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等人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紛紛點頭。
「多謝先生賜教,秦大領悟了!」
說著,秦大拱手作揖道謝。
接著,秦二等人也紛紛行禮附和。
秦用見狀,剛要再度拿起一卷竹簡,卻又聽秦大發問道:「先生,您說,呂相這般為我大秦盡心盡責之人,為何最後,卻要淪落到如此地步?」
「失勢也就罷了,卻還有人落井下石,百般諷刺!」
秦用皺眉,上下打量了秦大等是兄弟一眼,似乎看出了什麼,笑道:「說吧,是否方才出去,聽到什麼閒言碎語了?」
秦大等人聞言,臉上一紅,不可思議的看著秦用,似乎沒有想到,秦用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心事。
「先生,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方才借書的時候,見到一個老者。老者妒忌呂相百般不屑。我等是兄弟雖未見過呂相,但大秦百姓,尤其是咸陽百姓,幾乎都受過呂相恩惠!」
「我等師兄弟十分不解,呂相這樣的人,為何別人還要攻堅於他,難道呂相還不夠好嗎?」
沉吟片刻,不等秦大說話,秦二已經率先開口道。
聞言,秦用搖頭一笑。
這個時代的人,本身就時分單純。
尤其是像秦大他們這樣的,根本沒什麼學問,更加單純了。
如今方才拜師,一個個就跟十萬個為什麼一樣,見到什麼事情都得問個一清二楚。
而且他們心中還有一定的固執,你不給他們說清楚,他們就無法釋懷。
對此,秦用倒也不在乎。
雖說他也算不得什麼大學咎,即便穿越過來,也做不到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只能大概的預測到一些。
但與秦大等人相比,卻也算得上博古通今了,否則豈敢開山收徒?
如今,面對這師兄弟幾人的一再追問,秦用也不急著去看那呂氏春秋了,轉身回到掌柜的位置,笑道:「古人言,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你們可曾聽過?」
是兄弟幾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他們才剛跟著秦用接觸學問,哪兒懂得什麼這個人言,那個人曰的,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見狀,秦用苦笑,道:「好,那換個說法,你們覺得呂相很好,那當今秦王,你們又覺得如何?」
酒樓外,堂堂一國相邦,曾經權傾朝野,天下無人不服的呂不韋,誰也不會想到,如今竟然會淪落到聽牆角的地步。
不過此刻聽到裡面談論自己,又提起親王,他心中反而越加活躍了,儘是莫名的想知道秦用會給出什麼答案。
在他這個位置,隱約間可以看到秦用,他之前跟來,就是想瞧瞧秦大他們的先生是何等人物。
在見到後,他很失望,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少年。
可少年的話一出口,一句句,一字字,卻無一不讓他心中震動。
少年的話,似乎每一句都是真理。
是啊,這天下,別人對自己有什麼看法,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至少,自己治理下的大秦,那百萬秦人對自己沒意見啊,這不是自己的成功又是什麼?
此刻,眼看秦用開始為下面的弟子講道,他聽得更加認真了,倒是想聽聽,這年紀輕輕就敢自立山門的少年,還能說出一些什麼大道理。
在他的認真傾聽中,只聽秦大回答秦用的問題,道:「先生,我大秦的王,當然是這天下最聖明,最強大的王。」
「這些年,列國逃荒的百姓都往我大秦跑,他們都相信,只有在我秦國大王的照顧下,才能過上安生的日子,所以,我們都相信我們的王!」
秦用點頭,這個回答很中肯。
就連別國的百姓都想來追隨秦國的往,這秦國的往,誰還能說什麼?
「這就對了,我秦國的王,是這天底下最聖明的君王。我秦國的相國,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相國。為何秦王與秦相,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你們得明白,這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分明兩人做的都是一樣的事,可往往出發點不同,選擇不同,結果也會大不相同。這就是每個人的道。道路相同,自然走到一起。道路不相同,強行交叉,難免磕磕碰碰!」
「這不是任何人的攻堅,只不過是每個人畢生都會經歷的挫折而已!」
說到這裡,秦用頓了頓,四處看了一眼,笑道:「有一點,你們也要明白。
這樣的挫折,他日也會發生在我的升上,同樣會發生在你們的身上。不同的是,挫折的方法或許有些不一樣而已,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當面頂撞者,豪傑也,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背後議論者,小人也,無甚本事,卻喜歡上躥下跳,這一類人,若遇,遠離之!」
秦大等人你靜靜聽著秦用的說教,待得秦用說完,一個個陷入沉思中。
許久後,方才一個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他們似乎明白了秦用的意思,但又沒有完全明白。
為什麼道不同,就會磕磕碰碰,受到挫折呢?
他們沒聽明白,外面的呂不韋卻聽明白了,心中莫名一動。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一個棋手,無論棋藝多強,可一旦落入局中,就會出現一葉障目的感覺,難以看清楚大局觀。
或許在他們看來,他們已經旁觀大局,可實際上,到最後卻連自己心緒都忽視了。
相反,只有一個觀棋者,才能看清楚更多的東西。
呂不韋和嬴政,就是兩個正在對弈的棋手,秦用才是那個旁觀者。秦用看清楚的東西,遠比他們兩個更多。
這些年,呂不韋一直都在爭,如今落敗,他一直在找原因,為何嬴政就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國策。
現在,他方才明白,自己一直試圖改變的人,從來就不是與自己一條心,一條路。
自己的一切努力,,不過是弄巧成拙的開始而已。
「哎!」
想到這裡,呂不韋深深嘆息一聲,遲疑片刻,他終究沒有走進酒樓,而是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