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Bud

  逢山拿起餐刀，熟練切下一塊烤牛肋放入口中。

  牛肋肉剛一入口，牙齒率先被嚼勁十足，飽含膠質外皮給粘住。

  繼而是鮮嫩多汁的肉絲，它們在齒間被輕易切割開，混合異香撲鼻牛油，瞬間融化在舌頭兩側。

  鮮嫩肉絲仿佛是剛剛睡醒精靈，在口中歡快跳躍，釋放出它們原本就蘊含的鮮美滋味。

  而牛油香氣則如同一位優雅舞者，在味蕾間輕盈旋轉、穿梭，將整個口腔都填滿濃郁醇厚味道。

  最後，是邊緣被燒焦的脂肪輕輕滾落到舌尖。

  一點點燒焦脂肪，並非是苦澀或刺鼻味道，而是一種更為濃郁、深沉香氣。

  它就像是這道烤牛肋排的點晴之筆，在鮮嫩與嚼勁之中，增添一抹別樣焦香味。

  隨之醇厚肉香從舌底到喉嚨，再到胃裡一路鋪陳開來，仿佛是一場盛大味覺遊行。

  這一刻，逢山臉上滿是陶醉神情。

  也改變之前對阿拉斯加飲食的部分看法，這道烤牛肋排，達到了相當高水準，足以證明美食魅力所在。

  當然，心裡默默補充一句，因紐特人做的食物不算。

  隨即，逢山抬起頭，目光誠摯看向服務員，眼神里透著毫不掩飾的讚賞之意。

  「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烤肉。」

  「請慢用。」

  服務員聽到這話，臉上頓時露出欣慰又自豪笑容，把最後培根牛肉腸和一大杯啤酒放到桌上，

  帶人離開。

  接下來就是一場名副其實的餐餐盛宴逢山本就餓得前心貼後背，此刻面對眼前這一桌豐盛美味的菜餚，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拿起餐叉埋頭乾飯起來。

  每一口食物送進嘴裡，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鮮嫩多汁的德州烤牛腩，口感醇厚的烤肋排，焦香辣味十足的牛肉腸，在味蕾上依次綻放出美妙滋味。

  洛基也分到一塊烤牛肉，興奮的在一旁撲騰幾下翅膀，彎鉤一樣的鳥喙鉤下一縷縷肉絲，吃進肚子。

  很快，餐桌上食物便被這一人一鳥，風捲殘雲般消滅得差不多。

  逢山靠在椅背上，輕輕拍了拍自己肚子，臉上露出滿足表情。

  這時，手機響起鈴聲。

  拿出來看到號碼是弗蘭克打來的，按下接通鍵。

  「夥計，你不在酒店，跑哪去了？」

  「我在外面吃晚飯。」

  「哪個餐廳？」

  「市區，叫SmokehouseBBQ的烤肉店。」

  「我知道那個地方，等我。」

  電話掛斷後，原本已經準備起身離開的逢山，只能又重新坐下來。

  本來就是一個小動作，卻引來服務員的注意，走過來看到空空如也的餐盤，面帶微笑問道。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需要？」

  逢山搖搖頭，指著凌亂餐桌，「沒什麼，再給我上一杯啤酒，順便把桌子清理一下，謝謝！」

  服務員點點頭，招來同事清理乾淨桌子，送來一杯啤酒，然後站在不遠處，目光時不時從逢山身上掃過。

  十分鐘後。

  餐廳大門被推開，一身黑色風衣打扮的弗蘭克走進來，謝絕服務生幫助，走進用餐區，看到逢山坐在窗戶邊，徑直走過去。

  見到桌上只有一杯啤酒，好奇問道。

  「夥計，你不是在吃晚飯？」

  「沒胃口，喝杯啤酒。」逢山簡單回了一句，馬上岔開話題，「你的伊娃主持人呢，這時候不應該燭光晚餐然後鍛鍊身體。」

  「別提了，伊娃臨時接到電話，準備後天頒獎儀式彩排。」弗蘭克鬱悶嘆口氣，舉起手示意服務員過來。

  「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服務員拿著菜單走近。

  弗蘭克沒有看菜單，直接說道，「一杯檸檬水，一份牛肉漢堡，謝謝。」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走後，很快端來食物。

  弗蘭克抓起漢堡狼吞虎咽吃起來，一旁逢山好奇詢問，「下午客戶見的怎麼樣？」

  「別提了，那個女人想要離婚，又不想跟丈夫分財產，讓我幫忙做資產轉移，我這么正直的人，怎麼能幹這種事情，會影響我聲譽的。」弗蘭克放下只剩一半的漢堡，拿起檸檬水喝下一大口，表情氣憤說道。

  「是價格沒談好吧！」

  逢山才不相信弗蘭克說的鬼話。

  只要有錢掙，就沒有他不幹的事情，什么正直、聲譽，比不上一張廁紙管用。

  呵呵！

  弗蘭克默認一笑，拿起餐幣優雅的擦拭嘴角。

  「聽說皇冠領現在乾的不錯，有什麼打算，我可以把州旅遊部門負責人介紹你認識，順便拓寬遊客渠道。」

  「不需要，現在皇冠領基礎建設不足，只能承接一些小團隊，太多人會出問題。」逢山搖搖頭，拒絕好意。

  就在這時。

  只聽窗戶上方傳來一陣嘩啦啦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正順著玻璃迅速滑落。

  緊接著，一團灰撲撲東西猛的掉落在桌子上，發出砰一聲悶響。

  突如其來動靜把弗蘭克嚇得不輕，整個人像觸電擊一般，從椅子裡一下子跳起來。

  「沒事，這是下午在救助站領養的乾兒子，洛基。」逢山見狀，卻只是笑眯眯示意弗蘭克別害怕。

  剛剛因為玻璃打滑，狼狽摔倒在桌子上的洛基，這會兒可沒那麼乖巧了。

  咕嚕一下，費勁翻起身來，小眼睛裡透著一股惱羞成怒。

  先是用力抖了抖羽毛上沾著的水汽，緊接著，鳥喙一張一合，一句粗俗不堪的髒話冒出來。

  「罵惹法克！」

  弗蘭克也是一臉驚愣，顯然沒想到這隻鸚鵡會說粗話。

  「洛基！」聽到不堪入耳髒話，逢山眉毛瞬間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立馬，洛基像是察覺到逢山的怒氣，撲騰翅膀，顛顛飛到逢山肩膀落下。

  然後歪起腦袋，用小眼晴可憐巴巴看著逢山，討好喊道。

  「爸爸！」

  「我知道它是誰了！」弗蘭克突然興奮的抬手指著洛基，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神情，聲音不自覺提高几分，「夥計，你怎麼找到它的？」

  「怎麼，洛基很有名？」逢山一臉疑惑看向弗蘭克，心中滿是好奇。

  「當然。」弗蘭克篤定的點點頭，隨後重新坐回椅子裡，伸手拿起桌上檸檬水，輕抿一口潤潤喉嚨，這才再次將目光投向站在逢山肩膀上的洛基。

  「兩年前安克雷奇發生一起家庭槍擊事件。」

  「當時46歲的男主人與49歲妻子，在自己公寓雙雙遭人槍擊，丈夫頭中5槍身亡，妻子頭部中一槍雖未致死，但醒來卻意識不清，表示完全不記得經歷了什麼。」

  「然後呢！」逢山被故事吸引，身體微微前傾，好奇弗蘭克接下來要說的話。

  弗蘭克繼續不緊不慢說道。

  「經過細緻調查，警方認為這起案件唯一的兇手就是死者的妻子，從現場種種跡象以及一些間接證據來看，都指向了她。」

  「然而，無論警方如何努力，也無法找到任何可以指控死者妻子殺人的證據。」

  說到這裡，弗蘭克故意停頓一下，像是要給逢山留出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些信息，同時也為接下來更為驚人的內容做個鋪墊。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最後揭露兇手真身的，居然是死者家裡養的非洲灰鸚鵡鸚鵡Bud。

  聽到Bud這個名字。

  原本洛基還算安靜狀態瞬間被打破，反應忽然變得極為強烈。

  猛的拍打起翅膀，扇動得呼呼作響，帶起一陣小小氣流。

  同時，扯著嗓子，用不同聲調大聲喊道。

  「別tm開槍。」

  「格蘭納，不，不要！」

  「你給我過來！」

  「洛基，洛基，沒事的，爸爸在！」逢山見狀，連忙伸出手輕輕撫摸洛基羽毛，試圖安撫它激動情緒。

  弗蘭克聳聳肩膀，繼續未講完的故事，不過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洛基，就不再提Bud這個名字。

  「洛基是死者養了好多年的寵物，在死者一家發生劇變之後，它被暫時接到死者前妻那裡照顧。」

  「照顧一段時候後，死者前妻明顯感覺到洛基的異樣。」

  「首先，洛基似乎每天都處在驚慌恐懼之中，再也沒有以前的溫順和平靜，其次它一直重複同樣幾句話，而且高低音調不同，像是一男一女對話。」

  「一開始死者前妻還以為洛基只是換了環境不適應，後來才突然想到，洛基有可能是看到並經歷了什麼。」

  「於是，她開始研究洛基嘴裡的內容.，研究結果令她毛骨悚然，洛基嘴裡的內容，就是那天槍擊案丈夫和妻子的對話。」

  「這起案件沒有之所以沒有人證或目擊者，是因為妻子就是槍擊丈夫的兇手。」

  「而洛基是唯一目睹案件全過程的生物，它學會的話，是死者死前的苦苦哀求。」

  「死者前妻迅速把這件事情告訴警方，警方隨後立即向法院起訴死者妻子格蘭納涉嫌謀殺。」

  「作為律師，我有幸成為陪審團成員。」弗蘭克微微皺著眉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凝重，仿佛那段經歷又在眼前重現。

  「當時那起案件鬧得沸沸揚揚，引起了很多人關注。」

  「鸚鵡說的話是否具有法律效應，這個問題我們陪審團討論了整整8個小時，最後認為鸚鵡本身會模仿人類音調音色的這一特點，屬於動物模仿類的客觀記錄，所以可以歸入言詞證據。」

  「按照聯邦法，證據只需要符合關聯性規則，就可以作為呈堂供證。」

  「法院判定死者妻子格蘭納是故意謀殺。」

  「只是沒想到，洛基兜兜轉轉，最後竟然出現在你這裡。」

  弗蘭克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感慨，仿佛這一切是命運安排的奇妙巧合。

  「是在救助站領養的。」逢山一邊輕撫洛基的羽毛，一邊回應。

  洛基在安撫下已經平靜下來。

  原本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小小身軀，此刻也慢慢恢復常態，只是偶爾還會輕輕抖動一下翅膀，

  小眼睛裡仍殘留著些許驚惶神色。

  逢山繼續說道，「今天下午我去救助站參觀，原本只是想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小動物需要幫助，

  沒想到就遇到了洛基，就覺得和它有緣。」

  說罷，逢山低頭看了看洛基，眼神里多出幾分憐惜和疼惜。

  「不管怎麼樣，它是幸運的。」弗蘭克點了點頭，「但是你最好管住它的嘴，它前任主人喜歡說髒話，而它似乎也有這個壞習慣。」

  何止是壞習慣。

  簡直就是粗口成癮。

  逢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從帶出救助站就體驗到洛基這讓人頭疼不已的毛病。

  此刻，熱鬧的餐廳隨著時間，用餐客人紛紛離去。

  那名服務員卻始終站在門口。

  「走吧，我開車了，送你會酒店。」吃飽肚子，弗蘭克掏出錢包，「這頓我請了。」

  隨後，瀟灑舉手示意結帳。

  服務員立刻心領神會，連忙拿著已經在手裡捏了很久的帳單，快步走到弗蘭克面前。

  弗蘭克原本想著，就自己點一份漢堡，外加逢山的一杯啤酒，能要多少錢。

  頂天也就幾十美元。

  可當弗蘭克目光隨意落在帳單上。

  瞬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上面金額只見帳單上赫然寫著消費金額661美元，其中餐費551美元，服務費110美元。

  「夥計，我是一名律師，你這種宰客行為合適嗎？」弗蘭克皺著眉頭，語氣明顯不滿。

  作為一名律師，平日裡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坑蒙拐騙、欺詐消費者行為，沒想到今天居然讓自已碰上，而且還是在安克雷奇一家有檔次的餐廳。

  聽到弗蘭克質問，服務員微微彎腰，臉上帶著職業化微笑，不卑不亢回應。

  「先生，SmokehouseBBQ在安克雷奇擁有百年歷史，從來不會做出宰客事情，帳單是明碼標價。」

  弗蘭克抖了抖手中帳單。

  那帳單被他抖的嘩嘩作響，滿臉都寫著不高興，就差把不滿兩個字直接刻在臉上。

  「那請你告訴我，一份牛肉漢堡，一杯啤酒，一杯檸檬水。」

  「牛肉是小日子的和牛，還是啤酒用喜馬拉雅山雪水釀造的，又或者檸檬是從英女皇花園裡采的？就這點東西能要這麼多錢？」

  「抱歉。」服務員再次誠懇道歉後，目光看向一旁笑眯眯的逢山。

  「您的漢堡只有20美元，檸檬水確實是免費提供，可這位先生———

  服務員指了指逢山，接著說道「吃了一份馴鹿熱狗套餐，一份培根牛肉腸，一份德州烤肋排、一份德州烤牛腩，還喝了一杯紳士精神。」

  「德州烤肋排，德州烤牛腩可是我們餐廳限量餐品，製作工藝複雜，選用食材也極為考究，所以費用會高一些。」

  合著不是我一個人吃的？

  弗蘭克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看向逢山，眼神里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便帶著些許無奈和哭笑不得。

  這下可好了。

  本想大方請個客。

  結果這客請得可真是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