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一臂的距離說這話，沒發現身後多了幾位看客。
其他人的神色還好，雲蕊在聽到那中年男人的聲音後，身子就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她死死地握著拳頭，努力克制著往前走的衝動，一雙眼睛落在男人略顯佝僂的背影上，怔怔地出神，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洞穿。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靈感應，男人猛地回過頭來。
當視線落在那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女子身上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的異常，引起了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的警覺。
她順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頓時露出了震驚又憤怒的表情。
【喔嚯，修羅場正式拉開序幕！】
【哈哈，果然現場吃瓜才是最有意思的！】
蘇千影內心的聲音不斷地傳進顧老太太和顧北城的耳朵里。
祖孫倆對視一眼，選擇了默不作聲。
兩人拉著蘇千影后退了兩步，來到亭子旁的長椅上坐下。
「子言，是你嗎？」雲蕊看著漸漸老去的中年男子，聲音微微顫抖。
宋教授張了張嘴，愧疚得不敢承認。
倒是他身旁的女人推著輪椅來到男人身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眼裡滿是敵意。「你認識我老公？」
聽到老公這個稱呼，雲蕊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她設想過無數個重逢的場面。或許是警局打來電話，讓他去辨認屍體；又或許是在茫茫人海中遙遙相望，四顧無言。卻唯獨沒想過，是今天這幅場景。
她等了他大半輩子，他卻另娶他人。
宋教授回過神來，輕輕地掙脫了妻子的手，對雲蕊說道：「好久不見......阿蕊。你......還好嗎？」
遲來的問候，沒有任何喜悅，只有滿心的酸澀。
「宋先生覺得呢？」雲蕊反問道。
宋教授抿了抿唇，滿是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我失約了......」
「失約？」雲蕊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宋子言，你失蹤這麼多年，我苦等你半生，區區一句失約，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我，我沒想到......」宋教授心虛地避開她的對視。
「你沒想到什麼？」雲蕊冷冷一笑。「沒想到我會像個傻子一樣，一直在等著你回去？還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
「對不起......」
「夠了！」這一句對不起，雲蕊是真的聽夠了。見到昔日的愛人，她以為她會滿心歡喜，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哪曾想，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雲蕊難受地捂著胸口，仿佛被刀子扎了千百刀一樣，疼到幾乎暈厥。
「雲師傅。」蘇千影見情況不妙，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阿蕊！」宋教授見到她險些沒站穩，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卻被他的妻子陸君怡一拉拽住。「老公，她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啊？叫的這麼親熱，該不會你養在外頭的小三兒吧！」
「你說誰是小三呢？！」蘇千影本就瞧不上陸君怡這個人，現在她還反過來羞辱起了雲大師，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又是誰？」陸君怡惡狠狠地瞪向她。
蘇千影呵呵一笑。「別管我是誰，你最好是管好自己的嘴！否則，我就把你的秘密抖落出來！」
陸君怡根本沒把蘇千影的威脅放在心上。「就憑你？一個黃毛丫頭，也敢過問我的事？哦，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被我侄子退婚的那個蘇家的假千金麼？怎麼，傍上了新的金主，就覺得飛上枝頭變鳳凰，能跟我平起平坐了？！」
陸君怡不提，蘇千影還差點兒忘了。
姓陸，難怪行事那麼囂張。
不過，蘇千影才不怕得罪她。「在這件事上，你還真沒有資格說我！不知道是誰用盡手段都無法讓對方求娶，最後夥同一群人把他灌醉，事後謊稱酒後亂性的？」
「你閉嘴！」陸君怡心慌地打斷了她的話。
「著什麼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蘇千影沒有搭理她，繼續往下說道。「哎呀，有些人自稱大學教授，居然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人在醉酒失去意識之後，怎麼可能還提得起興趣！酒後亂性？騙鬼呢！」
蘇千影吐槽起來，根本挺不住。
一旁的其他人都驚呆了。
顧北城率先打破沉默，將蘇千影拉了回來。「咳咳......好好兒說話。」
蘇千影啊了一聲，這才意識到發揮太過，失去了往日的矜持。
「我儘量！」
「你說什麼？」她話音剛落，宋教授就直直地看向她，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什麼酒後亂性，你到底知道些神什麼？！」
「她怎麼可能知道！」陸君怡尖叫著搶先開口。「二十年前，她才是個奶娃娃，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二十年前的事，那麼明顯的漏洞，稍稍用點心就能查到真想。可惜啊，某些人就是蠢，被人牽著鼻子走，犯下了一輩子都不可饒恕的錯！」
蘇千影沒有接話，繼續陳述事實。
「你閉嘴！」陸君怡怕她繼續說下去，會壞了她的大事，尖叫著不許她再開口。「蘇千影，我勸你還是不要信口開河！你這是污衊，我可以告你誹謗罪的！」
「啊，我的確是胡謅的！」蘇千影順著話她的說道。「你夥同他人把人灌醉是胡謅的，假懷孕逼著男方負責也是胡謅的......」
「嗯，讓我想想啊，還有什麼來著？」蘇千影扶著腦袋，故作思考狀。
陸君怡看到丈夫越來越冷漠懷疑的眼神，頓時就慌了。「老公，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聽她亂說！我怎麼可能做那些事！」
「你忘了嗎？你娶我，是因為我救你時摔斷了腿，你是因為感動才跟我結婚的！」
陸君怡滿是希冀地看著男人。
宋教授卻猶豫了，沒有像往常那樣輕聲安撫她。
以前，只要每次提起她受傷的事，他就無比的自責。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下來。
可是這一次，他遲疑了。
他腦子很亂。
蘇千影的話一遍遍的在腦海里迴蕩，讓他心裡出現了不同的兩道聲音，它們彼此拉扯，誰都沒辦法說服對方。再加上雲蕊的出現，讓他完全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妻子。
「宋子言，你不信我？！」陸君怡臉色慘白。
她突然猛地轉動輪子，就朝著一旁的湖衝過去。「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