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習慣性地去捏葡萄吃,卻發現已經吃光了,只好悻悻地收回手,「皇上,說說韃靼的事兒吧?」
「沒什麼好說的,他們願意打更好,不願意打我們也強求不了。🐨🍟 ➅❾ş𝔥Ữⓧ.C𝓞𝕞 🐤🐼」朱棣對大敗韃靼,並不抱太大希望,「韃靼不傻,已經吃了大虧,不會輕易和我們硬碰硬。」
頓了頓,「不過,既然來了,那也不能白來。」
「就知道皇爺爺英明神武,一定會有辦法。」朱瞻基跟上馬屁。
朱棣搖頭道:「也算不上辦法,去著人找來瓦剌首領,咱們直衝韃靼大營。」
「爺爺英……」朱瞻基本能拍馬屁,卻又頓住,疑惑道:「爺爺你剛才不是說,韃靼不會和我們硬碰硬嗎?」
「嗯,但這不妨礙我們進軍韃靼大營啊!」朱棣笑著說。
朱瞻基不解道:「我軍這麼大的陣仗,韃靼興許早就得知,且轉移了,去了恐怕也是……」
「不白去。」李青插話道,「人能跑,牛羊可以轉移,但營地跑不了,為長久計,他們還會回來的,我們可以去搞一下破壞。」
「不錯。」朱棣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做了數十年監軍的人。
朱瞻基心悅誠服,「皇爺爺英明。」
我也英明……李青心說。
朱棣笑笑,一口氣說了這麼久,忽覺有些渴了。
察覺到朱棣動作,李青連忙上前一步擋住冰桶,「皇上,吃涼的對胃不好。」
「朕又不多吃。」朱棣翻了個白眼兒,「朕身子骨還沒差到那個地步。」
「皇爺爺我給你拿。」朱瞻基笑著去取,很快笑容僵硬,「葡萄呢?」
「啊哈哈……那什麼,我就嘗嘗,誰知……」李青訕笑道,「誰知那麼不經吃。」
朱棣僵了一下,接著,深吸一口氣:「滾——!」
「哎,這就滾。」李青滿臉堆笑:不就是兩串兒葡萄嘛,瞧你那小氣勁兒。
……
是夜。
明軍進發,夜空繁星點點,星河璀璨,李青歪在馬背上,枕著馬屁股仰望天空,神情享受。
于謙十分羨慕,也想模仿一下,不料差點兒掉下馬去,只得悻悻作罷。
「李尚書。」
「嗯哼。」李青舒服的輕哼。
「你可別睡著了。」于謙關切道,「晚上視線不好,萬一掉下去,被後面馬蹄踩踏,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放心,我注意著呢。」李青不以為意:真掉下去也踩不死我。
于謙不知道李青的本事,在他眼裡,李青就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儘管身子骨很強健,還是老頭子。
怕李青睡著,于謙的話也多了起來,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倒也不那麼無聊了。
午夜時分。
李青突然猛地起身,嚇得于謙一個激靈,「咋啦?」
「有情況。」李青目視前方,眼眸微眯。
于謙舉目張望:「什麼也沒有啊?」
李青沒有解釋,撥轉馬頭,朝中軍的朱棣趕去。
~
「你確定?」
「應該不會錯,」李青認真道,「我自幼習武,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身子骨一向強健,眼不花、耳不聾……」
「你很驕傲是吧?」朱棣斜睨著他,臉色很難看。
無他,扎心了!
瞧你那小心眼勁兒……李青道:「粗略估計不下八千人。」
朱棣知道李青的本事,更是清楚李青的性格——絕不在大事上信口雌黃,更沒掉過鏈子。
當即道:「傳令:停止進軍,收攏陣型,準備禦敵。」
親兵侍衛匆匆一拱手,撥轉馬頭,召集部下,急急去傳軍令。
朱瞻基從車轎里冒出頭來,「敵軍來了?」
「快來了。」李青點頭。
「來的好。」朱瞻基精神一振:「皇爺爺,我能不能……」
「不能。」朱棣果斷拒絕,「老實待著,敢亂沖亂殺腿給你打斷。」
朱瞻基一下就蔫了,「是,孫兒遵旨。」
朱棣哼了一聲,看向李青,「上車。」
李青也沒客氣,翻身下馬,上了車轎。
「你認為韃靼這是打的什麼主意?」朱棣問。
「這個……」李青一時間有些猜不透,「不好說,韃靼明明可以不用跟我們正面作戰,且從目前來看,他們應該是早就知道我們來草原了;
按理說,他們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舉才是。」
「上次他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結果卻誤導了我們所有人,這次,八成也憋著什麼壞呢。」朱棣眼眸幽冷,「呵呵,那個阿魯台可以啊。」
「會不會韃靼首領不是阿魯台?」李青沉吟道。
朱棣詫異地看了李青一眼,「為何這麼說?」
李青也不知道,但就是有這種感覺,「直覺。」
「算了,暫時別管誰是首領了。」朱棣皺著眉,「一群蠻子竟也學會用孫子兵法了,可真有意思啊。」
他眯著眼:「這個韃靼,日後定會成為大明勁敵。」
朱瞻基對兵法戰策,有很深理解,開口道:「目前韃靼還遠不是大明的對手,不管他們目的何在,他們主動出擊,都利好我們。」
「不錯,」李青點頭:「這次來的人,肯定不會再是兀良哈,更不可能是瓦剌,絕對是韃靼的人。」
朱棣皺著眉,沉默不語。
朱瞻基分析道:「韃靼夜襲會不會是妄圖劫糧燒營,亦或……衝著皇爺爺來的?」
八千騎兵聽起來不多,但真要冷不防沖入明軍大營,還真有可能成事。
「劫營倒還可能,但他們絕不敢衝著朕來。」朱棣平靜道,「從上次交手就能看出,韃靼絕不是莽夫,不會做這樣沒腦子的事兒。」
「報——!」
一個親兵匆匆上前,隔著轎子奏道:「皇上,斥候兵來報,有近萬敵軍正在快速接近我軍,最多一刻半鐘便能殺來。」
「知道了,」朱棣語氣平靜,「快速擺上拒馬樁,大軍進一步收攏,盾牌兵,長矛兵在前,神機營居中,伺機火器反擊。」
「是。」
朱瞻基擔憂道,「皇爺爺,這時間怕是不太夠啊。」
「他們突然殺到,必是疾行而來,戰力定會大幅度縮水。」朱棣經驗老道,「只要擋住第一波沖勢,便可攻守易型。」
頓了一下,「瞻基,你去督戰,切記,不可追擊,只需防守住他們攻擊便可。」
「孫兒領旨。」
朱瞻基拱了拱手,轉身跳下馬車。
「這次又是耍什麼詭計呢?」朱棣眯著眼,大腦飛速運轉。
李青神色凝重,愈發覺得韃靼危險。
上次就是被誤導,才讓韃靼做大,這次又是搞不懂韃靼在做什麼,這種隱隱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李青思緒紛飛,卻毫無頭緒。
只能把期望寄托在朱棣身上,朱棣雖然沒啥文化,但對戰爭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理解。
「朕知道了。」朱棣突然開口。
李青驚喜,脫口道:「是什麼?」
朱棣沒解釋,而是探出頭,朝外面的親兵道:「傳諭:擋住韃靼第一波進攻後,立即反攻,全力以赴,但不能追擊過深。」
「是,皇上。」親兵拱手領命。
朱棣這才重新坐回轎中,解釋道:「韃靼在拖延時間,他們不是衝著朕,目的也不是劫營,而是瓦剌。」
「劫營只是幌子,只是拖延咱們行軍,真實目的是要在朕趕到前,先一步解決瓦剌。」朱棣氣笑了,「真他娘的狂妄,這是要打朕的臉啊!」
「嘶~」李青驚詫道,「他們兩面用兵?」
「有何不可?」朱棣道,「除去這一萬騎兵,韃靼依然能吊打瓦剌,只怕在這支騎兵來之前,他們的主力就去了瓦剌部。」
李青聞言,立即道:「皇上,大局為重,臣以為……必須要支援瓦剌。」
漢人支援元人,聽起來有些荒謬,但眼下很有必要,李青認真道:「皇上,絕不能讓草原統一。」
「這不用你說。」朱棣點頭:「朕雖然一年前還打他們來著,但又怎會不為大局考慮,身為一國之君,豈能這點肚量都沒有?
天亮,撥兩萬精兵,馳援瓦剌!」
「呼~」李青鬆了口氣,嘆服道:「皇上英明神武,虛懷若谷,臣欽佩之至。」
「呵,從你嘴裡聽句好聽的,可真不容易啊!」朱棣揶揄:「會說話,就多說兩句。」
「……」李青突然想起了什麼,「皇上,臣有一計。」
「說說看。」朱棣也不追著不放,根據經驗,李青每逢有計,都有大用。
李青嘿嘿一笑,「此戰過後,把死去的韃靼屍體,用青草裹著,帶去韃靼大營,污染他們的水源;
若是允許,把瓦剌那邊兒戰後的死屍也帶去,徹底把他們大本營搞臭。」
李青冷笑道:「他們不是喜歡轉移嗎,好,轉走了就別回來了。」
草原雖大,但韃靼這麼大的部落,想找個棲息地並不容易,李青這一招堪稱絕戶計,不可謂不狠。
朱棣眼睛一亮,贊道:「還得是你啊,這一肚子壞水兒……嘖嘖嘖。」
李青苦笑,正欲說話,突然被外面的嘈雜聲吸引了。
「嗒嗒嗒……」
「@#¥%……」
「禦敵……!」
李青目光一凝:韃靼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