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要不要與那位九公主會一會面?」沒有旁人的時候,右軍師祭酒巫悠鬼鬼祟祟的湊過來,滿臉阿諛奉承的表情。Google搜索
這廝最擅長揣測李衛的心思,也深知他的弱點,象收藏家一樣,喜歡收集牛人,更喜歡收集美人,唐帝國九公主唐飛兒可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而且對少爺極有好感,有了這個前提,事情就好辦了,保不准又能討少爺的一次歡心吶。
「呃……這樣啊……好象有點不好吧?兩國正開戰呢……」
李衛確實被他冷不丁冒出來的話給嚇了一大跳,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廝可真是善解人意吶,不愧是一輩子的好基友,呃,不對,是讓人很滿意的皮條客。
巫悠咧嘴一笑,他雖沒吱聲,但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說:少爺放心,屬下會安排好的,包您如願以償。
慘烈的攻防戰持續至傍晚才停止,看過戰損報告,唐飛兒的面色有些蒼白,才第一天,士兵的傷亡就達四千多人,之前感覺十萬大軍夠龐大得嚇人的,現在只怕都不夠填啊。
如此慘重的傷亡也就罷了,連城頭陣地都沒能站立一下,更別說奪取,這小小的梅縣城就象一座巨大的絞肉機,吞噬士兵的生命,恐怖得讓人膽顫心寒。
唐飛兒沒有心思吃飯,她前往後營慰問受傷的將士。
若大一個後營,不僅躺滿了因傷痛難以忍受,哀號慘嚎的傷兵,軍中郎中忙得焦頭爛額,但仍有許多傷兵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角落也堆滿了因沒能及時搶救而失血過多死去的士兵屍體,成車成車的拉到營外的樹林裡掩埋。
唐飛兒的心情很沉重,她很想幫忙,可卻不知道從哪入手,只能無奈的看著,儘量讓自已露出笑容,輕聲細語的安慰傷員,讓那些傷員受寵若驚。
唐飛兒幫不上什麼忙,但總覺得這些傷員是為了帝國受傷,自已總該為他們做點什麼,最後,她總算想到了一個很實際的辦法,給這些傷員加菜,讓他們吃好的,儘快把傷養好,重新歸隊,加入戰鬥。
想法很好,但一跟主管後勤的軍需主官一說,軍需主官皺著苦瓜臉,可憐兮兮的解釋一大通,殿下,您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大營里屯積的糧草目前只夠支撐一十五天,如果再省省,或許夠二十天左右,有得吃就不錯了,肉就別想了。雖然已經在催糧,但您知道,帝國連年征戰,強征壯丁回,自然也強征糧草回,現在各縣的糧食已經很難徵得起來,不僅老百姓跑路了,連一些小的地主鄉紳都跑路了,再征,恐怕得出事了。
唐飛兒的俏面一片陰沉,她沒有想到局勢糜爛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帝都宜城繁華的表面蒙蔽了她的慧眼,難道天亡我大唐?
她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轉身離開了後營。
回到帥帳,有侍衛稟報,有秦軍使者求見。
唐飛兒一怔,示意侍衛把使者帶上來。
使者進帳前,已經被侍衛搜身回,行禮後,恭恭敬敬的捧上李衛的親筆書信。
唐飛兒打開一看,心頭不禁砰砰的狂跳起來,原來某人就在梅縣城裡,還約她在西城外的古塘山上相會,只帶兩名侍衛就好,不管她來不來,某人都會在山上等候一個時辰。
這算什麼?
唐飛兒柳眉大皺,她倒是不怕單刀赴會,相信憑某人的名聲,應該不會為難她一個弱女子,只是……只是……唉……
一時間,她心中一陣紛亂,好象想要說些什麼,但心中的千言萬語,出口時只化為一聲幽幽嘆息。
老天爺可真是會捉弄人,竟讓他們在戰場上相見。
這一夜,唐飛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她讓侍衛把車罡叫來,特意交待了一番,如果我沒有回來,你馬上率軍撤回宜城。
車罡勸說幾句,說服不了唐飛兒改變主意,只能嘆氣,親率親兵衛隊恭送唐飛兒出營五里,之後回營。
唐飛兒在兩名忠心耿耿的老侍衛護衛下來到古塘山下,把戰馬栓在樹林外,然後一步步的登上山頂。
兩名侍衛一前一後,把唐飛兒護衛在中間,表情顯得非常的緊張。他們都是宮中武技高超的護衛,奉唐王之命保護九公主殿下。只是,這位九公主殿下也太任性了,萬一出了事,他們只能盡職了。
三人登上山頂,山頂的中間有一片平地,兩旁長著茂密的樹林。
他們遠遠就能看到李衛端坐在一張毯子上,小六子和肖小小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
兩名老侍衛對視一眼,同時竄進兩旁的樹林裡,匆匆搜索了幾眼,然後迅速回到唐飛兒的身邊。
樹林裡沒有埋伏,這讓他們稍為寬心。
唐飛兒今天沒有披掛火紅色的鳳凰鎧甲,只是穿了一襲白色衣裙,踏著青草,緩緩向前行去,山風颳過,衣裙飄飄,秀髮飛揚,讓人疑似飄行林間的仙子。
李衛站起身,微笑著迎上前,小六子和肖小小緊跟在後邊,雙方在五步的距離停下。
李衛迎上前,微笑道:「來了。」
「嗯。」
唐飛兒的心頭突的一跳,瞬間湧起陣陣異樣的感覺,很平淡很普通的問候,但卻讓人感覺象多年的老朋友見面時的問候,隨和,親切,熱情。
唐飛兒的鼻子不禁一酸,心中湧起絲絲暖流,他,還記得我。
兩人端坐在毯子上,中間的一塊木板上擺放一小壺酒和兩個翡翠杯。
雙方的侍衛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彼此緊瞪著對方,如有異動,立時衝上前。
雙方的侍衛劍拔弩張,兩個當事人卻象老朋友一樣閒聊。
唐飛兒似乎受不了他灼人的目光,螓首低垂,光潔玉頰滿是羞赧紅暈。不過,她馬上又抬起,輕聲道:「為什麼?」
李衛心中清楚她問的是什麼,思索了一小會才出聲,但卻答非所問,扯起了蒼雲大陸曾經發生的一些大事,確切的說是蒼雲大陸的發展史。
唐飛兒默默的傾聽,偶爾會出聲糾正個別小問題,她看過許多書,象《蒼雲大陸史記》這一類的更喜歡看,這讓她了解到大陸的過去,加之她冰雪聰明,記憶又好,自然比臨時惡補大陸發展史的李衛強多了。
李衛斷斷續續的說了不少,全都是蒼雲大陸的發展史,直至說到現今的諸大帝國,然後停頓了一下,問道:「你聽懂我說的這些吧?」
唐飛兒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廢話,人家要是聽不懂,中間有些怎麼給你糾正了?
李衛呵呵一笑,接著往下說,「我說的這些,確實是蒼雲大陸的發展史,但這只是表面上的。」
不就是改朝換代麼?
唐飛兒在心中嘀咕著,但卻沒有說出口,他的表情可是挺嚴肅的呢,好象不是跟她開玩笑的樣子。
「這個問題暫且放一邊,咱再說另外一些重要的事情。」
李衛微笑著,繼續往下扯,他扯起了老百姓,扯起了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扯起了手工業農業什麼的,他沒法給唐飛兒標準的解釋什麼叫生產力,但可以用簡單的例子讓她明白,其實,老百姓就是生產力,生產工具則決定生產力的水平什麼的東東,把個冰雪聰明的唐飛兒聽得一愣一愣的,聽著好象很簡單,但感覺又很深奧。
李衛象個歷史老師,又象個政治老師,一會歷史,一會辯證唯物主義神馬的,拼命的搜腸刮過,用學過,但已經模模糊糊,差不多都交還給老師的那點可憐的東東給唐飛兒解釋,最終的定論是:代表先進生產力的新制度必然取代生產力低下落後的舊制度,這是歷史的必然趨勢,任何人都阻擋不了。
秦帝國推行的種種新舉措正是因為符合了這種趨勢,才因此變得強大起來,一統大陸只是時間問題。就算沒有他來推動,當新舊矛盾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會同樣爆發,最終仍是新制度取代舊制度。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但我說的這些千真萬確,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應該足夠驗證我說的這些。」
李衛說得口乾舌燥,見唐飛兒一副發呆的表情,只好拍著胸脯向她保證,本少爺真的沒有坑你,這是書上說的真理,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去證實。
「唉……」
唐飛兒發呆良久,才發出一聲幽幽嘆息,大道理太多太複雜太深奧,她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消化,但一些小細節她還是能明白一些。遠的不說,單說秦唐兩帝國的百姓,他們的生活就有著明顯的差別,一方的小日子過得滋潤,另一方過得很悲慘,吃不飽,穿不暖,被逼得賣兒賣女,最終不得不揭竿而起,這也印證了他說的一些大道理。
其實,古人就已經說過這些大道理,什麼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什麼的,只不過沒有象他這樣用最簡單最直白的話來解釋,讓人更容易聽得懂,更容易明白而已。
難道……真是天亡我大唐?
唐飛兒再度發出一聲幽幽低嘆,藏在左袖裡的右手五指慢慢鬆開緊握的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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