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掃墓

  李青聽到李景隆特有的嗓門兒,起身走出涼亭,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匆匆走來的李景隆。★🎁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

  他剛要說話。卻被李景隆搶了先。

  李景隆張嘴就罵:「你他娘一去就是好幾年,就來過一次書信,還他娘不是寫給我的,你個沒良心的……!」

  這場面,就跟被渣男拋棄的怨女,終於逮著了負心漢似的。

  李景隆這一通噴,弄得李青愈發慚愧難當。

  李青抹了把臉上的口水,訕訕道:「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咋還這麼大火氣呢?」

  「老子就這脾氣,怎麼著吧?」李景隆氣呼呼的瞪著他,出口成髒,「一走就是四年,狗都知道想家,人也不想;

  老子就不信了,你會有多忙,四年都擠不出時間回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李青賠著笑,低三下四道,「別罵了,別罵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不罵你不長記性。」李景隆啐了一口,哼道:「這次還走嗎?」

  「這次是有公務。」李青說。

  「老子就知道。」李景隆再次開噴。

  李青縮著鼻子,硬著頭皮聽他逼逼賴賴。

  沒辦法,誰讓他理虧呢。

  好一會兒,李景隆罵累了,朱允炆打圓場道,「師兄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李兄你就別埋怨了,今兒中午咱們喝一杯。」

  「喝一杯,可不行。」李景隆不忿地說,「我喝一杯,李青得喝三杯。」

  「沒問題。」李青爽快答應。

  「這還差不多。」李景隆臉色緩和許多,轉頭的小老頭道,「老爺子,您先請。」

  張邋遢興趣缺缺,「你倆跟青子喝吧,年輕人的酒局,老頭子才不湊熱鬧,有代溝。」

  李景隆:「……看戲的時候,也沒見您老說有代溝啊?」

  「嗯?」張邋遢皺眉。

  「沒什麼。」李景隆連忙說,「您老歇著。」

  張邋遢點點頭,瞥了李青一眼,說:「這次來了,多住些時日,他們都挺想你的。」

  「好的師父。」李青點頭。

  ~

  涼亭。

  李青、李景隆相對而坐,朱允炆打橫作陪。

  酒菜上齊,三人連喝數杯,才打開話匣子。

  李景隆說:「這幾年京師的消息,老弟我都有關注,兄弟你是真牛逼,竟真能一點點扳過來,雖然不知內中詳情,但也不難想像,肯定很兇險;

  弄嘞不賴。」

  「是啊!」朱允炆深有同感,「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擔心重蹈覆轍,沒想到亂子平定的還挺快,且沒造成較大的影響,師兄你是真的很厲害。」

  「那是,我是誰啊。」李青牛氣的不行,「揮一揮衣袖,一切陰謀陽謀灰飛煙滅。」

  「嘁~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李景隆撇了撇嘴,「這次來是為了什麼公務?」

  李青笑道:「那你嘴可得嚴點兒,別到處亂說。」

  「我是那樣的人嗎?」李景隆不爽。

  李青笑而不語,朱允炆也神情古怪。

  「好了好了,我不往外說就是了。」

  其實往外說也沒什麼打緊,織造局整頓的事肯定是藏不住,只是李青不想還沒下手就暴露。

  「重開織造局。」李青說。

  「好啊!」朱允炆振奮道,「重開貿易太有必要了,現在貿易幾乎被富紳、官紳占完了,長此以往下去,非大明之福。」

  李景隆也讚許道:「看來當今皇帝也是個英主。」

  「算是吧。」李青道,「他聰穎,睿智,這是優點。但也有缺點,年紀小,較之前幾任帝王,終究是有些不成熟,行事有些急躁,還不夠穩重,還有待改進。」

  頓了頓,「幸賴,他很聽勸。」

  朱允炆欲夾菜的手一頓,臉上火辣辣的燙。

  昔日,他要聽勸,四叔斷然不會反。

  朱棣靖難,完全就是被逼急眼了。

  「這一點,他比我強。」朱允炆訕訕道,「似乎四叔這幾代人,都比我強。」

  「確實。」李景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接著又補了一刀,「兄弟你的確不是當皇帝的料子。」

  「……」朱允炆:瞎說什麼大實話啊。

  李青笑道:「好了,不說公事了,織造局恢復生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年前我就不回去了。」

  聽到這話,李景隆總算是有了笑臉,「算你還有良心。」

  李青問:「老弟你這身體如何?」

  「還行。」李景隆笑道,「老爺子教了我一套養生功夫,別說,還挺管用,再陪你走個幾年不成問題。」

  說著,臉上笑意逐漸斂去,埋怨道,「可你他娘的人都不回來,就知道守著那京師,連兄弟都忘了。」

  「瞧你說的,我有那麼無情嗎?」李青說道,「以後局勢沒那麼緊張了,我會常回來看看的。」

  「那就好。」李景隆舉杯道,「來,喝,我一杯你三杯。」

  …

  李景隆終是老了,沒飲多少就喝大了,又開始說渾話,說當年意氣風發,說著說著,又想起藍玉了,哭了鼻子。

  勸了好久,才勸下他。

  送走李景隆,李青跟朱允炆敘了會兒舊,又跟師父談了半個時辰的心,然後出了門。

  李青去香燭鋪子,買了香燭、貢品、紙錢,趕赴棲霞山。

  臨近傍晚,夕陽西下。

  橘紅色的大日掛在棲霞山巔,將楓樹葉映得更加火紅。

  李青迎著夕陽登山,夕陽餘暉灑在他臉上,臉紅紅的,眼紅紅的。

  三座相連的墓前,李青清掃著落葉,很認真,很溫柔。

  兩刻鐘後,李青清理乾淨。

  夕陽遲暮,無限好的景色逐漸遠去,李青撫著墓碑,輕聲說:「丫頭,先生來看你們了。」

  點上香燭,擺放好貢品,李青開始燒紙錢。

  他燒的很用心,很虔誠,一邊燒,一邊講她們愛聽的故事。

  晚風徐徐,好似她們溫柔在撫摸臉頰,輕輕的,柔柔的……

  這一坐,就是一夜。

  旭日東升,晨曦透過雲層,灑在他臉上。

  李青輕撫墓碑,「丫頭,天亮了,你們也該休息了,睡吧,先生以後還會來的。」

  ~

  李青下山,回家。

  到家時,已是半晌午了。

  李景隆一大早就來了,聽朱允炆說昨夜李青沒回來,就知道他去幹嘛去了。

  見李青進門,他立刻迎上來,說道:「走,今兒咱聽戲去。」

  李青強笑笑,「不了吧,我想睡會兒。」

  「睡什麼睡,走走走。」李景隆推著他,揚聲道,「小朱,老爺子,梨園看戲一起啊!」

  張邋遢打著他的太極拳,「今兒就不去了,明兒換了戲本再去。」

  「成,您老慢慢練著,小朱咱們走。」李景隆又拽上朱允炆,「走走走。」

  李青被強推著出了門。

  看了場戲,吃了頓飯,喝了些酒,一圈兒下來,都下午申時了。

  臨別之際,李景隆特意囑咐,「明兒梨園換新戲本,保證精彩。」

  戲沒什麼好看的,但他看的也不是戲。

  李青笑著答應。

  …

  一連數日,李青都沒理會公務,整日和李景隆吃喝玩樂,跟朱允炆下棋,與師父切磋。

  這些年下來,他的真氣一直在精進,奈何小老頭太過離譜,別說贏了,李青連小老頭的真正實力都探測不到。

  與其說是切磋,倒不如說是挨揍。

  「師父,你這也太強了吧?」李青嘆道,「我啥時候才能趕上你這麼厲害啊?」

  「再過些年。」張邋遢笑道,「會趕上的。」

  李青撓了撓頭:這話咋這麼耳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