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69𝓢ħᵘx.𝕔ᗝⓂ 🐜✌
師徒倆背起行囊,在違反律法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回來後,張邋遢補覺,李青做早飯。
忙完早飯,李青解下圍裙,想了想,換上官服、騎上毛驢,再次趕赴皇宮。
相比昨日的偷偷摸摸,這一次,他光明正大。
毛驢憋悶久了,一出門就撒開蹄子狂奔,腳力較之戰馬不遑多讓。
直到進馬廄之時,它才低下高傲頭顱,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格格不入。
~
奉天殿。
許久沒來,李青甚至都有種陌生的感覺。
兵部都給事中終究只是七品,雖能入朝堂,但也只是吊車尾,在門口處站著,李青的到來並未引起人們注意。
李青人緣不好,周圍的六科都給事中也懶得搭理他。
他也不在意,樂得清閒。
李青整就一透明人,但有一人跟他截然不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
沒錯,今日王振也來了,頂替了往日的站班太監,親自站班。
群臣怒目而視:這閹貨,怎麼敢的啊?
王振絲毫不怵:來吧,互相傷害吧,看看誰先扛不住,咱家要是皺皺眉頭,就不是爺們兒。
摸了摸缺了一塊兒的耳朵,他心中的怒火更甚。
娘的,今兒王爺爺跟你們拼了。
想到李青的保證,他心裡一點也不慌,加上之前李青反殺之後,反倒是嚇退了文官集團,王振信心滿滿。
其實,他心理上並不想這麼做,但他沒得選。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這次的起因又是孫太后親爹,不死命討好皇帝,即便挺過文官這關,孫氏也未必容得下他。
只能豁出去拼一把,讓皇帝認識到自己的價值,才能度過這次危機。
于謙瞥了眼王振,又回頭望了眼李青所在位置,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重下西洋,正在今日!
一刻鐘後,朱祁鎮走進大殿,今日他一身團龍袍,正是英姿勃發的年紀,走路都帶風。
王振瞧見他來,立即諂媚上前,彎著腰迎著他走到龍椅旁。
朱祁鎮有些納悶兒,他並不知詳情,因為李青沒告訴他。
王振則是以為李青會告訴他,所以也沒跟朱祁鎮通氣。
見朱祁鎮投來疑惑目光,王振會錯了意,以為是在確認,於是重重點頭,一臉視死如歸。
朱祁鎮更迷糊了:朕是想說,你不好好在司禮監躲著,來這兒幹嘛,你點個錘子的頭啊,這他娘都什麼跟什麼啊?
眼下不方便問,朱祁鎮壓下心思,一個華麗轉身,坐於龍椅之上。
群臣下拜,行君臣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謝皇上。」
群臣起身,各自回班,目光不善地盯著臨時站班太監王振,毫不掩飾殺氣。
王振似是毫不自覺,清了清嗓子,一揚拂塵,尖聲唱道:「百官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一個洪亮的嗓門響起。
群臣盡皆露出意外之色,紛紛轉頭向外望去,因為這聲音來自殿外。
這就有意思了,一般來說,京官大多都有權力上朝,但真正意義上議事的,只有殿內的這些人,這種情況屬于越級上報。
這歷來是官場大忌,群臣不由好奇起來,來人出自哪個部門,大多數人都抱著吃瓜心態。
朱祁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朝王振微微頷首。
「進殿答話!」王振高聲唱道,表情玩味。
少頃,一個身穿飛魚服,螳螂腿、馬峰腰的壯年漢子,邁著大步走進大殿,來到御前。
赫然是錦衣衛指揮使,馬順!
他怎麼來了?
群臣面露驚詫。
錦衣衛指揮使,正三品官銜自然有資格上朝面聖,但這種情況極少出現,因為錦衣衛是專門服務皇帝的,一般都是私下上奏。
這種擺在明面上,在朝堂上奏,許久都沒有見到了。
難道是邊關出了大事?群臣猜測。
朱祁鎮也很好奇,「馬順,所奏何事啊?」
「回稟皇上,錦衣衛有監察百官之權,臣查出不少官員,有不法之事!」馬順恭聲說道。
「刷——!」
群臣面色微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馬順身上。
接著,又看向朱祁鎮,隨即看瞥向王振。
錦衣衛受東廠轄制,東廠又是司禮監的下屬部門,可以說,現在的錦衣衛,已經不復當初洪武朝初立時那般超然;
徹底成了司禮監的走狗,為其賣命!
錦衣衛之所以淪落至斯,都拜永樂朝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所賜。
紀綱跟文官勾連,使得朱棣不再信任錦衣衛,東廠建立後,便讓其轄制錦衣衛。
後來,朱瞻基設司禮監,錦衣衛的頂頭上司便成了司禮監掌印太監。
但這並不意味著,皇權就被架空了,事實上,單論忠心,太監也是最忠的團體。
在看到朱祁鎮面露驚詫神情的一瞬間,群臣便篤定,這是出自王振的手筆。
一個個不由心中大怒:娘的,這閹貨怎麼想的啊,他還惡人先告狀了。
大家誰的屁股都不乾淨,但這次明顯是王振『理虧』,不想他卻先出手了。
且,一上來就是殺招!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是什麼?
朱祁鎮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尋常,他很快想通了關鍵所在,這是王振被逼急了,準備先下手為強。
不過,他不明白為何王振突然這麼剛了。
機不可失,朱祁鎮暫且拋開疑雲,立即道:「儘管說,涉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用顧忌。」
「臣遵旨。」馬順大嘴一張,「戶部主事劉中誠,收受老家地主的賄絡,為其瞞報耕地畝數,以及酒樓商鋪等所產生的商稅,證據確鑿;
都察院十三道監察御史,其中,江.西道,河.南道,山.東道……皆有收受賄絡,包庇地方官的行為;
禮部監考官在去年科舉時,有透露考題嫌疑,正在嚴查;
工部員外郎劉洪、唐廣,主事宋志書,鑄造寶船時,貪污公款寶鈔,剋扣船匠工錢,
工匠討要,他們便令衙役鞭打,嚴重敗壞了朝廷威信,給皇上蒙羞,有十數名船匠願當場指控,如若不實甘願反坐。」
馬順記憶力有限,後面的實在記不住了,便直接快進到最後。
「吏、戶、禮、兵、刑、工、都察院、大理寺,皆有不法事跡傳出。」馬順瓮聲道,「臣正在大力嚴查,臣方才所奏之事,皆有佐證。」
「嘭——!」朱祁鎮一拍紙鎮,震怒至極,「好膽!」
馬順拱手道:「臣懇請皇上,讓臣將涉案人員帶走,以便配合調查。」
「准奏!」朱祁鎮冷聲道,「從快,從嚴,三日之內朕要看到結果。」
「是!」
「皇上,臣冤枉啊!」
『撲通通……!』涉案人員盡皆下跪,有些事不查還好,可一旦上綱上線,殺頭都是輕的,畢竟按照大明律,六十兩銀子就要剝皮實草。
都察院右都御史陳鎰出班,「皇上,錦衣衛慣會屈打成招,不排除他們為了政績,使用酷刑。」
「臣附議。」戶部尚書王佐出班,「以臣之見,還是讓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會同審理,這樣才能保障公平公正。」
接著,現任刑部尚書金濂出班,奏請道:「臣附議,另,臣建議將這案子跟王振放在一起,一同辦理。」
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附議之言,不絕於耳。
朱祁鎮眉頭緊皺,他發現,事情鬧得有些大了。
甚至,開始朝著不可控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