王爺。」尹浮生行抱拳禮。
趙明王拉著尹浮生的手臂，向銀杏禪院最裡面走去，道：「本王先前聽你所說，心有所悟，看本王怎麼一句辯萬法。」
他笑得不懷好意，朝隨從里看了一眼。
只見，那名指責過尹浮生的文士走出，笑著拱了了手，湊到趙明王身前。
趙明王「嘰里咕嚕」在文士耳邊說著話，不多會，文士連連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坐在了一株銀杏樹下。
那裡有一僧和兩個香客，正在輕聲辯禪。
銀杏禪院的辯禪，並無規矩，只要有蒲團，可以隨時加入。
這個王爺又要作妖了......尹浮生靜觀其變。
卻見，那文士坐下也不吭聲。
一名香客正在向僧人請教，道：「法師，請問何為見性成佛？」
僧人雙手合十道：「施主不必以此為執念，若有佛性不必我說，若無，說則無用。阿彌陀佛。」
香客再問：「法師不說，怎知我有無佛性？」
僧人搖了搖頭，道：「施主……」
文士突然輕笑出聲，見三人望來笑而不語。
僧人蹙眉道：「這位施主為何發笑？」
文士道：「你所想，我亦如是。」
尹浮生見到這一幕，輕挑眉頭，大概弄明白了這位王爺想幹嘛了。
不論僧人如何說，文士都可以說我亦如是。
事情也是如此發展，僧人接二連三發問，文士均回「如是」。
「這位施主，佛門聖地請勿惡意挑釁。」
僧人有幾分怒氣。
文士笑道：「如是。」
這時，圍了不少僧人過來，在聽到了緣由，不由紛紛指責文士。
「哈哈哈……」
趙明王仰頭大笑，道：「上上甲，你看，這就是這些禿驢所謂的佛性？也如那惡人般，也會口出惡言欺人，如是有何不妥？」
尹浮生沒吭聲。
這些和尚不理文士即可，怒氣騰騰地指責，確實難看了些。
不過這些和尚，一看就是年少氣盛，修心沒有修到深處，被一句如是惹惱，也是情理之中。
「……」
地上金黃的銀杏葉被風吹的打著旋，一名十七八歲的小僧走來，面目清冷道：「莫要再言，阿彌陀佛。」
那幾名指責文士的和尚，均是行禮，「惠戒師叔。」
小僧年紀不大，輩分高。
惠戒瞥了一眼文士，雙手合十坐了下來。
先前提問的香客一臉興奮，道：「久聞惠戒法師是高僧轉世之人，還請解惑，何為見性成佛？」
「轉世之人？」尹浮生以氣聚在眉心。
若是在前世，他一定當對方是神棍，不過這裡是大俞，他就有點拿不準了。
黃鶴真人解惑道：「佛門確實有這種說法，具體真偽不太好說，不過，凡是被稱為高僧轉世之人，均在修佛上有不凡處。」
尹浮生點頭看向惠戒，想看看這位有何不凡之處。
在聽到香客的提問，惠戒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以此為執念，若有佛性不必我說，若無，說則無用。阿彌陀佛。」
這是方才僧人所說，並無新意。
然而惠戒說時，異像突顯，一地的金黃銀杏葉無風環繞成圓，在他的腦後，看起來就像是佛光，隱隱還有誦經聲響起。
千年銀杏樹輕輕婆娑，仿佛也在讚美著他。
尹浮生驚訝莫名，元氣凝成的異像，本人並不能具體勾勒景象，更多的是與其功法掛鉤。
眼前的惠戒竟然只是說禪，就引發了佛光異像。
香客激動再問：「法師不說，怎知我有無佛性？」
惠戒話還未開口，一地金黃的銀杏葉組成了一個蓮台，把他整個托浮了起來。
銀杏禪院的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住了。
惠戒面無表情道：「不說亦知。」
文士收起驚訝的神色，搶先質問道：「如此說來，法師已是見性成佛了？否則又如何知？」
惠戒雙手合十道：「世上眾生皆是佛，佛和眾生並無不同之處……」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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