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來沒聽過這樣曲子,單靠琴音便能讓人產生強烈的不適感,簡直匪夷所思。
這個李青……果然有些東西,秦王開口:「這是什麼曲子?」
「治病用的曲子罷了。」李青隨口解釋,「此曲並非樂曲,是下官針對娘娘的病症,調理娘娘病情的曲子。」
不過,這些藩王可不比皇子皇孫,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好忽悠。
況且,宴席上朱元璋對李青大為褒獎,無形中給他加了層濾鏡,
他越說的輕描淡寫,幾位藩王越覺得他深藏不露,只是不願意在自己面前顯本事。
朱元璋是什麼人,幾位藩王再清楚不過,除了開國的那幾個國公,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李青,不過年及弱冠,卻能讓其盛讚,更是說出可堪大用之語,可見一斑。
「你既有治療病症的曲子,自然也有陶冶情操的曲子了。」晉王道,「不若彈上一曲,讓母后舒緩心情如何?」
「李先生來一首。」八皇子朱梓拱火,「俺們剛才受老罪了。」
「是啊,來一曲。」
你們受罪關我屁事,都說讓你們走了……李青一臉無語,「不會。」
「母后的面子你也不給?」秦王臉色不善。
李青無奈,對於這群龍子龍孫,他也發作不得,只好看向馬皇后。
「來上一曲吧。」馬皇后見難得熱鬧,興致很高,「彈得不好一起不要緊。」
「臣遵旨。」
李青暗道,「要不是當著馬皇后的面,我非給你們彈個十面埋伏不可。」
重新調音,撥弄一下琴弦,再次進入狀態。
一曲高山流水,高山密林琴悠悠,江河水緩天際流,給人一種身臨其境之感,一曲下來,眾人只覺身體、心靈極致放鬆;
壓力、焦慮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緩解,整個人都變得空靈起來,就連脾氣暴躁的秦王,都是一臉靜謐,臉上露出享受之色。
這首曲子,有著養護身心之效,馬皇后聽完也倍感舒心,「以後針灸完,再彈上一首這樣的曲子。」
「娘娘願意聽,臣彈上一曲便是。」李青起身把琴放好,拱手道,「娘娘,微臣還有些公務……」
「去忙吧!」
李青拱了拱手,離開寢宮。
朱棣瞧了眼李青離去的背影,拐了周王一下,拉著他退出人群,輕聲道:
「五弟,你擅長音律,這個李青和你相比,如何?」
「我不如他。」周王眼中難掩欣賞之色,「他的琴藝已臻至化境。」
「那你想不想跟他討教一番?」
「這個……」周王有些意動,遲疑道,「這不好吧,藩王和官員……」
「怕什麼,又不是私下結交,拉上大哥便是。」
周王點頭,喜道:「這樣最是穩妥,還是哥哥想的周到。」
「呵呵……」朱棣笑道,「知道你喜音律,以後琴藝大成,抽空去北平給哥彈上一曲。」
「哥哥真好。」周王很是感動。
「你是我親弟弟嘛,哥不對你好對誰好?」
……
鎮撫司。
李青品著茶,等了小半時辰,劉強一行人匆匆趕回。
「如何了?」
「回大人……」劉強神色有些古怪,「王文祿病了,病得很嚴重。」
「這麼巧?」李青玩味道,「他得了什麼病?」
「瘋病。」李玉補充道,「就是瘋了。」
李青:「……」
劉強尷尬道,「問題是給他治病的醫生,都一口咬定他瘋了,至於他是不是裝的,也鑑定不出來啊!」
李青皺了皺眉,大腦這個領域,就是後世也沒完全攻克,在這時代更是難以判定。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瘋的人。
裝瘋雖然賴皮了些,卻不失為一步好棋。
「具體表現是什麼症狀?」
「怕冷。」李玉道,「我們早上到他家時,他裹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在院裡烤火,還渾身打著哆嗦。」
如今雖是深秋,但白天氣溫並不低,裹棉被烤火確實很不正常,符合瘋子的操作。
李青沉吟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瘋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心裡絕對有鬼。
先讓他瘋著吧,從他的關係網入手。」
「是。」
幾人拱手稱是,劉強問道,「要不要先拿了他?
咱們錦衣衛有先羈押,再審訊之權。」
「不必。」李青搖頭,「現階段正是錦衣衛發展的重要時期,不能給百官留下把柄。」
「大人,那廝多半是裝的。」李玉嘿嘿笑道,「到時候一遍酷刑下來,還怕他不招?」
李青苦笑搖頭,「你能想到,對方也能想到,就算審出供詞,並簽字畫押又能如何?
他瘋了,至少我們無法證明他沒瘋,瘋子的話是做不得數的。
真要那麼做,那些心裡有鬼的官員勢必會大作文章,到時候我們反而被動。」
幾人一怔,旋即嘆服道:「大人英明。」
李青擺了擺手,「繼續查吧,對於王文祿……明松暗緊,對他,以及他的家人、僕人,都要時刻關注。
給事中這個職位,品卑而權重,他是個重要人物。」
「明白。」
閒聊幾句,李青起身去往偏院、昭獄等地方,查看新人的訓練進度。
錦衣衛的培訓很複雜,有體能訓練,有審訊技巧,有行刑手法,有規章制度……
其中,最殘忍的便是昭獄刑罰了,都是用活人當練習對象,不僅罪犯備受折磨,行刑的新人也很煎熬。
李青在昭獄待了沒一會兒,便退了出去,再看下去中午都沒法吃飯了。
……
回到家,李青辦了張椅子在果樹下看書,東廚灶煙裊裊,身後玉手捏肩,剛才那血淋淋的一幕,逐漸淡去。
兩刻鐘後,紅袖上前道:「先生,吃飯了。」
「嗯。」李青放下醫書,拍了拍肩上的小手,伸了個懶腰,「今兒陽光正好,在院裡吃吧。」
「那婢子去搬桌椅。」
少頃,婉靈、紅袖把桌子搬到他跟前,憐香上菜。
李青屁股都不用挪動一下,直接開吃。
他現在也就吃飯不用人喂,做a親力親為,其他的事兒,都是幾女做,簡直不要太享受。
還是古代好啊……李青感慨。
吃過飯,李青碗一推,又靠回了椅子,手拿醫書,翹著二郎腿,背後的按摩再次開始,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但還沒舒服多久,欽差就來了,讓他即刻進宮。
李青吐槽:這該死的封建時代,午休時間都沒有。
「好的,我這就過去。」
皇宮,中殿。
除了老朱,一大家子都在,李青上前見禮。
朱標笑道,「李青,聽聞早上你在乾清宮一曲,讓人如沐春風,心情舒爽,不若再奏一曲,讓孤也聽聽。」
「……」敢情大老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聽曲兒?
李青突然有種和婉靈三女『同病相憐』的感覺,幾女伺候他,他伺候老朱一家。
「周王喜音律,想向你討教一番琴藝,你可莫要藏私。」馬皇后輕笑道,「你彈的琴,本宮愛聽。」
李青還有什麼可說的,就彈唄。
他在山上十年,整日閒的蛋疼,除了採藥、練武、學醫之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琴音上了。
一曲奏罷,眾人嘆為觀止,周王更是化身迷弟,向他討教琴藝。
李青心裡堵得慌,他現在是錦衣鎮撫使,兼皇后主治醫生,兼教授琴藝,兼陪玩兒……
這麼多工作,老朱卻只發一份兒工資,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陪玩陪了一下午,李青身心俱疲地告辭離去,想著自己要不要學學王文祿,也瘋上一把。
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又有人敲門。
「誰呀?」
「卑職劉強。」
李青聲音稍稍緩和,「進來吧!」
婉靈三女見自家先生有公事,便進屋去了。
少頃,劉強推門進來,拱手道,「大人,瘋了,和王文祿關係密切的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