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平靜下來,都察院派御史言官下地方,六部派遣巡撫去各省份臨時上任,內書堂也建了起來。🐝👤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
內書堂講官由翰林院充任,雖然情緒消極,但總歸是按照計劃在發展。
朱瞻基放鬆下來,開始著手處理政務。
李青也清閒下來,著重關注關外局勢,只待朱瞻基騰出手來,再來一次親征,便可功成身退。
……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已是盛夏。
北平的夏天比金陵要好一些,但也是酷暑難耐,唯有冰塊方可消暑。
有冰鎮果酒、西瓜等一系列時令水果,夏天也不是那般討厭。
柳樹下,李青手持魚竿倚在躺椅上,眼眸半眯,進入假寐狀態。
一股風來,柳枝窸窸窣窣作響,樹蔭下的李青睫毛微微眨動,伸了伸懶腰,睜開眼睛。
提起魚竿,魚餌早已不知所蹤,李青無奈笑笑,掛上魚餌重新丟入池塘,拿出冰鎮果酒就著壺嘴連飲幾大口,神情享受。
還是不幹活爽啊!
一想起後面真正退休的生活,他就無比嚮往。
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朱瞻基無疑是個難得的好皇帝,幾乎沒有短板,滿足了李青對皇帝的所有幻想。
夏日炎炎,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不多時,李青便睡著了。
~
「先生,先生醒醒……」
聽到婉靈輕喚,李青緩緩睜開眼,「怎麼了?」
「欽差來傳皇上口諭,要你進宮面聖。」
「事兒真多。」李青嘀咕了一句,「好,我這就去。」
李青說完,又癔症了一會兒,這才動身趕往皇宮。
……
「你咋才來?」朱瞻基有些不喜。
我來的已經很快了……李青問:「什麼事兒?」
「漢王謀反了!」朱瞻基說。
李青呆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
「你信嗎?」李青反問,他好笑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沒誰。」朱瞻基搖頭,「只是一些風言風語罷了,估計是有些人為了給我施壓,才想出的計策。」
「不用估計,鐵定是。」李青道,「靖難之役的起始,就是建文大改制度,他們這是想以此要你妥協,甚至改回去;
而漢王……」
李青輕蔑道:「你說,漢王他拿什麼反?」
「也是。」朱瞻基也不信二叔能反。
樂安不過一州縣,漢王城池、兵力皆無,但凡有點兒腦子,萬不會造反。
「流言不能惶惶不可終日,還是儘早解決為好。」朱瞻基說道,「打破流言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面流言,召漢王來京師一敘,流言不攻自破!」
「不可。」李青搖頭。
「為何?」朱瞻基不解,「這不是最省心省力的辦法嗎?」
李青點頭:「是這樣沒錯,但你有沒有想過漢王?
造反之事你可以聽到,他就聽不到了?
你召他進京,他會怎麼想,是認為你是為了替他洗冤,還是認為你要……大義滅親?
只怕以他的性格,不反也得反了!」
朱瞻基皺眉:「我有你說的那般無情嗎?」
「你說呢?」
「你……」朱瞻基一甩衣袖,「那你說怎麼辦?」
李青想了想,道:「寫封信,警醒一下也就是了,待其回信後,將內容公之於眾,流言不攻自破。」
「好吧。」朱瞻基點頭,「我說,你寫。」
你可真會使喚人……李青走到御案前,提筆蘸墨,「你說。」
朱瞻基搖頭晃腦,聲情並茂:
「近日京中言叔督過朝廷,予誠不信;皇伯考至親唯二叔,予所賴亦唯二叔;
小人離間,不敢不吐露中肯,且傳播驚疑,或有稱間竊法者;
不得不備,為叔鑒之……」
李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可真夠肉麻的,還什麼皇伯考至親唯二叔,他肯信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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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罷,李青吹了吹墨跡,又重新審閱一遍,叔侄情誼溢於言表,這要是流傳後世,絕對是叔侄感情的模範代表。
朱瞻基接過書信看了一遍,笑道:「二叔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們叔侄豈會被人離間?」
「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李青揶揄,「你不是最討厭你二叔嗎?」
「那是以前,」朱瞻基反駁道,「如今不一樣了。」
如今沒人跟你搶了是吧?李青好笑點頭。
其實朱瞻基也並非狠辣無情:只要二叔肯聽勸,老老實實地做藩王,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墨跡干後,朱瞻基收進信封,拿火漆密封,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樂安。
樂安距離京師不遠,過兩天就能收到回信,屆時,流言不攻自破。
朱瞻基心情不錯,笑道:「全面開海對大明的財政幫助太大了,再有個幾年,大明的國庫將會趕超洪武年間最鼎盛的時候。」
永樂一朝,掙錢是沒少掙錢,但花錢也是真沒少花。
朝廷根本存不住錢,甚至掙得不夠花。
如今國庫總算是有了充盈起來的跡象,朱瞻基自然開心。
李青也笑了,盛世即將到來。
欣然過後,李青叮囑道:「你初登大寶,又做出如此大的動作,今年不宜再動刀兵,待到明年……交趾、漠北,皆要出一次兵,可以不打,但要震懾!」
「嗯,武力威懾是必須的。」朱瞻基點頭。
兩人簡單規劃了下細節,李青便告辭離去,回家繼續享受生活了。
……
樂安,漢王府。
朱高煦看完信,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這小子慫啦!」
他拿著書信來到媳婦兒面前炫耀:「看到了嗎?這還沒打,那混小子就已經怕了,來求和了。」
漢王妃苦笑,哪兒就求和了啊?
她憂心忡忡地看著丈夫,「王爺,您怎麼就看不明白呢,這根本就是朝臣和皇帝鬥法,而你……不過是他們的政治籌碼而已,
他們這是在利用你啊!」
「胡說。」朱高煦眼一瞪,「分明是朱瞻基那廝亂改朝政,導致君臣離心離德,你不懂,當初建文也是這樣丟的江山。」
漢王妃嘆道:「那你怎麼解釋,皇帝會這麼快知道消息?
還有,幫助你的朝臣,為何沒一個表露身份?
再者,他們可有說具體如何幫你?」
朱高煦被問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但他現在已經上了頭,哪裡聽得進去不利之言,哼道:「那是因為本王還未起勢,也罷,趁著這個機會,我便先表明心跡吧!」
「愛妃,你來執筆。」
「……寫什麼?」
「討伐檄文,朝中出了奸臣,本王要奉天靖難,清君側……哎哎,你又幹嘛?」
朱高煦一把抱住撞柱子的媳婦,氣道:「好好的皇后你不當,非要尋死是吧?」
「王爺,你要亡了漢王這一脈嗎?」
「亡?」朱高煦淡淡道,「漢王當興!」
「王爺……」
漢王妃話剛出口,忽然眼前一黑,就此暈厥過去。
朱高煦把她抱回床上,罵道:「都說女人誤事,此言不假,你就老老實實地待著吧,待我事業大成再放你出來。」
……
京師,皇宮。
朱瞻基收到回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敢的啊!?
他沒想到朱高煦真敢反,但事已至此,他就是不想上綱上線也做不到了。
皇權,不容置疑!
午朝。
朱瞻基將漢王謀反的事兒公之於眾,想聽聽群臣看法。
實則是想看看誰先沉不住氣,露出馬腳。
漢王敢反,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因為朝中有人通氣。
只可惜,群臣個個是戲精,演技不是一般的高超,他並未看出個所以然來。
朱瞻基遺憾地嘆了口氣:「諸位愛卿以為,此事當如何應對?」
「立即派兵平叛!」百官意見空前統一,絕對的政治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