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劉瑾立人設

  見他不說話,朱厚照無趣道,「瞧你這小氣勁兒,一個廚子而已……」

  他突然不說了,因為看到了個熟人。😾♗  🍟♟

  李青燉牛肉進來,盆中的土豆燉牛肉還在『咕嘟嘟』輕微滾動,香氣陡然濃郁數倍。

  「李,李長青?」朱厚照愣愣道,「你咋在這兒啊?」

  「閒著無事逛逛,就逛到這兒了。」李青十分自然道,「當初我也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本想重溫一下,不想李總兵在此小住,便交談幾句,恰巧到了飯點兒……就是這樣。」

  朱厚照還欲再問,但土豆燉牛肉實在太香了,他按下心思,道:

  「還不快快擺上來?」

  你是真隨根兒,天生狗鼻子……李青放下燉牛肉,問:「年號議定了吧?」

  「嗯嗯,定了定了。」朱厚照搓著手,突然發現沒有筷子,不由皺了皺眉。

  劉瑾最是機靈,忙跑去東廚,張永稍慢半拍,卻後發先至,到了院裡伸腿一絆,劉瑾摔了個狗吃屎。

  「張永!!」

  「抱歉,爺們兒沒注意,淨顧著給皇上取筷子了。」張永皮笑肉不笑地的回了句,便率先奔向東廚。

  朱厚照聽到外面動靜,嘴角勾了勾,繼而移向正題,不悅道:

  「父皇還未恢復,你怎能老是懈怠?」

  「我要是整日在乾清宮醫治太上皇,那才說明問題嚴重了呢。」李青正色道,「太上皇遠沒到那份上,皇上須知過猶不及!」

  聞言,朱厚照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了,悶悶道:

  「治好太上皇,朕會重賞你!」

  李青輕嘆:「情況皇上心裡有數,又何必如此……總之,我會竭力醫治,可皇上你也別把我看得太神了。」

  朱厚照默然少頃,道:「你是有功的,你盡心竭力,朕定不負你。」

  朱厚照當然知道父皇不可能恢復健康了,要知道,當初太醫院就差沒直接說辦後事了,如今在李青的醫治下,父皇病情已得到穩定,估摸一兩年之內都不會出問題。

  還能奢求什麼?

  深吸了口氣,朱厚照道:「你是文官,跟武將別走這麼近。」

  李宏忙站起身,長長一揖:「臣惶恐。」

  「……呃,朕不是這個意思啦。」朱厚照訕訕道,「老將軍請坐,朕對你是放心的,是信任的,是視作心腹的……」

  好一通說,這才安撫好『惶恐』的李宏,朱厚照也沒心情說李青了,道:「明日登基大典,李長青你可要來,有好處。」

  李青知道他口中的好處,實際上是安排自己正式進入文官體系,想了想,道:

  「皇上,我現在還不宜高調。」

  其實,李青更想做好一個老師,而不是事必躬親地幫朱厚照。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小皇帝本就愛玩兒,若再沒了壓力,豈不更放肆?

  老朱家的人都是什麼貨色李青早就看透了,只要好用,就往死里用!

  他若表現的太能幹,朱厚照定會更加偷懶耍滑。

  李青認真道:「太上皇的龍體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嗎?」

  朱厚照無言以對,悻悻道:「平日也不見你多忙,這會兒你倒是忙起來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我的心思一直在醫治太上皇上面,你看我悠閒,實則我是在思考,在鑽研。」李青一本正經的瞎掰。

  「眼下這也是思考鑽研?」

  「偶爾放鬆一下,更有利于思考不是嗎?」李青笑道,「若整日被瑣事所累,哪裡還有精力想醫治之法啊?」

  「你總是有道理!」朱厚照氣鬱道,「真的是……比老王還能說。」

  李青問:「皇上說的是小……王守仁?」

  「昂,那廝也是滿嘴大道理,吵的朕腦仁疼。」朱厚照鬱悶,繼而,又道了句:「不過拋開愛講理,老王人還是挺不錯的。」

  「那皇上覺得……他講的那些大道理,是對是錯?」李青又問。

  朱厚照悶悶道:「大體還是不錯的,就是聽多了煩人。」

  「皇上能如此想,說明皇上是個深明大義之人。」李青笑著說。

  「呵呵!看朕帝位穩定了,就開始拍馬屁了?」朱厚照揶揄,「敢情你也是看菜下碟啊!」

  李青笑容倏地一收,暗罵:果然,野豬品不了細糠!不能太給他臉了!

  這時,張永拿著一大把筷子進來,劉瑾卻是端著盛好的菜,還用衣袖隔著手指,以防讓皇上覺得不適。

  「哎呀,李大人手藝真的沒話說,東廚還有好幾道菜呢。」劉瑾放下菜碟,笑道,「皇上稍候,奴婢這就去端來。」

  李青瞥了劉瑾一眼,暗道:劉瑾的未來定然是要優於張永的!

  無他,劉瑾更深諳人情世故這套,且也懂得把握人心,細節也做的更好。

  對太監,李青並無太大偏見,不僅是因為三寶的緣故,而是太監這個團體,本就是帝王權力的延伸。

  就如成化朝的汪直!

  至於正統朝的王振……其實也為朱祁鎮背了不少鍋,不過朱祁鎮能力比不上朱見深,他沒用好太監。

  王振固然可惡,可主要原因在朱祁鎮,這不能讓整個太監團體背鍋!

  就目前局勢來看,他日弘治駕崩,君臣矛盾肯定會爆發一波,朱厚照啟用太監也是必然……

  張永總是慢劉瑾半拍,可他仗著自己伺候新君更久,且有拳腳功夫,經常性的欺負劉瑾,這不,回來的時候,劉瑾的袍子都散亂了。

  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卻什麼也不說,只是眸光總是怯怯的瞟向張永。

  果然,朱厚照看不下去了,狠狠斥責了張永一頓。

  劉瑾暗爽,嘴上卻還勸了兩句,接著,又正色道:「李大人手藝沒的說,更是忠心耿耿,然,規矩不能破,皇上萬金之軀,容不得丁點馬虎,所以……皇上請容許奴婢試吃。」

  朱厚照哭笑不得:「且不說李卿忠心與否,朕是突然到訪,他還能提前得知不成?」

  「奴婢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破了規矩。」劉瑾一邊向李青告罪,一邊堅持立場。

  這一番操作下來,劉瑾人設一下就立住了!

  朱厚照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劉瑾按規矩辦事,且一心為了他著想,自不好打擊人。

  「試試試……」朱厚照笑罵,「趕緊,朕都餓了。」

  「哎,是是。」劉瑾拿起一雙筷子,把所有菜品一樣夾一塊放進小碟子。

  接著,夾了塊煮得爛乎的牛肉放進口中:嘶~好好吃!

  又夾起一塊土豆:永樂豆竟也可以這般美味?

  一旁,張永都快饞哭了。

  不過,剛被皇上訓斥一頓的他,也不敢再冒頭了,只得在心裡生悶氣,詛咒劉瑾最好被噎死!

  不多時,劉瑾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筷,躬身道:「皇上,可用膳了。」

  聞言,張永忙疾步上前,想通過幫皇上布菜扳回一城。

  不料,劉瑾卻拿起用過的碗筷,道:「張公公,皇上和李老將軍,李大人談話,咱們做奴婢的當避嫌才是。」

  說罷,也不管張永作何反應,行了一禮,徑直出了門。

  這寒冬臘月的外面朔風呼呼刮,劉瑾也是上了歲數的人,卻著實豁得出去。

  狗日的劉瑾,你他娘好歹還吃了些熱乎的,爺們兒就直接喝西北風是吧……張永肺都快氣炸了,卻不敢表露分毫,跟著退了出去。

  朱厚照將這些盡收眼底,卻按下不表,輕笑道:「來來來,都別跟朕客氣。」

  「弄得跟你家一樣。」李青撇嘴。

  「不是……你這話在心裡說說也就得了,咋還當面說呢?」朱厚照有些惱火,「朕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沒忍住,下次注意。」李青敷衍一句, 抄起筷子吃喝。

  …

  「嗝兒~」朱厚照倚在椅背上,一臉享受,咂摸著嘴,「真不錯啊真不錯……」

  李青抿了口溫熱的酒水,問:「年號是什麼?」

  「明日你就知道了。」朱厚照惡趣味地賣關子,「要不你猜猜,猜對有賞。」

  他自以為很幽默,實則很欠揍。

  李青沒心情猜,強忍下教他拳腳功夫的衝動,道:「我擬的年號你用沒用?」

  「你猜!」

  李青豁然起身。

  「干……李大人莫衝動。」李宏忙起身勸阻。

  朱厚照火冒三丈,恨聲道:「姓李的!你別真以為朕奈何不得你,再敢如此無禮,朕……朕必重罰!」

  李宏忙打圓場,玩笑道:「皇上,臣也姓李啊!」

  「……不關李老將軍的事。」朱厚照瞪了眼李青,哼道,「天地君親師,莫居功自傲。」

  頓了下,「下不為例!」

  李青深吸一口氣,在心間反省:眼下不是成化朝那會兒了,小皇帝不知我秘密,且少年氣盛,卻不該這般……

  朱厚照也在反省:他到底有功社稷,父皇如此,當初皇爺爺亦是如此,此人對政治頗有見解,人也不壞,就是脾氣臭了點,這是個直臣,總比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強;

  嗯…,山野莽夫不懂禮數也正常,朕是身為一國之君,當有容人之量,卻不該這般……

  兩人都意識到了不妥之處,卻都不願承認自己錯了。

  還好,李宏及時給了二人台階,讓氣氛重新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