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萬般皆有因

  張邋遢緩緩點頭,道:「那成,過了年,去京師。🐳♔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李青笑了。

  …

  又是一年春節,貼門神、吃餃子、守歲、放煙花……合家歡樂。

  ~

  景泰十二年,正月初六。

  李青帶著朱高煦爺孫倆,沈鑫帶上大量家奴,另外還僱傭兩千餘名民夫,帶著一箱箱外面絲綢棉花,裡面卻是海量財富的大馬車,在千名錦衣衛的護送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趕往京師。

  張邋遢沒跟著一起,他準備出正月再動身,這麼多人的隊伍,趕路必然十分緩慢,他不想再路上磨跡。

  此外,他準備再帶些贗品過去。

  這麼多年下來,永樂大典也被偷的差不多了,小老頭想著趁還幹得動,把這件事給做完,徹底了卻李青這一樁心愿。

  他日自己故去,也好讓李青少了些羈絆,去遊戲一下人間。

  在他看來,大明是好是壞固然重要,但不應該把所有重擔強加的李青身上,李青不欠大明什麼。

  他不想自己徒弟過得那麼累,那麼苦。

  …

  二月初。

  沈鑫在河.北保定府停下,住進了提前購買的大宅院裡,這裡是他選定的大本營。

  保定府離京師不遠,離天津衛也不遠,且這裡相對發達,各項基本設施勉強夠用,不至於什麼都要重新發展。

  從這裡開始,既節約了成本,又提高了效率。

  李青自然不會說什麼,他也覺得這裡是個好地方,可以更快,更高效地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

  簡單做了些部署,讓沈鑫放寬心,李青這才帶上裝有五百萬兩銀子的馬車隊伍,趕往京師……

  二月中旬,京師。

  闊別近一年,李青終於又回來了。

  一些官場老人聽說後,暗呼苦也,他們是真煩透了李青。

  皇宮,中殿。

  朱祁鈺看著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在冒光,激動地面龐通紅。

  窮啊!這些年國庫、內帑一窮二白,除了剛登基時大哥留的家底兒之外,他再也沒看到過這麼多銀子。

  「先生,這些都是哪兒來的?」

  「一個富紳補交的稅款。」李青笑著說。

  朱祁鈺狐疑:「先生莫要誆人,哪有富紳能一口氣交這麼多稅,怕不是你把人抄家了吧?」

  頓了頓,「便是抄家,一般人也抄不出這麼多錢啊,先生,你是不是發現銀礦了?」

  李青:「……」

  這些事沒必要瞞朱祁鈺,李青將前因後果,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朱祁鈺聽完,這才恍然。

  「原來如此,」他輕輕點頭,「單憑做生意,那個沈富紳倒也是個人物,能聚攏如此財富,可見一斑。」

  李青正色道:「皇上,經濟就像一條大河,需要流動才有生機,而非將財富據為己有,放在國庫里。」

  「瞧你說的,」朱祁鈺無語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那個沈富紳又沒有觸犯律法,朕怎會做出殺雞取卵之事?」

  「呃呵呵……皇上聖明。」李青還真怕朱祁鈺起了貪心,畢竟……錢太多了,而朝廷又實在太窮。

  這些年賺的錢,基本都用來還債了,已有十幾年沒有盈餘。

  「皇上,沈鑫就是讓大河流動的加速器。」李青侃侃而談,「錢放在那兒不動,那它一文不值,但若是快速流動就不同了;

  錢,是一大上升通道,有了錢,才能生活,想更好的生活,就得擁有更多錢;它是最能調動人積極性的東西。」

  巴拉巴拉……

  前有五個橘子,後有火鍋論道,李青的這些後世理論雖深奧,但朱祁鈺大體意思還是能聽明白。

  「這麼說來,朝廷應該幫那個富紳一把,以便讓其快速成長,從而帶動北方各行業了。」朱祁鈺沉吟道,「朕對這個還真不在行,先生可有腹案?」

  「倒也不用主動幫忙,」李青笑道,「一切讓沈鑫自己去做,朝廷只需要提供足夠的公平,不給他小鞋穿就可以了,畢竟……朝廷也需要體面不是?」

  朱祁鈺臉上一熱,訕訕道:「先生說的是,朝廷的確不能為了錢太掉價,省得他有恃無恐,進而以商亂政。

  嗯…金錢最易腐蝕人心,朕得派些信得過人看著,省得那廝暗地裡拉幫結派,影響到朝堂,同時,也能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畢竟他有大用,可別讓人給弄死了。」

  李青一樂:「皇上考慮的極是。」

  看的出來,朱祁鈺有進步了許多,李青很欣慰:他天分不夠,但他肯努力,也很拼命。

  「對了皇上,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前漢王的事?」

  李青點頭,「他想葬進皇陵。」

  「這個……怕是不行。」朱祁鈺搖頭,「他可以回大明,也可以葬在大明,但大明皇陵是皇帝的陵寢,豈能讓一個被廢掉的藩王進去?

  即便他沒被廢掉,那也是萬萬不行的,這不合禮法。」

  「偷偷埋進去就成。」李青道,「不需要大操大辦,也不用讓人知道。」

  朱祁鈺眉頭微皺,很是不情願:「先生,別的事都好說,但這件事……

  念在他在麓川之戰的功勞,我可以賜他一塊風水寶地,甚至恢復他漢王名分,讓他以大明藩王規格下葬,但入皇陵這事實在有悖綱常,歷來沒有這個說法。」

  朱祁鈺道:「這要是傳出去,且不說有損皇家體面,那些個藩王只怕也要如此,那豈不是亂套了嗎?」

  「不讓人知道也就是了。」李青道,「這是他的夙願,也是太宗的遺憾,昔年靖難……」

  李青將當年的事,詳細闡述了一遍,讓朱祁鈺明白憨憨造反的根源,也說了朱棣晚年的遺憾、後悔。

  「他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爭奪皇位更多也是為爭一口氣。」李青嘆道:「當初太宗以藩王身份登臨大寶,且還是一路從北打到南,這其中難度之大令人絕望;

  雖說當時朝廷之中,有軍方大佬願意出手幫忙,但打仗並非兒戲,更不是一個人的事,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

  仁宗不善弓馬,武將更傾向於漢王,加上局勢危急,太宗也只有那麼做,才能更好的聚攏人心。」

  李青道,「後來太宗登臨大寶,為抑制文官集團,這才繼續將漢王留在京師,可以說,永樂一朝,漢王對朝局起著很重要的作用。」

  朱祁鈺默然不語,稍微有些動搖。

  李青嘆了口氣:「萬般皆有因,宣德朝的那事兒你不能怪他,且他也沒有鬧出亂子,只是…鬧了個笑話,最終受傷的也是他;

  真要怪,那就怪太宗吧。」

  頓了頓,又道:「其實,太宗也沒錯,他是為了朝局平衡,從而更好的建設大明,總之……這是個糊塗帳,誰都理由。」

  李青認真道:「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漢王對大明,對太宗一脈,都有著很大貢獻;這也是宣宗不動刀的根本原因。」

  「朕聽於愛卿說,好似……是你求的情?」朱祁鈺問。

  「你父親可不怎麼聽話,」李青翻了個白眼兒,繼而又說,「當然了,他很出色,基本不需要我來輔佐,他自己就能做得很好;

  他放漢王去交趾,更多是因為漢王對大明有貢獻,且叔侄之間……還是有些感情的。」

  朱祁鈺點頭,沉吟不語。

  李青問:「皇上是沒想好,還是……?」

  「他想葬哪兒?」朱祁鈺說。

  「長陵!」

  「他還能活多久?」

  李青撓了撓頭,頗感無語:我又不會算命,哪能斷人生死?

  想了想,給個模糊數字:「大概半年到兩年吧。」

  朱祁鈺思索良久,嘆道:「嗯…行吧,朕答應了,不過,進皇陵他漢王的身份就沒了,你回頭告訴他,

  進皇陵;和恢復藩王身份,且以藩王規格入葬,只能選一個。」

  「話我會帶到。」李青含笑點頭,「對了,他人就在我家,皇上要不要見他?」

  朱祁鈺想了想,道:「這兩日有些忙,等忙完,我親自去一趟。」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