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碗酒下肚,李青好似快到了極限,說話都大著舌頭。ඏ🍧 ☺👮
于謙心中焦急,卻不知該如何制止。
也先心頭大喜,不過他也快到量了,但仍不肯放棄。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添把火,今晚舞台屬於他,綽羅斯·也先!
「侯爺海量。」也先恭維一句,又給李青倒了一碗,同時也給自己倒了一碗。
「你酒量也不賴。」李青打了個酒嗝兒,稍作遲疑,才舉起酒碗跟小崽子碰一下,喝了好一會兒,才喝光。
見狀,醉了七分的也先,瞬間像打了雞血似的,『噸噸噸』喝乾後,又開始倒酒。
于謙是真的忍不住了,認真道:「李尚書你不能再喝了。」
「放心,本侯千杯不倒。」李青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于謙肩膀,讓其坐下。
于謙滿心無奈,實在想不通這位尚書何以如此。
接著,又是三大碗酒下肚。
這回,也先是真到量了,胃裡翻江倒海,腦袋越發昏沉,還伴隨著隱隱陣痛,如針扎一般。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放棄之時,李青先說話了,「不喝了,真喝不下了。」
聽到這話,也先再次被激起好勝心,「最後一碗,敬大明。」
這話說出來,李青是不喝也得喝。
李青有些不情願,卻還是接過也先顫巍巍遞上的酒,「最後一碗。」
「噸噸噸……」
「噸噸噸……」
二人豪飲,李青率先喝乾。
也先喝著喝著,突然極致的痛感襲上大腦,不容他有任何反應,大腦便一片空白,徹底失去意識。
「啪嗒…撲通……」
未飲盡的酒碗掉在地上,摔成幾瓣,也先摔倒在地,嘴裡冒白沫。
小樣兒,跟我斗?這回倒沫子了吧……李青打了個酒嗝兒,笑道:「脫歡首領,令公子喝吐了,把他帶下去吧,咱們也該談正事了。」
晚上視線不好,馬奶酒本就是奶白色,吐酒和倒沫子難以分辨,脫歡也沒多想,令人把也先帶出去醒酒,而後親熱地迎上來。
不只是他,瓦剌各部的大將也起身來到李青跟前,包括阿失貼木兒。
都知道大明富庶,手指頭縫兒里漏點兒,都夠他們吃得滿嘴流油了,怎會錯過如此大好時機。
「永青侯,韃靼實力強勁,在草原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號召力也是不俗……」脫歡巴拉巴拉地說著,想狠狠薅大明羊毛。
于謙目光一凝,心裡已經做好打算,即便拼著李青生氣,也不能讓瓦剌得逞。
「難道瓦剌部連對抗韃靼的勇氣沒有嗎?」于謙朗聲開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想…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脫歡心中一怒,接著又是一凜,這才注意到不起眼的于謙。
他可以看不慣于謙,卻不敢看不慣李青,更不敢看不慣大明,拱手道:「這位是……?」
「兵部都給事中,于謙!」
于謙自報家門。
不待脫歡說話,于謙又道,「都說草原上的漢子個個驍勇,如今看來……不過爾爾,大明不會扶持怯懦之輩。」
說著,扶著李青起身,「李尚書,咱們走吧,瓦剌不值得我大明培養,即便韃靼真統一了蒙古,也沒什麼打緊,到時候咱大明打起仗來,反而方便了。」
李青慵懶點頭:「那什麼……就這樣吧,本侯先回去,諸位留步,明兒…嗝兒,咱們再戰。」
還戰?
脫歡臉都綠了,恨不得一把掐死于謙,各部首領個個臉色難看,就連阿失貼木兒,也是氣得要罵娘。
如若大明不扶持瓦剌,那他兀良哈可就真完了,不僅族人會被韃靼奴役,同化,就連他現在的這些人,也會成為大明俘虜。
「侯爺三思啊!」眾人齊聲開口。
脫歡連忙表白:「我們瓦剌人都是勇士,不懼怕死亡,韃靼雖強,但我們也不會被其嚇到。」
阿失貼木兒緊隨其後,「兀良哈願同瓦剌,一起對抗韃靼。」
他知道自己的籌碼不大,只能拉上瓦剌。
脫歡心中不爽,但蒼蠅腿也是肉,有兀良哈的加入,多少能替他抵擋部分韃靼攻勢,雙方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利益,他自不會在這個時候,反駁阿失貼木兒。
李青抽回胳膊,重新坐下,酒意似乎也醒了,「脫歡首領,對瓦剌入侵哈密,你有什麼想說的?」
脫歡一陣頭大,沒想到李青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居然算起了後帳。
「這個…這個這個……」脫歡滿臉是汗,卻不知如何解釋,事實上,他沒有可解釋的,入侵哈密就是他讓的。
這小子真不上道兒……李青語氣不善道,「瓦剌是不是該給大明一個交代?」
「永青侯……啊不,大明想要瓦剌如何交代?」脫歡硬著頭皮問,沒辦法,明軍就在數里外虎視眈眈,容不得他不妥協。
李青很不滿這廝的耿直,清了清嗓子,道:「大明坐擁四海,地大物博……然,大明再富,也屬於大明,豈能讓人予取予求?」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脫歡就是再憨,也明白了李青意思。
說白了,就是讓瓦剌賠錢。
于謙也詫異的看了李青一眼,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家尚書並未喝多。
脫歡沉吟片刻,試探道:「瓦剌願獻上五千牛羊,向大明賠罪。」
「五千氂牛就五千氂牛吧。」李青大度道,「大明不差錢,要的就是個態度。」
「侯爺大度,大明大度。」阿失貼木兒及時拍上馬屁,反正也不是他出,他是一點也不心疼。
脫歡有些肉疼,但想到韃靼,立刻痛快點頭。
諂笑道:「還望永青侯,能為小臣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李青笑眯眯點頭。
……
一些場面話後,李青主動進入正題。
「大明會加大對瓦剌部,兀良哈部的貿易,如:茶葉、鐵鍋、絲綢等物資,數額都會加大,甚至……可以提供火器。」
李青上來就是一張大餅,饞的脫歡直流哈喇子,阿失帖木兒也興奮的直搓手。
火器的威力如何,他們再清楚不過,這玩意兒整個就是戰場作弊器
「永青侯此話當真?」
「自然,但前提情況下,是你們要證明自己有值得被投資的資本,以及對大明的忠心。」李青道。
脫歡信誓旦旦道,「我們瓦剌,唯大明馬首是瞻!」
「兀良哈唯大明馬首是瞻。」阿失貼木兒緊跟著表忠心。
李青笑了笑,「本侯願意相信你們的誠心,但你們也要拿出誠意來,讓皇上,讓朝廷相信。」
又聊了會兒貿易細節,李青起身道,「今晚就到這兒吧,本侯要先稟報皇上一下,確定貿易的商品,同時,讓他老人家知道瓦剌部悔過的誠意。」
脫歡訕笑道:「氂牛明日中午前,必定給皇帝陛下送去。」
「如此甚好。」李青笑道,「那本侯明日下午再來。」
這麼淺顯的潛台詞,脫歡還是聽得懂的,再三表示一定如期送到。
場面話說盡,李青此行目的也已達到,正欲告辭離開,一個漢子滿臉慌張的跑了過來,帶著哭腔嘰里呱啦一通。
由於說的蒙語,李青並沒聽懂,不過也猜個大概。
果然,脫歡目眥欲裂,咆哮連連。
「發生了何事?」李青問。
阿失貼木兒小聲解釋道:「脫歡之子,也先醉死了。」
「啥?」李青大驚失色,「不過是飲醉了酒,怎麼會如此嚴重?」
頓了頓,「脫歡首領,會不會是你手下弄錯?」
儘管對自己的手法很自信,李青還是想親眼看看,畢竟那小狼崽子對大明的影響太大了。
脫歡怔了一下,旋即湧起一抹希望,隨即匆匆趕去看望,李青也緊隨其後。
于謙拽了他一下,小聲道,「李尚書,咱們還是別去了吧,這……不是啥好事。」
他沒好意思說:跟你喝酒喝死的,你還好意思去看!?
「無妨。」李青微微搖頭,執意跟了上去。
~
矮床上,也先靜靜躺在那兒,雙眼緊閉,面色灰敗,已然涼透了。
脫歡搶步上前,左盯右看,頹然發現兒子是真掛了。
「脫歡首領節哀。」李青語氣悲痛,「真是天妒英才,怎麼就……唉!」
脫歡回頭看了李青一眼,嘴唇蠕動幾下,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點頭。
兒子的死讓他悲痛,但又無法賴在李青身上。
是自己兒子要灌李青酒,並非李青灌自己兒子,說起來,這算是咎由自取。
何況眼下的瓦剌,還需要儀仗大明,他不會因為這個和李青交惡,和大明交惡。
脫歡並沒有悲痛欲絕,作為梟雄,兒子死了自然傷心,但並不能讓他失去理智,況且,他也不止這一個兒子,只是…他想不通。
兒子雖然不大,但酒量卻不小,一點也不比壯年男子差。
今晚是喝了不少酒,可怎麼也不至於喝死啊?
脫歡百思不得姐!
李青心裡長長舒了口氣,這下好了,瓦剌兩次挨揍元氣大傷,已經不足為慮,加之小狼崽子也掛了,以後只需看著韃靼就成。
一想到韃靼,李青不禁皺起了眉頭。
韃靼竟學會玩孫子兵法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