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蘭雅爾低頭思考對策的時候,李衛繼續問道:「一鬧事就妥協封官安撫,此風一開,除非已經得了官位的官員,否則是個讀書人就想鬧事,國家會亂到何種程度?我聽說,你們大金可汗,就來個登基大禮包,封官人數有三千人之多?」
珠蘭雅爾以前只當時福隆多邀買人心,卻沒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金要是亂了,別說秦國,漢楚兩國都可能出兵,被安置在最前線的門德部絕對第一個遭殃,一直看笑話的珠蘭雅爾發現自己家要倒霉,再也笑不出來了。
而一直憋著火氣的侍衛們一看皇帝成功碾壓囂張的金國女人,紛紛喝彩叫好。
「你們自己家裡都不太平,還有空操心我大金的事情?」
「你說下面?小事而已,我現在就下去,讓他們立刻倒戈。」
「吹牛。」珠蘭雅爾一臉不信。
「剛才的賭約,我要加注,你敢不敢跟?」
「有何不敢?你若一人就能勸散了他們,我再賠給你三萬駿馬,若不能,你多給我五萬好鐵。」
「好!」應承下來,李衛就伸出手想要盟誓,可被李衛占過便宜的珠蘭雅爾哪肯答應。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衛尬笑道:「我剛才說得是讓他們倒戈,可不是勸散,好好看著吧。」
看到李衛真轉身下樓,珠蘭雅爾急忙說道:「等一等,你真要去,那些人可都瘋了。」
「放心,我就算死,賭約也會履行的。」
「誰在乎賭約,我是怕你死了!」
「為什麼怕我死?」
被李衛看得心神慌亂的珠蘭雅爾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乾脆把頭扭到一旁不再理會,等她把頭轉回來的時候,李衛已經帶著侍衛們下樓了。
「你們幾個也下樓,做好準備,尚地要是有危險,立刻救下他。」
「秦人死活和咱們有什麼關係?」一個護衛不解道。
「笨蛋,尚地是一個很聰明的秦人,我們門德部想要壯大,就缺他這種智者,快去!」珠蘭雅爾催促道。
「獨夫之心日益驕固,不恤民力……」正在帶頭喊口號的文獻甫突然看到李衛攔在街上,嚇得猛吸一口去涼氣,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帶頭大哥突然消停下來,隊伍里的士子們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衛的身上。
「皇……」
「諸位都是讀書人,我今日,也以讀書人的身份,與諸位談幾句。」
聽到李衛的話,文獻甫明智的選擇閉嘴,現場環境太亂,要是自己公開李衛的身份,讓天子遭遇什麼危險,謀逆的大黑鍋可就要自己來背了。
堅決不背鍋的文獻甫立刻接話,「既然你也是讀書人,為何阻攔我等?」
「此次金國使團咄咄逼人,你們竟如此膽怯,要送女人求和平麼?」
宮門叩闕,李衛出現的太突然,讓文獻甫亂了方寸,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今天李衛又好死不死送到面前,文獻甫絕不能輕饒了他。
「我大秦連連征戰,軍民死傷慘重,百姓不堪其苦,若是金國執意要侵我國土,自然要拼死抵抗,可如今兩國明明可以和平相處,為什麼非要挑起戰端?」
文獻甫知道李衛的真實身份,說話還算克制,可其他人就沒這麼客氣了,話音一落,一個長須老者立刻站出來。
「禹湯罪己,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當今皇上好大喜功,只追求一時武功,卻不憐惜民力,我輩都是讀書人,當以天下興亡為己任!」
「沒錯,征伐不休,國家崩潰就在眼前,豈能坐視?你若真是個讀書人,還有一絲廉恥之心,就加入我們,一起勸諫皇上迷途知返,當止戈散馬,還天下黎民一個太平!」
幾人一唱一和,聽的百姓連連點頭,金人要是欺負我們,必須要揍他們,可現在金人窩在家裡放羊呢,各過各的日子不好麼?為什麼非要惹事?
看著一邊倒的輿論,李衛不由苦笑,漢武帝打的是匈奴這個老冤家還被人罵個沒完,自己可沒漢武的威望,自然沒多少人支持他。
文獻甫自然懂得乘勝追擊的道理,一個眼色過去,人群之中立刻走出一個身披鎧甲的男人。
「諸位百姓,在下在軍中任校尉之職,是統兵之人,深知軍中之苦,寒冬季節……」
隨著校尉的講述,原本看熱鬧的百姓們臉上笑容慢慢消失。
軍中從不是享樂的地方,從軍就要受苦,戰爭期間,環境更加惡劣。
被南方士族挑選出來的校尉,也是個戲精,聲情並茂講述著軍中的悽苦生活,說到動情處還哭幾嗓子。
長安是御林軍的主要兵源地,長安男子從軍的不少,以前歸來,說得都是如何大勝,軍中如何暢快,軍中的疾苦,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想到自己兒子爬冰臥雪,想到自己丈夫以醋步充當食鹽,想到自己兄長被疾病奪走性命,人群之中漸漸出現抽泣之聲。
等校尉開始說戰場慘烈的時候,軍烈屬們更是想起自家陣亡的男人,大聲痛苦起來。
「聽聽,聽聽百姓的聲音吧!到了如今,難道還不醒悟麼?」文獻甫質問道。
「醒悟什麼?」
「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民心無常,惟惠之懷。」
文獻甫沒有明說,可威脅的含義,李衛也聽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對百姓好,就會有失去帝位的危險。
「你以為組織些士子,就能攪動風雲了?」
「呵呵,陛下可以隨意處置。」文獻甫一臉得意道。
這些士子算不得什麼,可他們背後的家族,皇帝不可能不怕,一聲令下,將毫無戰鬥力的士子關押很容易,可大秦南方半壁江山就會陷入動盪。
看著街上百姓隨時會失控,珠蘭雅爾氣惱的錘了一下圍欄,惱怒道:「這個尚地,到底智者還是蠢貨,不跑可就要被打死了!」
目光從百姓身上掃過,李衛質問道:「你是軍中校尉?」
這次李衛運足內力,不用鐵皮喇叭也能讓附近百姓聽到他的話。
「是!」
「那我問你,八百將士,行軍三百里,需要幾日,需攜帶多少糧草?」
「這……這自有軍司馬負責,與我何干?」
點了點頭,李衛繼續問道:「你麾下有多少士卒?」
「五百多。」
「說具體點。」
「五百……五百,五百二十人。」
「軍中有伍長几人,什長几人,隊率幾人?」
「這我哪知道呀?」
「身為校尉,你不知道?」
圍觀百姓們看他的樣子,也意識到不對,麾下士兵含糊也就算了,連手下軍官數量都不知道,太不可思議了。
校尉也感到不妙,下意識看向了文獻甫。
「問你問題,看別人做什麼,把你知道的士兵的名字說出來,讓我聽聽。」
「高文俊,肖書錦……」
校尉支支吾吾剛說了八個名字,就有百姓開罵了。
這年頭識字率不高,一般百姓哪有什么正經名字,張鐵蛋,李狗剩才是主流,校尉說得名字各個文雅,一聽就不是大頭兵的名字。
指著手足無措的校尉,李衛高聲說道:「你們好好看看他的盔甲,光澤如新,皮膚白嫩,腰裡挎的還是長劍,你們見過這種校尉麼?」
長安百姓可是見過大場面的,每次大勝,都會有軍隊入城獻俘,上過戰場的人,絕不是他這德行。
知道自己受了矇騙,百姓態度立轉,不管校尉所言是不是真的,反正是沒人再信他一句話了。
甚至連遊行隊伍里的士子們也議論起來,校尉沒上過戰場,那他們是不是也被蒙蔽了?
文獻甫沒想到李衛會在這裡打開突破口,急忙喊道:「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連連征戰,死了多少百姓,還要繼續死下去麼?」
世紀大戰,秦國損失太重了,死傷官兵太多了,一場大戰好不容易換來和平,現在又要打仗,百姓再次議論起來。
「你想以死亡嚇住百姓?」
「呵呵,恐懼是控制這些賤民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文獻甫一臉不屑道。
要不是害怕投胎做畜生,不是懼怕下地獄受苦,哪會有那麼多人積德行善,燒香拜佛,文獻甫這些年也沒白讀,至少把人性讀明白了。
「你這種人,身在深宅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不識民間疾苦,讀再多書,也是個頂著人頭的豬而已。」
被李衛指著鼻子痛罵,文獻甫卻不生氣,笑道:「陛下發怒了,是因為恐懼而產生的憤怒?」
「你會讓朕恐懼?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了,好好聽聽,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冷哼一聲,文獻甫懶得爭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開始抱著肩膀看熱鬧。
輕咳兩聲,李衛高聲問道:「想不想吃肉?」
圍觀百姓沒人回答,可很多人身體十分誠實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誰不想吃肉?可沒錢呀。」
話音一落,立刻引起一片鬨笑聲。
「你想不想吃牛肉?」
「你可別鬧,吃牛肉犯法。」壯漢急忙搖頭。
「你就說,想不想,三文錢一斤羊肉,五文錢一斤牛肉,你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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