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指著李青,手指頭直哆嗦:「誹謗,他誹謗我啊!」
「啊?這……」于謙詫異地扭頭看向李青,「先生,你誹謗太子什麼了?」
「我不道啊?」李青也是一臉詫異,轉而看向朱見深,「太子可否言明,臣都誹謗你什麼了?」
「你誹謗……你……」朱見深哪裡說得出口,氣道:「你就是誹謗我了。」
李青揶揄道:「吶,說話要講證據,你說我誹謗,我就誹謗啦?」
「你……我……!」朱見深氣壞了,「我跟你拼了。」
面對千軍萬馬,李青都從容不迫,何況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他只伸出一隻手,摁住朱見深腦袋,身高差太過懸殊,朱見深的小拳頭根本碰不著李青。
「啊呀……!」朱見深無能狂怒,小拳頭舞的如風車一般。
一旁的小太監都驚呆了,這永青侯竟敢摁太子腦袋?
就連于謙也有些傻眼,這可是大不敬啊!
他想勸李青,但想了想,又改為勸太子。
「太子你歇歇吧……。」于謙苦口婆心。
不勸還好,一勸朱見深更為憤怒,他脫離李青大手,退了幾步,雙手擺在後面,梗著脖子快速衝撞李青。
「定!」
李青快准穩地摁住他腦袋,笑眯眯道,「太子你這也不行啊。」
你可快少說兩句吧……于謙好氣又好笑,連忙分開二人。
「太子你先消消氣,上課時間到了,有什麼事上完課再說……」于謙勸著朱見深,一邊在心裡發誓:上完課就帶先生逃遁,這實在是可怕了。
朱見深心中不忿,卻無法說出李青怎麼誹謗的他,但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哼道:「行,那就上課!」
他看著李青,淡淡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成啊!」李青笑道,「賭什麼?」
「那十個箭靶,你要能全部命中靶心,我就承認你的本事,反之,屁股給你打爛!」朱見深恨恨的說。
「這不公平。」李青搖頭拒絕。
朱見深急了,連忙祭出激將法:「怎麼,你怕了?」
「不是,只是覺得太虧了。」李青道,「我不需要太子承認我的本事,我贏了,一百兩黃金。」
「沒問題。」朱見深迫不及待要打李青屁股,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同時,讓于謙作證:「你都看到了,到時候可別怪本太子不講情面。」
于謙瞥見李青邪魅一笑,頓感放心,點頭道:「太子你拿得出一百兩黃金嗎?」
「瞧不起人是不,是不是瞧不起人?」朱見深又炸了。
「不不不,臣就是隨口一問。」于謙連忙道,「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朱見深臉色這才好看一些,朝一旁侍候著的小太監,揚了揚下巴:「把本太子的弓給他。」
「是,殿下。」小太監恭敬應了聲,「永青侯,請!」
李青接過精美大弓,拉了拉弓弦,不禁暗嘆:弓是好弓,就是太輕了,不過也難怪,畢竟熊孩子才十一歲,重弓也拉不開。
目測了下距離,射五十步倒也不成問題。
李青從小太監捧著的箭壺中抽出一支箭矢,歪頭一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要算數啊!」
「當然!」朱見深一挺胸脯,聽李青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詞,他頗為欣喜,比太子聽著還要順耳。
年歲不大的他,自覺自己也是個男子漢了!
朱見深嘴角不禁歪了歪,傲嬌的想著:儘管你這話說的中聽,但我還是要打你屁股。
「開始吧!」
「那你可要瞧好了。」
李青話音剛落,接著便是『嘎吱吱……』一陣亂響,不等朱見深凝神去看,『嗖』的一聲,箭矢激射而出。
離弦之箭何等之快,朱見深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刻,箭矢便已插在了箭靶上,尾部鵰翎來回晃動,格外惹眼。
少年朱見深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出箭矢正中靶心,小嘴不自禁張大。
李青笑了笑,「如何?」
「才第一箭,神氣什麼啊?」朱見深撇了撇嘴,依舊嘴硬。
李青聳了聳肩,接著抽出第二支箭矢。
『嗖!』又是一箭命中靶心。
接著,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快,太快了,李青搭弓拉箭,拉滿即射,行雲流水,毫不遲滯。
朱見深目瞪口呆:他都不需要瞄準嗎?
開玩笑,天上飛的海東青,李青都能給射下來,區區五十步外射中靶心,簡直是小兒科。
「掏錢!」
朱見深剛有震驚感覺,李青就結束了,以至於看著李青伸過來的手,他都沒反應過來。
訥訥道:「掏什麼錢?」
好小子,玩髒是不……李青將弓丟給小太監,開始擼袖子。
于謙一凜,連忙擋住李青,朝朱見深笑道:「自然是賭注啊,太子難道忘了嗎?」
「……本太子豈會言而無信?」朱見深悻悻說了句,轉而又道,「自己厲害不算本事,你能教的會本太子,才算你厲害。」
「這個怕是有些難。」李青為難道,「我的本事一般人可學不來。」
「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朱見深又激動起來,「你說本太子是普通人?」
你看你,咋又惱了……于謙連忙道,「永青侯的意思是……要達到百發百中的水準,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速成的,他過幾天還要去遼東,沒機會再教太子了。」
「是不是啊,永青侯?」于謙用肩膀碰了碰李青,連使眼色:你快說是啊!
「……」李青無奈點頭:「是,我沒那麼多時間。」
于謙長長舒了口氣,鼓勵道:「太子,咱們不如先從基本功學起,只要堅持努力,你也會達到永青侯這個高度,甚至…比他還要厲害。」
「這不是必然嗎?」朱見深輕哼,一臉志得意滿。
李青看著他這模樣,就忍不住想給他來兩下。
你裝個錘子啊?這要換了你爹,我高低賞他倆透明窟窿。
于謙忙拉了拉李青衣袖: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再跟太子過不去了。
碰上這倆貨,于謙是真服氣,這種夾在中間的滋味兒,不是一般得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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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不爽熊孩子,卻不好讓于謙為難,倒也教了一些技巧。
朱見深臉上不以為然,心裡還是相當認可李青水平的,學得認真,為超越李青而努力。
不過,教歸教,學歸學,倆人誰也不待見誰,都臭著一張臉。
大半時辰後,李青教累了:「今兒就到這兒吧,教太多你也學不會。」
「那就到這兒吧。」朱見深甩了甩髮酸的胳膊,反擊道,「不用教太多,本太子就能超越你。」
「……加油!」李青撇了撇嘴:你爺爺拼搏了一輩子,都沒超越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懶得跟熊孩子計較,直接道:「錢是不是得清了?」
「你這麼愛錢,該不是個貪官吧?」朱見深揶揄。
李青一滯,旋即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喊道:「重大消息,太子居然對身邊的宮女……」
「我給!」朱見深因過度驚嚇,聲音都變形了,顫聲吼道,「我有說不給嗎,你瞎喊什麼啊?」
朱見深胸脯起伏劇烈,滿臉驚懼:「你敢再誹謗本太子,屁股給你打爛!」
哎呦呦呦……李青撇著嘴,根本不帶怕的,他靠近朱見深,身子前傾,附耳道:
「小太子,我吃定你了。」
「你……」朱見深怒不可遏:混帳,這廝真是太混帳了!
但他不敢再跟李青剛了,真要泄露出去,那他也沒臉活了,熊孩子雖然熊,卻也愛惜羽毛。
他怕丟人。
「等著,本太子這就去取。」朱見深拂袖離去。
于謙見太子走遠,好奇道:「先生,你剛跟太子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