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隨手抓起一把湊上去觀察,並沒有瞧見有什麼不一樣的。記住本站域名
「想要吃到可口的蔬菜,就必須要選這透氣性好的土壤,土質要疏鬆肥沃,這樣排水性才能高,遇上雨天便能澆灌個徹徹底底。」
「那你為什麼又要費力鬆土呢?直接任其發展不行嗎?」
「那可不行!鬆土的好處可多了去了,你瞧,這菜根是不是有些發霉?」
李衛見狀點點頭,那菜根上的顏色已經逐漸變深,還有一種發嘔的味道。
「這就對了,如果不及時鬆土,一來土壤的養分水分無法到達其根部,二來就是埋藏在地下的水分無法揮發反而會傷根,經常松鬆土就相當於我們經常要呼吸一樣,總得吸收一些新鮮的養分不是嗎?」
聽聞高德清這麼一講,李衛不禁向他豎起拇指,「沒想到大人竟然懂得這樣多,今日一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高德清趕緊連忙擺手自謙道:「言重了,我不過是常年積累下來的經驗罷了,不足為奇,不足為奇。」
說起這個,李衛心中倒是有一疑問,但又難以開口,憋了半天臉漲的通紅,高德清瞧見後便笑嘻嘻的詢問道:「你這是咋了?身子不舒服?」
扭捏再三,李衛終於決定開口,「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但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德清大方道:「有什麼不當講的,你說就是了。」
「這半天都沒見到一個下人,按理說這翻土的重活應該讓下人干,而您在一旁瞧著指點不就行了嗎?何必要親自下地幹活呢?」
說完,只聽高德清沉沉一聲嘆息,「哎,府中也沒幾個下人了,平日裡足夠他們忙活的,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來吧。」
沒幾個下人是什麼意思?李衛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不明白話中所指。
「我的意思是說,您有俸祿,也是不愁吃喝吧,何必要這麼辛苦呢?」
「俸祿?」
高德清忽然自嘲一笑,「那點俸祿又夠幹嘛的,今日既然你問起這事,我也沒必要和你藏著掖著,你也瞧見了,這一大家子的人都等著我來養,平日裡各種開銷用度,哪一樣不要銀子?這點俸祿實在是不夠啊。」
「可這……」
按理說以高德清這樣官職,不能僅僅靠這些俸祿才對,李衛轉念一想,這話還是藏在肚子裡吧,說出來怕是兩人面子上都過不去。
「我就想著能省一點算一點吧,」高德清自顧自繼續說道:「不然日子過得就太緊張了,好在有幾畝菜園,自己沒事就當舒筋活骨了,還能省下不少的銀子。」
李衛忽然還想說些什麼,誰料高德清忽然大喝一聲,嚇得他一哆嗦。
「不要動!」
緊接著,只見高德清躡手躡腳地來到李衛腳下,小心翼翼的將下面的幼苗護在手裡,李衛嚇得一動不動,直到高德清處理完,他的身子都要僵直在空中。
「好了,現在你可以動了,不過要小心,你腳下可都是藥材,踩壞了就不好了。」
李衛小心翼翼的繞過這些幼苗,找到一處空地坐下來,等等,剛才他說的是藥材?
「沒想到你這菜園裡東西真是廣泛,居然還有藥材,難不成是要趁著閒暇時外出賣藥不成?」
雖然只是一句打趣的玩笑話,可高德清的臉色卻異常嚴肅。
「你有所不知,家中老母已經臥床多日,這藥材便是為她準備的。」
「什麼?」李衛可從來不知道高德清的母親竟然生了重病,「這你為何不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尋個良醫啊,城中我倒是認得幾個醫術高明的郎中,我這就去將他們請來。」
「不用麻煩了。」
見李衛轉身要走,高德清上前一把手拽住了他,隨後他注意到自己手上都是泥巴,於是又趕緊鬆開在身上蹭了蹭,看上去確實有幾分像個樸素的農夫。
「我已經請郎中看過了,不礙事的。」
高德清臉上明顯寫著有事,李衛一臉不信道:「你就別瞞著我了,咱們倆的關係還至於見外嗎?老夫人的病可不能耽誤啊。」
誰料,高德清聽聞後忽然捂住了臉頰,肩膀微微有些抽搐,「我也是沒有法子了,郎中說了,只能靠湯藥吊著,長時間吃藥也不是個辦法吧。」
「不然我們換一家郎中?說不定幾幅藥就好了呢?」
高德清聞言搖了搖頭,「沒用的,她自己也知道這病沒有那麼容易好,再說了,家中這光景也不允許我們一直在外看郎中,更何況吃藥了。」
堂堂的朝廷要官,怎麼就能混成這個地步呢?要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李衛打死都不會相信。
按理說,只要高德清稍稍動個指頭,那銀子還不得像流水一樣嘩嘩的進入口袋,可現如今,他竟然為了幾兩銀子親自下田幹活,換做旁人,怕是也不會相信。
「若是銀子不夠,我有。」
「你這邊是在瞧不起我,我高德清就算是日子過得再清貧,我也不會接受別人的幫助,正所謂『廉者不受嗟來之食』,窮也得窮的有骨氣。」
見李衛還想說什麼,高德清便做出一副要趕他走的樣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日子我過得還算舒心,你就放心吧,再多的苦我都能承受的住。」
如此傲慢的態度,卻沒引來隨行侍衛的反感。
不拿冰炭敬,也不賺所謂的潤筆,自食其力耕種菜園,日子清苦還嚴詞拒絕饋贈,清官,這才是真正的清官呀。
就連陳宇洲也下意識點頭,對高德清的操守深感敬佩。
「哈哈,高先生,看看我帶了……」話還沒說完,看到李衛的李昌不由一愣。
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就喜歡玩微服私訪的戲碼,正好他已經不願意給李衛行禮,乾脆裝不認識。
「這不是李公子麼,沒想到你也來此了。」
李衛自然猜出了李昌的想法,笑道:「原來是康王殿下,你來做什麼?」
「我與高大人乃是故交,今日前來會友,高先生你看,這是本王親手捕來的大鯉魚,給令堂補補身體,還有些本王親手射來的獵物,都沒花費錢財,你可不能不收。」
高德清推脫幾次,最終推讓不過,只能收下,「既如此,那康王殿下一會要留下來吃飯,還要帶些我種出來的蔬菜走。」
「沒問題。」說完李昌還得意的看了李衛一眼。
小皇帝,你還是太嫩,收服人心的手段不如我吧,看看,你連門都進不去,我呢?可是被邀請留下來吃飯的。
「等一會,高德清,直接說吧,朕乃當今天子,給你個侍郎職位,你給朕辦事,行不行?」
「你,你是當今天子?微臣高德清不識天顏,未能接駕,還請陛下恕罪。」
高德清在百姓之中名頭是不少,可他說白了也就是個五品小官,在三品官滿街走的長安城,別說覲見李衛,連給皇帝上奏摺的資格都沒有。
「平身吧,朕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後,高德清一臉正色道:「請陛下恕罪,微臣老母重病在身,微臣實在無法侍奉陛下。」
「那你還當官,直接辭官算了。」
對於頗有盛名的清官如此無禮,李昌雙眼不由一亮,高德清的臭脾氣他可太清楚了,李衛越是傲慢,高德清就越不可能妥協。
果然,高德清脖子一耿,直接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嫌棄微臣粗鄙,微臣這便請辭。」
「哎呀呀,高大人,何必呢,陛下,這可是你的不是了……」
「閉嘴,滾一邊去,這沒你說話的份。」
自己可是李衛的親叔叔,竟敢被直接硬懟,李昌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陛下,歷朝都是以孝治天下,康王殿下乃是陛下親叔叔……」
「你給朕閉嘴,裝什麼裝?要不是朕有一雙火眼金睛,差點被你給蒙了。」
「陛下何意……陛下,你這是幹什麼!」
粗暴的抓起高德清的右手,李衛冷笑道:「都看仔細了,看看他的手,如此潔白柔軟,這是一個常年干農活的手麼?」
之前眾人都為高德清的清官氣場折服,還真沒人在乎這點細節,現在一看,果然有問題。
「陛下,我……我平時注重保養……」
「保養?你是怎麼保養的?用什麼法子保養?之前不是說,家裡吃飯都困難,老母重病都沒錢治,你還有閒心你,有閒錢給自己做保養?」
「這,微臣……」
「你已經不是臣了,是草民了。」
旁邊的李昌一臉震驚,他說什麼都想不到,高德清一直都在矇騙自己,矇騙世人,這貨演技也太高超了吧。
不過高德清到底是不是清官,李昌根本不在乎,他如今可是要成為皇帝的男人,拉攏高德清,也無非是為了高德清在民間的聲望而已。
「陛下!高德清乃朝中清流砥柱,你怎可如此羞辱,高大人,你放心,今日有本王在此,絕不會讓其他人為難你。」
李衛根本不搭理李昌,直接問道:「高德清,你是什麼貨色,朕早就看明白了,之前的條件不變,你給朕做事,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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