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亂鬨鬨的,這次朱棣卻沒阻止,最終,他下定決心讓老二就藩。🐍♠ ❻➈Ⓢ𝐇υא.ⓒOм 🍓👺
孫子已經十六歲了,經過他這些年的調教,再加上時常和武將泡在一起,已經具備做未來儲君的資質,有他兜底,依舊可以延續以武抑文的策略。
朱棣看不上大兒,卻對大孫子尤為喜愛,這一點和他老子朱元璋一樣。
昔年,朱棣十分憤懣父皇隔輩兒親,如今輪到他,卻也是如此。
終於,朱棣活成了他最討厭的樣子!
早朝散後,文臣看向李青的眼神愈發和善,出宮的路上,不時有官員上來攀談。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青來者不拒,跟誰都能說上兩句,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漢王就藩,文官集團振奮異常,一個個比過年還開心。
不過,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而最憂慮的莫過於當事人,漢王朱高煦。
憨憨沒想到自己會輸,太子禁足、內閣下獄、尚書被貶、侍郎被斬,種種情勢都在表明,他離太子之位近在咫尺。
甚至,昨兒要不是李青干預,他這會兒估計就是太子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僅過去一天,局勢就來了個大反轉。
可憐憨憨,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能留在金陵,不是他有能力留下,而是老爹要他留下。
乾清宮。
朱高煦聲淚俱下,「父皇,你忘記了靖難之時的諾言了嗎?」
他真的很悲憤,這不是玩人嘛?
「朕說什麼了?」朱棣疑惑道。
「世子多疾汝當勉勵之!」
「……」朱棣臉上一熱,訕訕否認,「朕沒說過。」
朱高煦都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頓時怒火中燒,「父皇你怎麼能這樣?」
「什麼這樣?」朱棣詫異道,「高煦你咋老說胡話呢?」
「我……」
朱高煦一大男人,硬生生被朱棣的無恥給氣哭了。
「父皇我何罪之有,要把我發配、流放?」朱高煦吼道,「靖難之役,我的功勞就小了嗎?
我捨命作戰,為的什麼?
父皇允諾過我什麼,父皇當真都不記得啦?」
朱棣到底心虛,要擱平時,兒子敢這麼沖他說話,早大嘴巴子甩上去了,但今日卻異常慈祥。
「煦兒,你真像……」
「可惜我不是老大是吧?」朱高煦吼道。
牛教三遍,也會撇繩了,吃了這麼多年大餅,朱高煦又豈會沒有長進?
「讓我就藩,還不如殺了我呢。」朱高煦悲憤大吼,「我到底犯了什麼罪,你要這麼待我?」
朱棣頭疼,看著兒子一臉委屈,雙眼含淚,他不免也一陣心疼。
「自古立嫡立長,高煦你……」
「我不要太子之位。」朱高煦抓住話中生機,連忙道,「我就想陪在父皇身邊,母后身體也不好,兒臣想好好儘儘孝心。」
為表誠意,他又道:「父皇賜給兒臣的兩衛,兒臣也不要了,這樣還不行嗎?」
話都說到這個分兒上了,朱棣也不好逼迫過甚,於是道,「你想再多住段時間,也不是不行,但早晚有一天你要就藩;
這樣吧,除了江浙,天下各地你隨便挑,朕無有不允!」
朱高煦不想選,一旦選了,就意味著同意就藩,但有不好明說,只得道:「兒臣全憑父皇做主。」
「那朕就給你選一個。」朱棣沉吟片刻,道:「去樂安州吧!」
朱棣選樂安州是有考量的,首先,樂安州離未來的京都北平不遠,驛站快馬八百里加急,也就一晝夜功夫,離京都越近,朱高煦越不敢有大動作。
其次,樂安州是個小地方,它不像德州,它連個城都沒有。
未來朱高煦若敢反,大軍直逼樂安洲,連個守城都做不到。
更何況,朱高煦又沒了護衛,即便未來他真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
朱棣自己篡位,卻不想子子孫孫都玩靖難戲碼,自相殘殺。
如此安排,也是為了斷了朱高煦念想,為了保全他。
朱高煦恭敬道:「兒臣全聽父皇的。」
他現在所求不高,只要能繼續留在京師就成。
見狀,朱棣起身拍了拍手,「行了,你回去吧。」
「兒臣告退。」朱高煦拱手告退。
出了皇宮,他仰臉望天,愣怔出神。
短短一日,就遭遇如此變故,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嘆了口氣,朱高煦準備回去好好謀劃一番,畢竟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強令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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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青侯府。
午飯後,李青照常靠在躺椅上小憩,很快,丫鬟就來稟報有客人來。
來到前院,見是禮部侍郎,李青多少有些詫異。
「李尚書高升,可喜可賀啊!」禮部侍郎衣冠楚楚,滿臉含笑。
李青有少猜到他的來意,笑道,「裡面請。」
兩人來到客堂,分賓主坐下,簡單寒暄兩句,李青進入正題,「侍郎來此,不光是為了恭賀本官吧?」
「呃呵呵……」禮部侍郎尷尬一笑,「下官確實有些事兒,想與大人商議一下。」
「但說無妨。」李青十分豪爽,「只要本官幫得上忙,絕不袖手旁觀。」
禮部侍郎眼睛一亮,頓時精神大振,「李尚書如此爽快,那下官也不便藏私了,實不相瞞,下官這次來是為了,清丈土地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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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憂慮道,「清丈田畝表面看是好事,但其中卻暗藏禍端。」
「哦?」李青來了興致,「什麼禍端?」
「李尚書剛從武轉文,很多事還不太熟悉,不曉得其中厲害,京官下鄉清丈田畝,就給了官員和富紳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很容易滋生腐敗。」禮部侍郎一臉憂國憂民,「且,會加深官紳一體的關係!」
見李青聽的認真,他趁熱打鐵,「不僅如此,還會出現官員為了提高政績,故意報高田畝數,壓榨士紳……咳咳,壓榨百姓的情況……」
巴拉巴拉……
李青心中冷笑,臉上卻深以為然,表情凝重。
「侍郎所言有理,國家施政需慎之又慎,一項好的國策,若施行不當,反而會做壞事。」
「哎呀呀,李尚書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關鍵所在,下官欽佩之至。」禮部侍郎喜形於色,語氣更加親熱。
一陣攀談過後,禮部侍郎慧眼如炬,一眼就發現喝茶的茶杯是唐朝青花瓷,非要買。
李青好笑道,「這就是從集市上買的,不是唐代青花瓷。」
「那是賣家不懂。」禮部侍郎一本正經道,「下官對古玩頗有研究,這個絕對錯不了。」
他把玩著茶杯,愛不釋手,希冀道:「李尚書可願割愛,下官願出一百金購買。」
頓了頓,解釋道,「下官家裡做著小生意,還算殷實。」
李青心道:還得是讀書人,送禮都這般講究。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叫行賄,這是買賣。
至於是不是真品,沒人在乎,買賣雙方願意就成,律法也沒規定,一個杯子不能賣一百兩黃金。
而且,這種方式的行賄,也不用怕翻舊帳。
買定離手,即便後悔,賣家也可以不認帳,咬定賣的是真品就成了,可謂是給足了退路。
李青笑道:「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侍郎喜歡,拿去便是。」
「哎?這麼珍貴的東西,下官豈好白拿?」禮部侍郎取出早已準備好錢袋子,「李尚書點點。」
李青打開瞅了瞅,金燦燦的很是晃眼,當即道,「侍郎的為人,本官信得過。」
「啊哈哈……」禮部侍郎見李青收了禮,頓時心花怒放,嘴上卻道,「謝李尚書忍痛割愛。」
又聊了一陣,禮部侍郎起身告辭。
李青伸了伸懶腰,拎著一小袋金子回了後院,剛坐回躺椅上,屁股還沒暖熱,又有客登門。
這次來的是刑部侍郎,一樣的話術,一樣的配方,李青又賣了個茶杯。
不待他回後院,工部侍郎又來了。
兩刻鐘後,寶貝似的揣著茶杯離開。
接著,戶部侍郎、吏部侍郎,先後趕來,不過他們不是為了清丈田畝,而是為了撈陷入大獄的黃淮、金幼孜等閣臣。
內閣品卑,但權重!
同時,內閣秘書離皇帝、太子最近,自然是文臣拉攏的對象。
文臣本相輕,但在武將、皇帝的高壓下,大明的文臣總體來說,還是很團結的。
而且,不管好官、壞官,都看不起武將。
當然,武將也看不上文臣。
雙方的關係,就如婆媳,目前而言,武將是婆,文臣是媳。
自洪武朝起,文臣就扮演著媳婦兒角色,沒少受武將婆婆氣,也就在建文朝,支棱了一陣兒,但很快就遇到了老四靖難。
說實在的,他們也挺難。
每部只來了一個侍郎,代表的卻是整個部門,李青不知道的是,這些金銀都是一點點湊出來的,真心下了血本。
只可惜,他們並不了解李青的為人。
半天下來,李青賺了個盤滿缽滿。
……
翌日,早朝。
朱棣宣布削去漢王護衛,就藩地改為樂安洲,同時,釋放了獄中的金幼孜、楊士奇等人。
文臣精神振奮,直呼錢沒白花,他們不知道的是,李青壓根就沒提,是朱棣要放人。
畢竟,讓太子輔國,不給他人用也不行。
下了早朝,李青隨朱棣去了乾清宮,給徐妙雲診治。
針灸過後,徐妙雲的氣色好了許多,輕聲道,「皇上莫要為了臣妾誤了國事。」
「沒事兒,有高熾撐著呢。」朱棣笑道,「妙雲你好好養病,等過些時日,朕帶你回北平看看,過些年新都建好,咱們就搬過去。」
李青見兩人你儂我儂,起身告辭。
朱棣卻道,「你先去中殿,過會兒朕有事跟你說。」
「嗯,好。」李青拱了拱手,轉身去了中殿。
……
李青在中殿等了兩刻鐘,朱棣才姍姍來遲。
「行了,不用行禮了。」朱棣打斷李青的惺惺作態,「關於清丈土地,你有什麼建議?」
說著,拿出一封奏疏,「這是御史言官上的奏疏,裡面闡述了清丈田畝的弊端,雖危言聳聽成分很大,卻也有幾分道理;
這項國策是你提出的,你有什麼辦法杜絕不良影響?」
李青展開奏疏,發現內容和昨日禮部侍郎所言,幾乎毫無二致,笑了笑,道: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
朱棣怔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說的是,戶部、御史、錦衣衛、勛貴、太監;這都五個和尚了!」
「不,僅是這樣還不夠。」
「哦?你……又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