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絕對想不到,這女人對我說了什麼。」
曹昂氣得拍了一把大腿,自己為自己將酒杯倒滿。
「她說了什麼?」楚雲其實猜到了幾分,卻還是順著曹昂的意思追問道。
「這女人說你在宛城擁兵自重,還說你栽培親信,圖謀不軌!勸我離你遠點,還要我提醒父親對你多加提防。」
說著,曹昂忍不住譏笑道:「這女人實在蠢得可憐,你我親如兄弟,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挑撥得了的。」
「更可笑的是,這女人對我頻送秋波,還說什麼我若娶了她,便是娶了漢室公主,會得到眾臣擁戴……」
曹昂關切地看著楚雲,怕這殘酷的事實對他有所傷害。
「那你是如何回答她的?」
看著楚雲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曹昂這才安心一些。
曹昂冷笑道:「我告訴她,陪她練劍也好,聽她講那些廢話也罷,都不過是看在我師弟的面子上罷了,當今天子的女兒嫁給我,我尚且不稀罕,更何況她這個名存實亡的亡國『公主』。」
楚雲淡然一下,道:「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曹昂見楚雲的反應如此平淡,驚問道:「他背後這樣捅你刀子,你就不生氣?」
「童言無忌。」楚雲含笑拿過酒壺,自飲自酌一杯。
「可是我聽說,你和她……」曹昂欲言又止。
「初識時,我倒是對這妮子有點好感,倒是還談不上喜歡,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更是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試問師兄,一個你混不在意的人背後說了你幾句壞話,有必要動氣嗎?」
曹昂怔住片刻,又飲一杯,淺笑道:「是我激動了。」
「師兄為我而動怒,師弟感動不已,只是你我兄弟相聚,本該把酒言歡才是,何須談及這些煞風景的事。」
楚雲說著,又為自己與曹昂滿上。
曹昂見楚雲心境已如此超然,近乎明鏡止水,便灑脫一笑,向前舉杯道:「說得是,來師弟,你我盡飲此盅!」
「干!」
「干!」
——
五日後,曹操將汝南城中大小事務交接清楚後,便引領大軍,帶著楚雲等人班師許昌。
楚雲聽說明日劉備便要率軍進駐汝南,心中為不能親眼目睹劉、關、張三兄弟的風采而倍感遺憾。
楚雲殊不知,這是曹操有意安排,其目的就是避免楚雲與劉備等人相見。
並非曹操對楚雲心存顧忌,只不過曹操總覺得楚雲對劉備的偏見太深,而曹操眼下對劉備尚算器重,不願二人見面後交惡。
大軍行了五日,楚雲總算再見許昌城那熟悉堅實城牆,心中不由得感嘆一聲總算是回家了。
重回許昌,楚雲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隨曹昂一同,拜見師父夏侯恩。
下午時分,天氣陰翳,烏雲密布,遮天蔽日。
楚雲與曹昂稍作安頓後,便匆匆趕向靈湖。
未至靈湖,天空便突降細雨,淅瀝瀝的雨聲很輕,心靜之人聽來似是一種享受,心躁之人聽了卻只會更加煩悶。
二人來到湖邊,只見夏侯恩正面向不再平靜的湖面,任由風雨吹打著他的身體。
夏侯恩的手並未握著利劍,而是在優雅地吹奏著精緻的玉笛。
笛聲婉轉動人,清幽哀怨,這附近若有行人,興許寧肯冒著雨水也要前來追尋這優美笛聲的源頭,甚至對周遭的雨聲都置若罔聞。
然而下一刻,夏侯恩忽地放下手中白璧無瑕的玉笛,笛聲戛然而止。
「師父為何不吹奏下去?我與師兄正聽得入神呢。」
楚雲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夏侯恩身後,看著其被雨水淋濕的單薄白衣,便將傘舉到了夏侯恩的頭頂。
「回來了?」夏侯恩將玉笛收入懷中,輕聲問道。
楚雲一手撐傘,無法施禮,只得鞠躬道:「師父,弟子回來了。」
夏侯恩回過神,先是瞥了一眼楚雲的臉頰,而後將視線定格在楚雲腰間的劍鞘上。
「青鋒劍極少出鞘,看來你在外忙碌,平日疏於練劍。」
夏侯恩的語氣很輕,就像是在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楚雲卻臉色一變,慚愧地將頭低得更深,汗顏道:「是弟子懈怠了,求師父原諒。」
在一旁同樣打著傘的曹昂,也開口為楚雲幫腔:「師父,師弟這幾個月來確實過於繁忙……」
「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夏侯恩看向楚雲,又道:「不過既然回來了,明日起,如先前一樣,按時來此練劍。」
「斬箭術你已有小成,接下來,我總該傳你一些入流的劍術了。」
「是。」楚雲不掩欣喜,立刻應道。
夏侯恩說得如蜻蜓點水,楚雲聽著卻分外激動。
當日在街上,夏侯恩彈指間制服滿寵的絕代風采,楚雲可是記憶猶新。
如果能再多學會一招半式,來日沙場上與敵交手時,也更添幾分把握。
畢竟單單是一招「斬箭術」,已不知救過楚雲的性命多少次了。
「雨勢漸大,你二人且去避雨,我們明日再敘。「
夏侯恩這般乾脆利落的逐客令,熟知他性情的楚雲與曹昂已見怪不怪,二人苦笑地對視一眼後,楚雲將手中的油紙傘遞上前去。
「為師不用。」夏侯恩擺了擺手,似乎很享受被雨水浸濕的感覺。
楚雲只得提著傘,與曹昂一同向夏侯恩道別離去。
雨水中,夏侯恩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取出玉笛,悠揚的笛聲再次響徹靈湖……
——
當晚,楚雲未曾提前打招呼,便前往董昭府上拜會。
董昭亦早就備好了酒菜,顯然已等候楚雲多時。
對董昭,楚雲一直心懷感激,自二人結識以來,這位老大哥對自己一向大方,但凡是楚雲提出的要求,董昭都置辦得妥妥噹噹。
二人久別重逢,自是格外親切。
「賢弟近半年來名聲在外,屢立戰功,為兄這一聲恭喜,道得怕是有些遲了!」
董昭舉起酒杯,先干為敬。
楚雲忙將杯中美酒飲盡,道:「這數月內,兄長雖不在身側,可兄長對愚弟的關愛,愚弟就是遠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受得到!愚弟謝過兄長!」
董昭見楚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領情,欣然道:「賢弟這麼說,就太見外了,你我兄弟,何須言謝?」
我在曹營當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