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很快小跑過來,低三下四的態度很到位,又給小廝生動地上了一課。♡💣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數年不見,朱祁鎮的變化並不大,體態依舊康健,顯然,小日子過得滋潤。
前院客堂。
李青坐於主座,翹著二郎腿兒,小口抿著茶。
朱祁鎮正襟危坐,匯報著現下家裡的產業……
足足一刻鐘後,朱祁鎮才將冗雜的產業配置闡述分明。
「做的不錯。」李青微微頷首,以示肯定。
朱祁鎮稍稍放鬆下來,問道:「先生這次回來,可是有安排?」
「沒什麼安排,就回來看看。」李青放下茶杯,「對了,這兩年京師可有大動作?」
「先生是問朝政上事的嗎?」
「廢話!」李青翻了個白眼兒,「老朱家的家務事我可提不起興趣。」
「……」朱祁鎮摸了摸鼻子,道:「挺好的,朝政無亂子,遼東又揍了一次女真,進犯河套的韃子也無功而返,對了,長達近三年的都掌蠻之亂,得以平定。」
說著,他不禁捋須笑道,「那小子幹得確實還不錯。」
「嗯,的確比你強多了。」李青哼道,「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朱祁鎮:「……」
又羞又愧的他,都不敢抬頭……
「爹爹,乾爹回來了嗎?」門外,女子聲音響起,「我可以進去嗎?」
好閨女……朱祁鎮忙借坡下驢,轉移話題道,「先生,你不在的這幾年,婉清可是沒少念叨乾爹,呵呵……」
李青撇撇嘴,不做評價。
朱祁鎮臉色訕訕,揚聲道:「進來吧閨女,是你乾爹回來了。」
『吱呀~』門半開,貌美小婦人冒出頭,見真是李青回來,這才整個推開門,走了進來。
今日的她一身翠綠色的對襟比甲,外罩緋色輕紗,梳著當下時興的桃心鬢,青絲上插著金步搖髮簪……愈發明媚動人。
李青不禁多看了兩眼,暗暗感慨:
時間過得真快啊,記得當時也就一尺多長,
這次也才幾年不見,儼然又是一個人生階段,當初那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再也不見了……
「乾爹。」朱婉清叫了聲。
「嗯…」李青定了定神兒,輕笑道:「坐吧,這幾年過得可還好?」
「好個屁啊!」朱祁鎮氣道,「那混小子可真夠可以,跟你一前一後離開,都三年沒回來了。」
李青有些詫異,「一次都沒回來?」
「可不咋地?」朱祁鎮恨聲道:「兒子都給他養的會走路了,他娘的……啥都不用干,回來直接當爹,他福氣可真大……他這次回來,老子非得出口惡氣不可。」
「爹爹,夫君他只是……太想進步了。」朱婉清替自家男人說話。
其實她也挺生氣的,不過,到底是她夫君,還是不想其太過難堪。
到底是自己乾兒子,李青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他快回來了?」
「昂,剛不是說了嘛,都掌蠻之事已經平息,估摸著他人都回京了,不出意外的話,最遲下個月中旬便能趕回來。」朱祁鎮冷笑著,摩拳擦掌。
李青揶揄道:「真打的話,你未必是他對手。」
「他還敢還手?」朱祁鎮哼哼道:「老子揍他,他只能受著。」
「哎呀爹爹,都是一家人,你這是幹嘛呀,他也是為了大明……」朱婉清連忙可勁兒勸;
夫君回來能待多久都不知道,她可不想夫君一回來,就被爹爹胖揍一頓,然後,在床上躺著……
「乾爹,你說是不是呀?」
李青頷首,朝朱祁鎮道:「行了,你也是奔著知命之年而去的人了,怎麼還一副火爆脾氣,當初在韃靼大營時也不見你……」
「別說了!」朱祁鎮臉都黑了。
李青面色一沉:「你吼什麼?」
「我……」朱祁鎮悻悻道,「行,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就不動拳腳了。」
當著閨女的面兒,他實不想昔年的黑歷史被抖落出來,起身道:「丫頭,陪你乾爹聊會兒,爹讓人去準備酒菜。」
「嗯,好,爹爹慢走。」朱婉清乖巧點頭。
待老父親一走,她立馬來了精神,小聲道:「乾爹,當年爹爹在韃靼大營,都遭遇了什麼啊?」
「真想知道?」
「呃……」朱婉清想了想,訕訕搖頭:「還是算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韃靼對他還算客氣,不過那是因為有我在,不然有他受的……」李青嘿嘿笑道,「當然了,我對他可沒客氣,誰讓他闖那麼大禍來著。」
「怎麼個不客氣法?」朱婉清好奇。
「看到他脖頸處的那道疤痕了嗎?」
「那不是爹爹跟韃子玩命……」朱婉清突然一怔,驚詫道:「難道說……?」
「他可真會往臉上貼金。」李青撇撇嘴,「嗯,是我劃拉的,但我也是為了救他……」
李青閒來無事,便把朱祁鎮的黑歷史,一股腦兒全給抖落了出來。
朱婉清聽完,鬱悶道:「爹爹是挺……那啥的,但,乾爹你對他也是真不客氣。」
「他也值讓我對他客氣?」李青嗤笑,「再說,我不那般他能回來?能有你?」
朱婉清僵了下,訕訕點頭:「乾爹說的是,不過……都過去了,您就別耿耿於懷了,他…心裡也不好受。」
「沒辦法,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我就來氣,控制不住。」李青聳了聳肩。
「……倒是兒媳的不是了。」朱婉清苦笑著說。
李青沒理會她的茶言茶語,而是問:「小孩兒呢?」
「睡了,剛哄睡他,兒媳就來了。」朱婉清道,「乾爹你不急著走吧?」
「卻是不急。」李青點頭,「既然宏兒要回來了,我多住一段時間吧。」
「那就好。」朱婉清笑了笑,試探道:「乾爹,這幾年可還有寫東西?」
「想看?」
朱婉清臉上一熱,訕訕道:「哪有,就是隨口一問。」
「沒寫,不過大致規劃了大綱,」李青想了想,道:「不過你這一說,倒也給我提個醒,趁著有閒,是該把這個事兒給做了……」
朱婉清頓時上心,問:「要許久吧?」
「也用不了多久,故事都在心裡,幾乎不用構思,真寫起來還是挺快的。」李青笑了笑,突然問:「要不要看?」
「乾爹讓看,兒媳就看,不讓……」
「你別看了。」李青實在受不了她這副德性,起身就往外走……
涼亭。
李青、朱祁鎮對飲閒談。
「什麼,皇太子夭折了?」
「嗯,得了急症。」朱祁鎮惋惜地嘆了口氣。
李青眉頭深深皺起。
許久,他問:「皇帝作何反應?」
「還能如何?」朱祁鎮苦笑,「這種事皇帝也沒辦法,好像是把給太子治病的太醫殺頭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朱祁鎮搖頭。
李青放下酒杯,心道:莫不是萬貞兒搞的鬼?
不對呀,且不說自己那般敲打過她,即便她真有那個膽子,也萬難做到;
再者,朱見深那混小子雖痴情,卻並非戀愛腦,後宮也還有太后……
李青搖了搖頭,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這時代,嬰兒夭折率太高了。
皇家,亦不能倖免。
「皇帝可還有其他子嗣?」李青問。
「這個倒沒聽說,」朱祁鎮搖頭,「皇帝立太子時,才會昭告天下,尋常龍子出生並不會大張旗鼓,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倒也是,」李青輕聲自語:「看來我得回去一趟。」
朱祁鎮道:「那混小子就快回來了,也不知道能在家待多久,你不等等他?」
「嗯,也成。」李青點頭。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安,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弘治是啥時候出生的?
死的這個是弘治嗎?
若真是他,那從他開始,大明的皇帝可就都要換了,是好是壞呢?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貌似大明歷史上有個弘治中興的說法,不過,如今的大明跟歷史上截然不同;
好好壞壞……但總體而言還是走上坡路的,並未中途出現斷崖式下跌,基於此,也不存在中興的說法了……
「先生,你怎麼魂不守舍的啊?」
李青搖了搖頭,不再為既定事實,以及未知的事煩憂,舉杯道:「沒什麼,喝酒吧。」
「敬先生。」
…
~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入眼生機勃勃,李青欣然的同時,也在感受今年和去年的不同;
嗯…並無太大不同,至少他沒明顯感覺出來。
這讓李青安心許多,說明即便大明真會遭遇極寒時期,也會在很久以後才會到來,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其實,他並不怎麼慌,畢竟……歷史上的大明比現在的大明差太多了,都還堅持了兩百七十餘年;
從時間線看,現在連一半都還沒到,還早著呢……
李青忙著寫作,在寫作之餘也會放鬆放鬆,比如:西苑聽戲,青樓聽曲兒……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進入三月份兒。
氣候愈發緩和,畢竟四月就立夏了,現在中午都有點兒小熱,百姓們褪去了棉衣,不復臃腫;
柳綠花紅,清清爽爽,江南特有的風情再現,李青還真有些樂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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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李宏一路疾行,終於趕回了金陵。
看著門匾上的《永青侯府》四個大字,他難掩激動,三年了,整整三年不曾回來了。
這一刻,他竟生出一股近鄉情怯之感。
這麼久不回來,婉清妹妹她會不會怪我?還有那難搞的老丈人……李宏躊躇起來。
突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響起:「都到家了,怎麼還傻站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