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自皇帝的賄賂

  「真是這樣?」于謙有些狐疑。

  李青反問:「你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你都分辨不出來?」

  「呃……即便如此,出兵總歸是個昏招啊。」

  「他根本就沒出兵心思,就是想試探試探,不然就不是單獨召見你了。」李青笑道,「打仗直接找武清侯豈不更好,你就是一管後勤的,跟你有什麼可討論的。」

  于謙:「……」

  不過經李青這麼一分析,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于敏感了。

  「但願如先生所言吧,可要是……」

  「我來勸阻。」李青說。

  于謙點點頭,徹底放下心。

  「話說,皇上大婚在即,也就這幾天了,先生可知道?」

  「這麼快?」李青驚詫:好傢夥,快吃席了竟然都不通知我。

  「皇后人選定下了?」

  于謙微微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離過年沒幾天了,太后不是說要趕在年前,喜上加喜嘛。」

  「嗯…倒忘了這茬……」李青自語,他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只是說道,「皇后人選定下了,跟我說一聲。」

  「好。」于謙玩笑道:「怎麼,先生還想擔任迎親使?」

  「……我閒的啊?」李青翻了個白眼兒,「大冷的天兒,哪有躺被窩裡舒服?我只是怕錯過吃席。」

  「……」

  ~

  乾清宮。

  晚膳後,朱見深開始著眼於朝局。

  過了年,就要用他的年號了,身為皇帝,尤其是他這個年齡段,自然想做出一番事業出來。

  不光是他,半數以上的皇帝在登基之初,都抱有大志向,儘管有很多平庸一生,甚至成了昏君,但在最初時,他們的那顆心還是紅色的。

  朱見深快十八歲了,自小接受的就是儲君教育,熟讀經史,也精於算計,比八歲就登基的朱祁鎮,強的不是一點兩點。

  他更成熟,也懂得隱忍,耐得住性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

  搞笑呢!

  在沒有得到大多數臣子認可,穩定朝局之前,引火只會燒身。

  御案前,朱見深提筆蘸墨,眉頭微蹙,良久,寫下『李賢』二字。

  吏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這可不是蓋的,在朝堂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他代表著文治。

  接著,又先後寫下,『于謙』、『石亨』,這兩個人能量也不小,他們代表的是武功。

  朱見深吁了口氣,最終,又寫下一個名字。

  『李青!』

  從紙面數據來看,李青的能量最小,甚至都沒什麼實權,就一個勳爵而已,可謂是文武兩不沾。

  但問題在於,李青的『勢』太強了。

  無論是代表文治的李賢,還是代表武功的石亨、于謙,都是他的堅定支持者,以至於就連那些個討厭他,且能量不小的官員,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都繞著他走。

  『這樣的人物得好好拉攏,話說,他喜歡什麼來著……』

  朱見深揉了揉眉心,苦笑出聲。

  之前他對李青的惡意太深了,導致他本能排斥李青,所以根本就沒嘗試過了解他。

  但現在不同了,他的貞兒姐已經回來了,怨恨自然也隨之消散,加上李青的重要性,拉攏李青成了第一要務。

  「皇上,在為國事煩憂嗎?」貞兒盈盈上前,眸子帶著柔媚,少.婦的年紀卻夾雜著少女風情,毫無違和感,令人怦然心動。

  朱見深情難自禁,伸手攬過她的腰,微一用力,貞兒『呀~』的一聲,跌入他懷裡,小臉緋紅。

  「皇上…唔……」

  許久,朱見深才放開她,輕笑道:「有你在,朕又豈會煩憂?」

  貞兒有些難為情:這還是我記憶中的太子嗎?他……好會呀。

  她也好喜歡……

  或許由於年齡過於懸殊,她竟生出一種異樣的刺激感,在這種情感的催化下,讓她那壓抑感情呈幾何倍數暴漲、宣洩。

  這一刻,她眼中的朱見深,形象一下子偉岸起來,而昔年被叫姐姐的她……卻滿是小女人的情緒。

  那羞喜中帶著撒嬌的微表情,實在戳人xp。

  「皇上…就會哄奴婢開心。」

  「稱臣妾。」朱見深糾正。

  貞兒怔了怔,逐漸從情愛滋味兒中清醒過來,「皇上真要封……我做妃子?」

  「不然呢?」

  「這不太好吧?」她遲疑著說,「奴婢年齡…太大了,傳揚出去實在有損皇上龍威。」

  可以預見,百官要是知道此事,絕對會炸鍋。

  八十歲男人娶二十歲女子都沒人會說什麼,頂多也就調侃兩句罷了,但反過來,女子嫁比自己小的,哪怕五歲以上,都會被人拿來說事。

  何況大了十七歲,何況朱見深是皇帝。

  她幾乎可以肯定,但凡自己被冊封妃子,定會招來海量的彈劾。

  士大夫口中的禮制,向來都是服務於他們自己的,甚至為了讓自己更光明正大的風流,還會給女子套上重重禁錮。

  她的年紀,正好跟周太后同歲,當年但凡朱祁鎮點頭,她就是朱見深小媽,這其中的差距……

  貞兒自己都覺得難為情。

  「皇上,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貞兒帶著祈求。

  經歷了這麼多,她也看開了,名分不名分的並不重要,只要能維持這樣的生活就極好了。

  要什麼自行車?

  「朕不想委屈你。」朱見深卻是微微搖頭,見她滿臉惶恐,輕笑道:「放心吧,朕不會胡來的,會和平解決。」

  「皇上……」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朕言出必踐。」朱見深很男人的說。

  貞兒欲言又止,終是不忍打擊他,瞥眼瞧見宣紙上的四個名字,她驚詫道:「皇上,你是要…對付他們?」

  「……」朱見深無語:我也得有那個能力啊,這登基還沒半年,就對元老們下手,不是作死嗎?

  朱見深清了清嗓子,道:「這些人都是肱股之臣,能力出眾,朕對付他們做甚?」

  那就好……貞兒鬆了口氣,訕笑道:「是奴婢多心了。」

  看到李青名字,她心裡突然一凜,求證道:「皇上,你是怎麼找著奴婢的啊,是永青侯告訴你的嗎?」

  「那倒不是,」朱見深哼哼道,「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一直不肯說,還是朕讓小恆子著人秘密尋找,這才陰差陽錯尋到你。」

  「不是他說的?」貞兒呆了下,臉上浮現驚懼之色,「皇上,那就更不能給奴婢名分了,不然……」

  「你就那麼怕他?」朱見深皺眉,哼道:「朕是皇帝,他能奈朕何?」

  貞兒正色道:「皇上,若是一般人倒也沒什麼,但永青侯不同。」

  「他不也是一個倆肩膀扛一顆腦袋,有什麼不同的?」朱見深不忿,「都說了你不用管,去歇著去,朕要忙公務了。」

  貞兒一滯,怯怯道:「是,奴婢告退。」

  見她如此,朱見深有些後悔,卻又拉不下臉賠不是,只好借著公務的名義,轉移心中愧疚。

  『先拉攏誰呢?』

  本來都要決定拉攏李青的朱見深,再聽到心上人一番話後,又對其產生了排斥。

  但終究,他理性占據了上風,還是在『李青』二字上畫了個圈。

  他想快速收攏屬於他的權利,沒有權利的皇帝,即便穿上龍袍,也只是個吉祥物。

  朱見深自然是不甘心做吉祥物,而他想拿回權利,就繞不開李青。

  「算了,就讓讓他吧。」朱見深輕聲自語,「正統、景泰兩朝他出力甚大,天子氣量不該如此小,美人是美人,江山是江山,不可混為一談。」

  敲定了方向,朱見深整個人輕鬆許多,靠在椅背上喝了杯茶,自語道:「時間不早了,還是早些歇了吧,明兒還得早朝呢……」

  朱見深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剛嘗試過美好滋味兒的他,自然貪吃了些。

  貞兒也是如虎的年紀……。

  從這方面來說,兩人倒是般配……

  ~

  次日,小院兒。

  「李叔李叔,快起來啦,家裡來人了。」小丫頭門拍的『哐哐』響,許是有來人撐腰的緣故,這次她格外放肆。

  「快起來,欽差……欽差大人來了李叔。」

  「別吵了,這就起。」李青無奈撐起身子,暗道:這大清早的,該不是專門通知我扣俸祿的事吧?

  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朱見深貌似沒這麼狗,不會純純噁心人。

  穿上衣服,蹬上鞋子,李青推門而出,見來人竟是小恆子,驚詫更甚。

  「公公這麼早來此,所為何事?」

  小恆子滿臉堆笑道:「皇上感念侯爺對大明的貢獻,這不過年了嘛,侯爺兩袖清風是出了名的,皇上特意命咱家送來些錢財,不能讓侯爺委屈了。」

  「哎呀,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都是應該的。」李青笑眯眯的說,一邊往外瞅著。

  小恆子忙一揮手,「來呀,快將賞賜送進來。」

  十來個錦衣衛拖著木盤進來,紅布一掀,金光四射,不下五百兩。

  黃色,李青最喜歡的顏色。

  朱婉清瞠目結舌,心道:這皇帝大哥也忒大方了吧?出手就是侯爵好幾年的俸祿,這錢真好賺啊,難怪他能攢下那麼大基業。

  她看了都眼饞,這來錢速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何李叔對俸祿一點也不在意。

  確實,與這相比,那仨瓜倆棗……的確沒必要在意。

  「勞公公跑一趟。」李青出手就是兩大錠金元寶,朱婉清看著都心疼:這也太奢侈了吧?

  小恆子笑眯眯地收下,道:「侯爺,後日皇上大婚,皇后娘娘是羽林前衛指揮使吳俊之女,皇上命你做迎親使。」

  「嗯…成吧。」李青答應下來。

  出工一天,換五百兩黃金,著實不少了。

  …

  一行人走後,兩個後生擠上來,都是一臉興奮。

  李宏喜道:「乾爹,看來當今皇上,依舊對您青睞有加啊!」

  小丫頭卻道:「沒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皇帝明顯別有所圖!」

  「不就是迎個親嘛,辛苦一天也就是了,哪有你說的那般誇張。」李宏說。

  「大哥哥,這你就錯了。」小丫頭搖頭道,「顯然,做迎親使也是恩遇,皇帝所求還沒搬到檯面上呢。」

  說著,她有些擔憂:「李叔,常言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黃金你收下了,若是皇帝……要做的事,跟你的觀念有衝突,你怎麼辦?」

  李青皺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強盜土匪的理論,不受律法保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