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地主官僚們不想大同,朱元璋面臨選擇

  第246章 地主官僚們不想大同,朱元璋面臨選擇

  張士誠這麼一發怒,早就對龔伯約等文官感到不滿的張士信便趁機提議說:「兄長,龔伯約欺君罔上,當斬!」

  龔伯約這裡也害怕被殺,便拱手作揖說:

  「臣絕無欺君之意,只是言語不當,使殿下誤解,還請殿下恕罪。」

  「孤暫且饒你這一次。」

  張士誠現在只想苟著過安生日子,不想做任何激烈的事。

  所以,他也沒打算對大臣們嚴酷對待,也都表現得非常的寬仁,即便龔伯約冒犯了他,他也懶得多計較。

  正因為張士誠只想苟著過富貴安逸的生活,不在乎個人的權力尊嚴,所以他對從大同社借款建造鐵路的提議也沒有多牴觸,也就吩咐說:

  「為國計民生考慮,同意大同社的提議,向大同社借款建鐵路!」

  張士信拱手稱是。

  梅思祖和龔伯約等反對者也只能無奈嘆氣。

  「我想過張氏會亡,但我沒想過,張氏將來會因大同社以非刀兵相見對方張氏的手段滅亡。」

  「大同社的那個章誠,是真的厲害!他是真的在顛覆這個天下,而我們已拿他毫無辦法。」

  梅思祖因此在離開張士誠這裡後,還特地對龔伯約如此感慨起來。

  作為文官中改革派的龔伯約則呵呵一笑說:

  「章誠固然厲害!可還不是因為我們滿朝諸公私心太重,不肯讓利於民所致!」

  「設若我們也分田於民、提高工匠地位,厲行節儉,整頓吏治和稅政,發展實業,哪裡會被他大同社拿捏?」

  「話雖如此說,明明如今靠曲媚大同社就能國泰民安,所以何必再做讓利於民的事?再這樣做,就只能是說也要讓庶民皆富貴,可這樣與推崇大同理念有何區別?」

  「眼下真正是不讓利則亡國,讓利則亡天下!」

  梅思祖則在這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龔伯約聽後則也問著梅思祖:「可現在這樣做跟將來大同社統治我大周又有何區別?」

  「至少來的慢一些!」

  「至少我們這一代人可能有希望暫時看不到大同社出現在我們淮揚一帶!」

  「至少我們這一代儒士還能繼續在這裡推崇聖人教義!」

  梅思祖也很嚴肅地回答道。

  龔伯約倒是更加不屑,而說道:「我算是明白了,明白為何《中華報》上面要提大同社是唯一正確大道,是客觀存在的真理,而不是任何舊學都能阻擋得了他的出現的!」

  「可以這麼說!」

  「或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是推遲他的出現,而不是阻止他的出現。」

  梅思祖說著就長嘆了一口氣,又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老夫也只能是提前去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之下控訴章誠之罪,而不能做別的事!」

  龔伯約聽梅思祖這麼說,也眉頭緊鎖起來,一臉憂鬱。

  大同社的出現,的確讓很多保守的官僚士大夫感到絕望。

  他們沒有魄力去改革分配製度,也更沒有魄力去直接承認自己的反動性,所能做的最有魄力的事也只能是自我了斷。

  「這就是我們大同社優越的地方。」

  「張士誠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我大同社給他下的釣餌。」

  章誠在收到張士誠打算向大同銀行貸款的消息後,非常高興,也就在朱元璋面前,對朱元璋說起大同社的優越性來。

  朱元璋沒有多感到意外,所以表現的很淡然,而只點了點頭說:「現在就看陳友定是什麼態度,如果陳友定願意主動投降,或許我們可以提前北伐!」

  「眼下我們打敗了方國珍、張士誠和陳友諒。」

  「方國珍已歸附我們大同社。」

  「張士誠也不敢再視我大同社為敵。」

  「陳友諒也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想必陳友定現在也應該會更加清楚的認識到我大同社的實力,而可能會願意歸附你上位個人,但他只怕他不願意歸附大同社。」

  「因為讓一個地主放棄做皇帝容易,但讓一個地主放棄做土皇帝恐怕很難。」

  章誠這時則說起了他的看法。

  朱元璋也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首。

  這一世的陳友定因為陳友諒一開始比歷史上擴張的更快的緣故,也比原歷史上崛起的更快,眼下的他已經成了福建實際的最高統治者。

  陳友定也對眼下的大同社崛起頗為警惕,也一直在關注著大同社和陳友諒對戰的情況。

  而這個時代的很多官僚士大夫都不願意看見大同理念出現。

  陳友定也不例外。

  因為大同理念的核心主張就是規定統治者有責任讓自己統治下的子民皆富貴起來。

  這與以前統治者只是有責任保住自己江山社稷長盛不衰,不需要在乎百姓富貴程度不一樣。

  大同理念要統治者對民眾承擔責任,無疑會讓統治者更加辛苦,在分配利益上不得不讓出更多利益給百姓,而要讓利於民,自然也意味著要增加民權,增加民眾自由度,降低統治者對民眾的剝削程度。

  所以,越是精明老道的官僚士大夫就越是不喜歡大同社。

  反而是才起義成為新政權的新統治者可能還沒意識過來,或者沒有那種大同理念一旦推行會對自己地位有多大影響的概念。

  陳友定在知道大同社大敗陳友諒後,自然也感到非常失望。

  他是真不希望大同社贏!

  但大同社的確贏了,而且贏的驚天地,泣鬼神,讓陳友諒輸的只能抱頭大哭。

  「真不知道那個叫章誠的文人是哪裡抽了風,竟然給朱元璋這麼一個要飯出身的破落戶傳播了這樣的理念。」

  「這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正因此,陳友定越發不理解章誠為何要讓大同理念出現,也就在公堂上,依舊不解地問起自己的一干文士幕僚來。

  文士幕僚皆沒有回答。

  他們都無法理解章誠為何要讓大同理念出現,正如狼不理解人類為什麼要把豬抓來養著而不是吃掉一樣。

  陳友定和文士幕僚們都很清楚的認識到,大同理念雖然不讓他們喜歡,但大同理念的確能讓政權實力增強的非常可怕。

  眼下陳友諒被大同社輕易打敗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所以,陳友定對擋住大同社對福建的吞併也沒有什麼信心。

  他知道,現在的大同社,就如同戰國時期執政理念更先進的秦國,他們這些就如同昔日不願意大幅度革新自己的六國一樣,別說單獨打敗大同社不可能,就算是合盟打敗大同社都不可能。

  因而,當朱元璋派使者范鎮來勸降陳友定時,陳友定沒有像原歷史上一樣直接殺掉勸降者。

  畢竟這一世,他知道他這個福建割據勢力不是大同社的對手。

  不過,陳友定依舊不願意接受大同理念,去把百姓當人看。

  尤其是一想到,他要是接受大同理念,就等於讓他承認他有責任讓他內宅那些婢女僕人也富貴起來,他就感到非常難受,就有一種自己其實不是貴族的感覺。

  所以,陳友定特地問著來使范鎮:「你們上位真的執意要一直堅持大同理念,哪怕是將來真的得了天下,也是如此?」

  「這個。」

  范鎮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他主觀上其實跟陳友定一樣,也希望朱元璋繼續建立家天下的王朝,別整什麼大同社。

  天下漢人就該貴賤有別,老百姓就該一輩子做牛馬!

  哪怕是老百姓可以富貴,那也只能是看個人的造化,不能說是統治者有責任讓每個老百姓都富貴。

  這樣,統治者才不用非得尊重可以增加生產勞動的人才,才可以讓,無論有多利於國家和人民富強的人,只要地位低於自己,也得在見到自己時給自己下跪磕頭。

  如同兒子再優秀,也應該在父親面前卑微如塵土一樣。

  范鎮雖然主觀上這麼想,但他客觀上不敢貿然代替朱元璋,也就只得故作高深地選擇不回答,而反向問陳友定:「公為何這樣問?」

  陳友定見范鎮不肯透露朱元璋的真實想法,只得起身道:「那好!我把話挑明,我可以歸附他朱元璋,讓天下早日一統,但是,我只接受歸附他朱元璋,只願意認他為君主,只有他願意做天子且獨尊儒道的天子,我才願意歸附,如果他不肯摒棄大同理念,執意亂君臣大義,讓這天下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那我只能與他朱元璋為敵,要麼他死,要麼我亡!」

  范鎮聽後只說道:「可公現在與我大同社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就是以卵擊石,寧殉道,也不苟活!」

  陳友定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范鎮倒也因此不禁對陳友定作揖一拜。

  陳友定也明白范鎮為何拜自己,也就沒有多言,只跟著回了一禮:「公當勸勸上位,為天下生民立命計,不因棄聖人教義,而使天下兵戈之事不能速消。」

  范鎮點了點頭:「在下盡力。」

  陳友定因而向范鎮再次一拜。

  本來是范鎮來勸降陳友定的,這一下子反倒成了陳友定來勸范鎮,還勸成功了范鎮,使得范鎮答應勸勸朱元璋。

  可見儒教在地主官僚心中的地位有多強大!

  朱元璋在從范鎮這裡得知陳友定的條件後,也神色嚴肅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