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道:「來一碟炒肉與一壇美酒吧。」
「好勒,客官這邊請。」
那小廝將他帶到了一間空閒的桌前,謙卑一笑後便走到廚房去了。
何苦坐下,淡淡的喝著桌上的靈茶,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高級酒樓,何苦看去,周圍食客修為最弱的也有鍊氣九重的修為,這一樓甚至還有幾個築基境界的散修在其中娛樂。
「聽說了嗎?蕭白又突破了,已經達到築基中期巔峰,這天賦,太可怕了。」
「蕭白?」
周圍的人在討論,何苦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眉頭一皺,細聽了起來。
「他可是擁有黃級中品靈根,是有希望突破到金丹境界的絕世天才,正常正常。」
「據我所知啊,這蕭白現在的實力比起築基巔峰的強者來也差不了多少。」
「你們知道嗎?前幾個月在城中殺人煉功的那個魔修就是被這蕭白斬殺的。」
「魔修?」何苦手中一停,知道是在說自己了。
另一人回話道:「知道知道,那魔修好死不死的,竟然殺蕭家的人,否則,未必沒有機會逃命。」
……
「客官,你的酒菜來了。」
閒聽一會後,那小廝便端來了酒菜。
「多謝。」
何苦道了聲謝,將酒錢付了。
「好的,客官慢用。」
那小廝微笑的說了一句後便轉身離開了。
「嗯?」
何苦正準備吃的時候,發現有幾道不善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掃來掃去。
他的獨臂本就十分顯眼,再加上現在所露出來的氣息並不強,極容易被有心人給盯上。
「糟糕,看來不宜待在這了。」
何苦心中一突,意識到不妙,不禁有些後悔進來了,欲現在就走,但轉念一想,這樣不就暴露出自己已經心虛了嗎,於是對那些目光沒有理會,將自己的氣息控制得十分平緩,打算隨便吃一點後再離開。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道友,一個人嗎?」
他剛開始吃,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便走了過來。
何苦抬頭看了看他,眉頭一皺,這人是築基初期修為,年齡不大,小有天賦的樣子。
何苦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冷冰冰的回道:「不錯。」
不過那人並沒有走,而是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一臉笑呵呵的看著他,見此,何苦寒聲道:「道友,你這是?」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叫周泰,見道友是一個人,就想過來交個朋友。」
「朋友?」何苦在心中細細品味了一句,回道:「那道友就坐吧。」
他現在身負重傷,雖然不悅,但能不招惹麻煩就不招惹麻煩。
「道友叫什麼名字?」
周泰拿過何苦點的酒,一邊給自己倒一邊問著他,十分放肆。
「何樂。」
何苦回了一句,他的眼色壓抑,他知道這人絕對不是所謂來交朋友的。
「原來是何道友,哈哈,來,干一杯!」
周泰對著他舉起了杯子。
忍著心中厭惡,何苦跟著舉起杯子,說道:「周道友,干。」
「啪!」
然,在杯子對碰的那一刻,何苦便感受到一股真氣竟然順著他的手臂傳到了自己體內。
這是對方在試探!
何苦臉色一變,意識到了不妙,立即催動真氣,將周泰的擊散。
「咦?」
周泰眼中出現一抹疑惑,不太確定似的。
「周道友,你這是何意?」
何苦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向他,氣息不能動用,那便用氣勢!
「什麼?」
何苦殺人無數,被他的眼睛盯著,周泰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沒什麼,不好意思,」周泰似乎有些歉意,但下一刻,他就指著何苦的斷臂問道:「道友,我觀你氣息不太平穩,似乎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可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危險?」
他的聲音很大,此話一出,立即有許多築基境界的人將目光投了過來。尤其是一側的一個凶煞大漢。
「該死!」何苦心中十分難看,不過臉上卻裝作氣勢十足的樣子,淡淡道:「道友說什麼呢,我這手臂是在數年前與一個魔修戰鬥時不慎被斬斷了,雖然也受了些內傷,但已經完全恢復。」
「是嗎?」
周泰明顯不信。
「告辭!」
何苦不想理會他了,再聊下去肯定會漏出破綻,所以就準備起身離開。
這時候,周泰冷道:「何道友,我是真心實意的想交一個朋友,這般著急離開,有些不好吧?」
何苦淡淡的回道:「道友誤會了,我有幾個朋友還在房中等候,萬不得在這多耽擱。」
若不是受傷,他早就一巴掌將之拍死。
周泰提起酒杯,給自己倒滿,隨後對著何苦道:「既然何道友繁忙,那我們就再喝這一杯,如何?」
「還想試探?」
何苦冷冷一笑道:「我不勝酒力,告辭。」
周泰嘴角詭譎一笑,收回杯子,一飲而盡,笑道:「竟然道友不願意交朋友,那我就不打擾道友了。」
說完隨後便走到一旁去了。
「該死,被盯上了。」
何苦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吃個飯就攤上這種事。
他不想繼續逗留,剛起身欲走,這時候,一隻大手壓在了他的肩上。
原來是剛才在旁桌的那個大漢。
「道友,你這是?」
何苦陰著臉看著自己斷臂上的那隻大手的主人。
「啊!」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劇烈的鑽心痛意,於是就忍不住叫了出來。
是那大漢在用手捏他的傷口!
就這一下,傷口破裂,袖子立即就被染紅。
「哈哈,原來真的是斷了。」
那大漢哈哈一笑,收回了手。
「可惡!」何苦強忍著劇痛,道:「道友,你想做什麼?」
大漢提過一壇酒,豪爽的道:「我叫王浩,也想與道友交個朋友。」
「沒興趣。」
何苦準備走,但那大漢伸手,壓住了他,道:「道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坐下,與我們促膝長談如何?」
「哈哈哈。」
「哈哈哈,對,促膝長談。」
周圍的散修都配合的大笑起來,紛紛落井下石。
難得有點樂子,他們想捉弄捉弄他。
一些鍊氣境界的食客知道要發生事,都識趣的走了,其他樓層的人覺得有趣,就向這圍來,想看看熱鬧。
「可惡。」
何苦環顧四周,心中冰冷一片,他知道,今天是被麻煩找上了。
「來,喝!」
王浩將酒直接蠻橫的塞到了他的懷中。
「喝!」
「喝……」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紛紛齊吼。
何苦忍著心中的憤怒,道:「竟然各位道友如此熱情,那我便喝了吧。」
說完,他便仰首長飲。
「啪!」
不過,就在他剛喝不到三口時,一隻大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啪!」
何苦手中的酒罈落地,腳步也不停後退。
剎那間,他體內氣血逆流,內傷爆發,血液都涌到喉嚨來了,不過還是被他強行咽了下去,努力使自己的氣息不亂。
看著帶著玩笑的王浩,何苦冷道:「王道友,你就是這樣交朋友的?」
王浩一臉「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何道友,將你的酒打翻了,來,來,喝這壇。」
王浩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壇酒,扔到了他的身上。
「啪!」
何苦用手去接,只是沒想到這酒罈上有真氣,上面的力量大得驚人。
「啪!」
酒罈從他的雙掌間穿過,砸在了他胸膛上,直接破裂。
「噗!」
何苦終於壓制不住體內的傷勢了,吐出一灘黑血,整個人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好!」
「好!」
「好……」
見何苦如此狼狽,許多人大吼起來,反正又不是自己受苦。
圍觀的人群中雖然有面露不忍之人,但也只是暗自搖頭而已,沒誰會出來多管閒事,這修仙界,就是這樣。
「哈哈哈,何道友,你不是說你的內傷已經恢復了嗎?怎麼,竟然還會吐血不止啊,嘖嘖嘖,何道友,我們交朋友講究的是以誠相待,你這樣掩掩飾飾的,讓我好生寒心啊。」
王浩蹲在他面前,搖頭咗舌道。
何苦緩緩爬了起來,虛弱的說著:「在城中打人,你難道不把城主府放在眼裡面?」
王浩眼中露出一絲嘲諷,說道:「我哪打你了,我連碰都沒有碰你一下,」然後他又面對四周,大聲道:「你們說是不是?」
「是。」
「是。」
「明明是他虛弱不堪,連酒都接不住,這怎麼能算是打呢?」
「哈哈哈。」
何苦握緊拳頭,周圍傳來的聲音令他無比失望,這些人中,道貌岸然者多,趨炎附勢者多,落井下石者多,衣冠禽獸者多,一丘之貉者多,敢向那日在情義樓中出來主持正義的人是一個都沒有。
此時,何苦的心中,猛然生出一股魔焰,他的眼睛,又變為了血紅之色!
若是沒有受傷,他此時一定將這些人全部殺死了,肉身剁為肉泥,靈魂煉成厲鬼,永世不得超生,不入輪迴,日日夜夜承受烈焰之火的灼燒,痛不欲生!
王浩對眾人的表現十分很滿意,隨後看了看他的儲物戒子,又道:「何道友,你我都是散修,受傷都是常事,沒必要遮遮掩掩,莫非,你是有什麼驚天的寶物,怕被殺人奪寶不成?」
一聽到寶物,何苦就感覺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炙燙幾分了,於是立即咬牙切齒冷道:「道友言重了,我若有寶物的話早就變賣用來療傷了。」
「是嗎?我看一定是寶物太珍貴了,你不敢拿出來買,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看著何苦這無助的模樣,王浩頓感十分暢快,一時間玩心又起,打算好好捉弄他一番,算是為枯燥的修仙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道友,將儲物戒給大家看,這樣就都知道你沒有寶物了。」
有人終於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想替何苦解圍,畢竟若不這樣,恐怕何苦就真的被人惦記上了。
只是,他雖然是一片好心,但卻給何苦挖了一個大大的坑。
何苦現在儲物戒中的東西,若全部變賣成靈石絕對是一筆恐怖的數字,在坐所有築基境界的人財富加起來都沒有他多。
此話一出,何苦真狠不得將那個好心人給活剝了。
「哈哈,對,將儲物戒中的拿出來。」
「是啊,道友,你就拿出來吧。」
「哈哈哈……」
眾人一邊大笑一邊催促,對於修仙者來說,被動著向他人暴露儲物戒子中的東西可是奇恥大辱啊。
看見何苦的尊嚴在被踐踏,眾人愈發興奮。
「嗯?」
見何苦遲遲不做,王浩面露疑惑,隨後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激動的想道:「難道真的有什麼無法拿出來見人的寶貝?」
於是伸手,準備去搶過來。
「找死!」
何苦眼中射出一股殺氣,手中出現了一張靈符,對著王浩就拍了過去!
「什麼?」
王浩看見何苦手中的東西後,臉色大變,還不待他想逃。
「轟!」
一道巨響傳來。
「啊!」
王浩慘叫一聲,整個人被靈符炸得四分五裂,靈魂也在恐怖的威能中灰飛煙滅。
真是不知死活要在刀尖人玩命的挑逗何苦,這下魂飛魄散,心滿意足了吧。
何苦之前殺了許多人,儲物戒中的寶物不少,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有靈符啊。
他本不欲惹上麻煩,但有人執意求死,就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靜,整個酒樓一片寂靜,特別是那些個剛才叫的歡的,心底更是一陣冷汗。
何苦用血紅的眼睛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他想用二級靈符就將這些看熱鬧的人全部殺死,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衝動,隨後就拿出一張神行符,就離開了。
這次倒不是他心善,而是殺的人多了,城主府定然會全力追究的。
樓內,周泰眼中有些驚訝,嘴角輕輕一笑,自道:「受這麼重的傷都還不死,身上絕對還有什麼驚人寶物。」
好一會後,眾人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紛紛碎口相互道:「那人真是死有餘辜,如此欺負人,若不是我修為不夠,定出來一刀將他斬了!」
「就是,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那些個之前叫吼得凶的,現在正正氣凜然的對著那灘碎肉痛斥。
……
「跑!」
何苦飛奔,城中處處都有大陣運作,所以靈符根本就無法長時間帶他快速移動,僅二十個呼吸的時間,就失去作用了。
之後他又繼續使用了幾張,逃得遠遠的後終於不再用了。
因為身體要崩潰了。
「應該沒人敢跟來吧?」
街道上,何苦一邊走一邊用餘光向後看,他現在可不敢釋放元神,若讓人察覺到他有元神後就必死無疑了。
畢竟,有元神就是魔修。
發現沒有人後,他微微鬆了口氣,專挑人多的地方走,為了以防萬一,最後找到了一家沈家的客棧,便住了進去。
沈家是太原城中的一個頂尖大勢力,何苦知道,這沈家與城主府蕭家有過節,待在他們的客棧中,想必城主府不會為死一個築基初期的人來這客棧要人吧。
到了房間後,他終於撐不住了,又吐了許多鮮血,拿出一把丹藥就胡亂的吞了下去。
接下來他就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酒樓中,哪也不去,就只恢復傷勢,連續使用靈符,他現在肉體都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