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嘆息

  「哦,既然賢弟這般挽留,那寡人今夜就不走了!」

  出乎秦用的意料,嬴政那是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下,秦用徹底懵逼了!

  尼瑪,這破屋舍總共就那麼大點,如今一半的房間都用來裝東西了,就兩個房間,他還得擠一擠,晚上讓兩個女人睡一起,他和烏桓睡一起呢。

  現在,嬴政這般不客氣,還怎麼擠得下來?

  本來客氣的留客,是以為嬴政不會留下來的,而且這早朝的時間眼看就快要到了,嬴政就算想留下來也留不住。

  結果這意外驚喜,完全不是秦用能接受的!

  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現在的秦用是話到嘴邊根本說不出來,總不能告訴嬴政,自己只是客氣客氣,讓他滾蛋吧?

  「大王,再過不到一個時辰,這早朝就要開始了,此番留宿,怕是不便吧!」

  就在這時,趙高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用眼睛一亮,莫名有些感激的看向趙高。

  曾經,一聽到趙高這兩個字,就連他都是滿心的不爽。

  但不知為何,這一刻,看著趙高,他竟然有種越看越順眼的感覺。

  什麼叫做賢臣?提醒君王做該做的事,這叫賢臣。

  什麼叫好人?幫助自己解決麻煩的,這就是好人。

  這一刻,趙高似乎把秦用心目中的兩項標準都達到了,他就不信,趙高都這般說了,嬴政這千古最勤快的君王,還不快快屁顛屁顛的滾回去上朝。

  「趙高,稍後你帶著烏桓和一眾甲士離去,傳旨,今日的在朝取消,寡人不上朝!」

  然而,再一次出乎秦用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嬴政突然轉頭,毋庸置疑對趙高吩咐道。

  「大王!」

  趙高一愣,剛要說什麼,可一對上嬴政的眼神,頓時就停下來了。

  最後,他站起身來,拱手應諾一聲,方才招呼著下面的眾將士離去。

  這烏桓一時間還有些懵逼,他還想留下來享受剛弄好的大床呢,怎麼這麼快就要被攆走了?

  不過秦王都開口了,他還能說什麼?

  只能應諾一聲,乖乖跟在大伙兒身後,前往秦王宮。

  別看他塊頭大,但並不傻,很清楚,嬴政這是要鳩占鵲巢,給自己換個位置休息呢!

  所有人都走了,包括那咸陽令也告辭離去了。

  這不大不小的院子中,終於冷清下來,只剩下秦用,嬴政,阿瑤和烏雅四人。

  收拾一番,各自回到房間。

  嬴政那是一點也不見外,直接鑽進被窩裡面。

  「哦……我說賢弟,你這生活可真會享受。這麼多好東西,寡人可謂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吶!」

  「你說說,你這床還會自動發熱,簡直和仙家神器沒什麼兩樣,真是讓寡人汗顏。寡人堂堂一代秦王,竟然都沒享用過,看來以後得來你這裡蹭蹭了!」

  秦用坐在床沿上,一臉無語。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秦始皇同床共枕。

  這曾經是多少史學家的願望啊!

  如今倒是讓自己給達成了,可怎麼總是那般彆扭呢?

  而且他注意到了,從剛才嬴政答應住下開始,對他的稱呼也開始轉變了。

  之前都是稱呼他用,現在確實一口一個賢弟的,叫得那真叫一個親切。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此刻,嬴政給他的感覺,就是這種獻殷勤的感覺。

  一想到一代傳說,竟然對自己獻殷勤,秦用只覺渾身一陣惡寒。

  而這最主要的是,這嬴政有些是簡直做得太過火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自己,還是刻意想要表現出他對自己的信任。

  一個王,留宿外面,竟然把所有護衛都遣散了,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說王兄吶,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世上從來沒有完全之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際遇,都有不同的人生軌道!」

  「你身為高高在上的秦王,享受著天下尊崇的權位,難道還不能讓我們這些庶民享受享受屬於我們的小日子?」

  秦用嘆息一聲,遲疑許久,終究還是把腳搭上了床。

  這第一次和王睡在一起,那種內心的彆扭,終究是難以磨滅的。

  別看平時稱兄道弟,但和王,有時候做兄弟是沒用的!

  「而且王兄,這有些東西,普通庶民享受無事,但這掌權者享受,那可是大忌。一般朝堂貴族,很容易因此遭受猜忌,而作為王,也很容易犯下眾怒啊!」

  掀開被子,秦用仰躺下去,語重心長道。

  「哦,這般說來,在你看來,寡人當這個王,還就得應該遭這份罪咯?」

  秦王眉毛一挑,突然看向秦用,似笑非笑道。

  「是不是這個意思,難道王兄自己不知道?」

  「你見過庶民之家,有誰每天都要忙活到深夜子時,甚至於丑時才休息的?你有見過誰卯時不到,就要準時工作的?」

  秦用看了嬴政一眼,口直心快,沒有任何遮掩道。

  嬴政聞言,不禁沉思,搖頭苦笑。

  這不說不知道,一說,似乎還真是這般。

  在他還在忙碌的時候,別人已經撅著屁股睡大覺。在他起來上朝的時候,別人還躲在被窩裡面溫存。

  仔細想想,那真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日子想想,還真是有點氣人。

  尤其是感受到下面床墊的柔軟和溫暖,再想想自己那張硬板床,哪怕撲了獸皮,依舊硬的讓人骨頭髮疼,簡直太氣人了。

  憑什麼同樣是人,自己還是一個王,偏生就沒這小子能享受?

  而且這小子的享受,還是在離開自己之後,他反而過得更好了。

  這一切種種,仔細想來,真是越想越氣,甚至都讓嬴政莫名懷疑,莫非這小子不願意跟隨自己,就因為這些享受?

  「賢弟說的有道理啊,可這天下,有誰真正的疼惜過寡人呢?這好不容易有兩個交心之人,眼看就要離開了,以後身邊連一個談心之人都沒有,你說,寡人這王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突然,嬴政長長嘆息一聲,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落寞,望著秦用說道。

  只是,和他的嘆息不一樣,那雙眼神,宗室那般凌厲,給人一種似有所指,刻意針對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