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之聲悅耳,笙簫悠然萬戶。
江都龍船行駛在一片銀白色的海面上,時不時有滔天大浪迎面而來。
有的還沒到近處,突然化為無數光點消失,有的則結結實實拍在龍船之上,被龍船內部墨色的氣息抵消。
這銀白色的海面奇異無比,明明有著無窮無盡的潮汐,但功力稍差些的人往外看,一不留神就會覺得那是純粹的銀白鏡面,根本沒有半點波瀾,光滑的似乎能夠倒映出森羅萬象。
此處正是虛空本源。
整個江都龍船,都行駛在虛空本源的層面上,楊廣難得離開了宮庭,來到了龍船的前端。
無歇的樂曲,不休的歌舞在他身邊徘徊,美人曼妙的旋轉。
他的神色卻分外寡淡,眼中僅有的一絲趣味,也留給了海中的東西。
離得遠時根本察覺不到,只有近到了這種程度,才能夠看到,在那些銀白色的海浪深處,有一艘艘帆船,停留在海面上。
帆船底部很平坦,甚至方方正正,乍一看,整艘船的結構有些像是竹筏木排,顯得非常簡陋。
但其色如青玉,通體如同玉石雕成,船帆也如同玉質,卻又能柔軟的鼓盪起伏,迎著海浪不斷變化方向。
成百上千的帆船,隱匿在這銀白的潮汐裡面,船底不動,船帆轉動,高低錯落,大致的排成了一段弧線。
「太師。」
楊廣懶散的說道,「那些究竟是何物,究竟是誰所制?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停留在虛空本源之中?」
虛空本源之中,大浪滔滔,忽聚忽散,潮汐之起伏几乎看不出規律。
雖然說所有觸及不朽之力的強者,都可以接觸虛空本源,在此立足,但是也難免會受到這些潮汐的影響。
以楊廣的修為,帶著整個江都龍船進入虛空本源層面,也能夠感受到不小的壓力,並不安穩。
而那些帆船,大的不過是千丈左右,小的甚至只有十來丈。
看那些帆船的數量,顯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不朽強者,長久坐鎮其中。
只憑帆船本身的性能,竟然沒有被虛空潮汐毀滅,能夠一直停留在虛空本源的層面上,自如的運轉。
煉製這些帆船的人,所用到的神通之複雜,結合之巧妙,必是一時間難以言述。
歷代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要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耗盡了心力揣摩,才有了這樣的煉製手法,才能夠煉製出這麼多的數量。
楊素從後方緩步走來,雙手攏在袖中,面帶微笑。
「這些東西,可以稱之為星梭、星帆,也可以稱之為星桴、星槎,最早據說可以追溯到廣成子時期,是為了破碎虛空,而打造的事物。」
楊廣眉梢微挑:「廣成子?寡人聽說,軒轅黃帝召集天下群賢研究河圖,因為是廣而成之,所以才留下廣成一脈,廣成指的就是那場盛會,而並非是單獨的某個人。」
「是有這樣的說法。」
楊素點頭承認,「上古傳說紛紜,真真假假難辨,也很難探尋真相了。」
「破碎虛空這個說法,也許不是真的源自廣成子,但至少在春秋時期,就確實有許多人信奉並研究。」
「他們認為,世間邪祟魔怪的數量層出不窮,剿了一茬又生一茬,根本不像是從本土自然的環境之中孕育出來的事物。」
「魔的源頭,應該是在天外虛空,是在那裡有著一個魔的國度,跨過漫長星空,源源不絕的往我們這裡投放魔怪魔種魔胎,侵蝕人間。」
「如果能夠找到他們的投放軌跡,徹底截斷這個渠道,才能從根子上杜絕魔禍,讓人間享受太平。」
楊素說到這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但是天外虛空太遼闊,就算是大日的生滅,那麼大的動靜,經過太長距離傳遞過來,也可能偏轉散射,難以觀測清晰。」
「更何況是要從茫茫無邊的天外虛空之中,精準找出魔族投放兵源的渠道呢?魔族肯定也會對那些渠道進行遮蔽。」
「所以,才要追求破碎虛空!」
「所謂破碎虛空,就是以絕強的觀測力,直視宇宙,打破天外無窮太虛的偏差,粉碎所有運算中的空妄假象,得出真實的軌跡,將之截斷。」
「不過,僅僅是將舊渠道截斷的話,魔族還有可能打通新的渠道,所以還需要一股力量,遮蔽魔族對於人間的觀測,脫離魔族的運算,讓他們找不到人間處於什麼位置,無法確定新的軌跡。」
「星槎計劃,就是因此而生。」
楊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道:「聽起來很保守,隱匿自身,避讓遁走。」
楊素說道:「不錯,所以這些人被稱為隱士,先秦的人中,也有人不認可他們的做法,或是不信任他們的結論,或是不認同他們的態度。」
「孔仲尼年輕的時候,就不願意做個隱士,一意在天下奔波,只是等他到了暮年,也不得不發出感慨,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實在是殺了太多,還是殺不乾淨那些魔怪,他終究還是投身到星槎計劃的建設中。」
「他的弟子子路,願意追隨他,他卻認為子路好勇的精神還勝於他,仍會去拼搏,果然後來子路依舊在世間活躍,可惜下場悽慘,被剁成肉泥。」
「從那之後,世間每個百年之中,都會有一些英才,願意投身到星槎計劃中,讓星槎變得越來越強大。」
楊素看著前方的那些帆船,心中估算著。
「截至如今,天外的五曜星辰上,起碼各有一萬多艘星槎在運轉,而人間周邊的星槎,數量最多,應該有十萬八千艘。」
「五曜和大地之間,所有的訊息都被這些星槎採集,每一艘星槎都是一個全套的觀測點、運算點,如果有必要的話,現在的星槎之息,應該可以把大地和五曜全部遮蔽起來。」
「用肉眼無法從太空中觀測到這幾顆星辰,甚至隕石靠近的時候,也會被虛空的微妙變化所糊弄,仿佛這些位置,真的沒有任何事物。」
楊廣聽罷,也有些感慨。
「能做到這樣的事情,這要耗費多少心力啊?」
他隨即又搖頭道,「可惜,這麼多的智慧,就用在了什麼採集、運算、遮蔽上,若把這些智慧,通通用來鑄造破壞性的武器,應該會更有趣吧。」
楊素笑道:「我知道陛下聽說了這些東西之後,一定會想要改變星槎。」
「若這些星槎真正發威,連五曜人間都能一起隱藏,它們自身的隱匿手段,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明,所以我費盡心思推算,過去也一直不能確定方位,直到不久前,得了武侯七星燈……」
楊廣打斷他的話:「諸葛亮也跟星槎有關?」
「武侯氣魄非凡,明知赤貫妖星難以揣度,還想要借妖星之力,為自家成事,但赤貫妖星,正是星槎的頭號提防對象,他想要讓妖星之力滲透星槎,傳到人間,當然對星槎了解極深。」
楊素從容道,「七星燈落在老臣手上,就能用來搜尋這些星槎的確切方位,等到我們將這些星槎的掌控權,通通奪取過來,陛下無論想怎麼改動,都可以著手去幹了。」
楊廣伸手拍在了太師的肩頭,寡淡的面上,終於露出了一個鮮活的表情。
他笑了起來,目光再度轉向那些星槎。
青玉般的數百艘星槎,已經通通化為黑色水晶一般。
楊廣方才剛一看到那些星槎時,還不知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只因起了一點好奇,魔氣就已經開始對那些星槎進行侵染。
這幾句話的時間裡,數百艘星槎,已經通通被魔氣浸透。
而他一旦真正露出了笑容,魔氣侵蝕的速度,只會更快。
江都龍船按照楊素的指引前進,所過之處的星槎,統統被染成墨玉光澤。
楊廣根本沒有問,這星槎計劃,現在的主掌者究竟是誰,會不會來阻礙,他根本不在乎。
而楊素知道的很清楚。
星槎計劃這一代的主事者,正是寧道奇。
突厥武尊畢玄和東遼奕劍大師傅采林,也因為修煉出了星槎計劃所必需的那一類神通「真視太虛」,收到邀請,加入其中。
皇帝楊公,極樂三宗,神足四聖,天刀邪盟。
大家都是絕頂高手,四聖齊名,是因為四大聖僧加起來,才算絕頂行列,交情又太好,形影常隨。
而寧道奇他們,明面上根本沒有什麼交情,屬於不同國度,不同修為派別,為什麼會被合稱為「天下三宗」。
就是因為,他們三個都參與了星槎計劃。
江都龍船也不知道又開出去多遠,被魔染的星槎,雖然還留在原地,但隱約散發出的氣息,反而成了龍船的附庸。
突然之間,前方一股前所未見的虛空大浪,橫推而來。
虛空轟鳴,銀潮連天,高度就接近千丈,橫長近千里。
楊廣左手向前一劈,輕描淡寫,也看不出有什麼刀氣魔氣,前方銀白色浪潮就突然出現一個裂口。
大浪如山,轟然從龍船兩邊砸向後方,而龍船剛好從裂口之中穿過,分毫無損。
楊素的身影,不知不覺退去,隱到了宮殿之中。
製造這座浪潮的罪魁禍首,就坐落在前方的海面上。
那是一座只占了區區幾百畝地的宮殿群,跟江都龍船的規模比起來,不值一提。
但這些宮殿群散發出來的氣勢,仿佛是天地虛空的中心,五曜星辰,諸多天體的虛影,都圍繞這個中心運轉。
那是戰神殿,星槎計劃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找到了戰神殿,進行大肆改造,作為所有星槎的中樞。
戰神主殿前的台階上,站著三大宗師的身影,臉上隱含怒色。
武尊畢玄當初重傷之後,立刻就趕到戰神殿療傷。
本來他們三個,最近還在議論關於碎葉魔尊的事情,考慮要不要去洛陽摻合。
畢玄想要得到星槎之力的加持,再跟蘇寒山斗一場,傅采林因為東遼國主被殺,也想去洛陽,尋機斬殺蜀道難,為東遼國主報仇。
寧道奇之前趁著赤貫妖星現世,投放兩位魔尊的機會,採集了大量氣機,只想要先抓緊這個機會,觀測出魔族投放兵源的渠道。
因此他力勸另外二人稍安勿躁,就算要去,也可以等一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反正有星槎在,他們可以觀測洛陽的動靜,必要的時候,直接藉助星槎之力,傳送過去。
寧道奇資歷最深,掌管星槎最為嫻熟,另外二人也不得不考慮他的意見。
他們在戰神殿中看到了三大妖王出現,看到蘇寒山鎮壓群妖,天火劍訣,掃蕩群魔。
寧道奇正因此人作為,似與魔尊身份不符,而感到些微疑惑,又看到了摩訶葉的一戰。
但沒等他們看清結局,星槎對於天地乾坤的聯合觀測,就產生劇烈波動,竟然顯示有數百星槎失聯,而且這個數量在急速上升。
寧道奇對別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從容應對,穩重謹慎,深合後發制人的宗旨,但是星槎失聯這種事情,直接觸動了他的底線,不假思索就驅動戰神殿追查過來。
「楊廣!!」
寧道奇的聲音驟然高亢,隨即緩了一緩,老眼微微垂落,氣息極速化為平和輕緩,綿綿若水,不敢露出半點破綻,聲音也穩定起來。
「原來是你,楊廣,你入魔至深,怎麼可能不知不覺追查到星槎的方位,是誰幫了你?」
傅采林說道:「兩大魔尊據說都無魔氣顯露,令人詫異,莫非魔尊降世之際,也跟天下入魔最深的暴君有所感應,出現了什麼微妙變化?」
「你們廢話真多,往常見不到你們,寡人也懶得去找,今日真見到你們,倒是令寡人想要品嘗一下了。」
楊廣不戴發冠,蓬鬆濃密的黑髮披拂下來,垂到腰間,與玄色金龍長袍,儼然化為一體。
恍如這龍袍,也是長在他身上的某樣東西。
當他說話的時候,龍袍上的九龍遊動,張口似笑,十二章紋,山川藻貝,都似活動起來,竊竊私語,異口同聲。
「品嘗一下,所謂天下三宗的心志七情!」
周圍銀白色的浪潮,像是在呼應著這一句話,湧起一座座潮頭,又紛紛炸碎,從潮頭中奔射出黑色的刀氣。
每一條刀氣上的紋理都不相同,如山巒,則有其重,如小城,則有其雜,如神女,則有其靈動,如名將,則有其煞氣,如異獸狻猊,如香爐銅鼎……
所有刀氣同時射出的時候,幾乎構成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在這裡,香爐可以比山還大,溪流可以是從老人的眼眶中流出……
白兔是從花朵中誕生,一躍化作了天上的月亮,雷霆是因露珠的碰撞而產生……
那是一個怪誕卻美妙的世界。
一刀生萬法,虛空呈萬象。
天下三宗要麼沒跟楊廣交過手,要麼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面。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這樣妙趣橫生,生機勃勃的刀法造詣,竟然會在一個入魔最深的人手上展現出來。
寧道奇頭頂的木簪鋥亮,白髮蒼蒼,處變不驚,率先出手,掌力如一道清風,拂了枝頭的喜鵲,戲了水裡的游魚。
刀氣構造的一切,不知不覺,身邊都徜徉了一陣微風。
於是所有的景物開始重迭,萬物跳躍著,折迭到一起,最後的迭影,也被那一陣旋轉的清風困住。
被蒼老的手掌推過來,正好擋住,無所遺漏,不許再向前。
寧道奇對空間的把握高明到了極點,能曳尾於泥中,又游於北溟之外,大小遠近,全在他掌中被戲弄。
他來主守,萬無一失。
畢玄在旁邊掠陣,蓄滿全力的一擊,但還未出擊。
真正的主攻者,已經出手。
傅采林手中多了一把長劍,劍上散發出風鈴般的響聲。
這個東遼高手,自幼相貌不好,修行有成後可以改善,但也不願改了,他那丑如馬面鬼,長臉細眼塌鼻,下巴外翻且尖的古怪面容,被這長劍一襯,整個人顯得如同一尊雕塑,倒是褪去了幾分使人嫌惡的感覺。
看他的側臉,整個腦袋如同一輪淺黃色彎月,五官就是長在彎月內部的那個弧面上。
第一感覺已經不是丑,而是一種志怪感,一種神異氣息。
星槎的掌控權,向他身上稍稍傾斜。
雖然星槎的絕大多數效果,都不是為了戰鬥。
但以習武之人的心性,還是難免會琢磨出一些,可以利用星槎部分效果,來輔助戰鬥的方式。
而傅采林借星槎運轉的那一絕式,被認為最能克魔。
隱藏在虛空遠方的眾多星槎中,有大量船帆,微微偏轉了角度。
他一劍凌空,驟然凝定,劍刃劃出了一聲輕微裂帛般的聲響,遙指楊廣。
「觀棋,何曾爛柯?」
楊廣的長髮、龍袍,都為之一靜。
背後的龍船上,歌女仍在狂舞,細腰欲折而未折,百工仍在演藝,百業店家的拿手絕活,永遠在重複。
從江都龍船啟程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沒有疲倦過,沒有做過任何別的事情,要將這場盛典節慶,無休無止的演繹下去。
可現在他們全都靜止了。
傅采林向來認為,弈,真正的價值,並不在於運算能力的比拼,而是在棋盤兩端,情緒的起伏碰撞,對萬千事物的借喻,心靈的探索。
觀棋爛柯的浪漫傳說,正是極短的棋局中,蘊含了可以讓心靈長長久久琢磨下去的韻味,心靈變得緩慢,忘記了外物的流逝。
而傅采林的這一劍,逆轉了過來。
外界物質,實際上,沒有受到任何劍勁的影響,並不是靠力量壓制,達成封鎖空間,凍結時空之類的效果。
之所以會出現楊廣和龍船,好像都陷入靜止的景象,其實是因為,他們的心靈加速了。
這一劍,能夠用自己的心牽引敵人的心靈,在所有的星槎船帆之間反射。
每一次反射的時候,得到船帆上無數訊息波動,產生的推力,讓二者的心靈,進入光速的狀態。
如果人的心靈思維速度,跟光速齊平,那這個人其實反而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他再快一點,他可能跳轉時間,回到瞬息之前。
如果他再慢一點,那麼時空的變化,會比他本人的變化更快,二者互相擠壓,他做的動作,就可以對時空中的事物,造成形變,進行有效的干涉。
但二者速度完全相同的話,時空的變化,與他所有的變化都同步,雙方相對靜止,互相無法造成任何干涉。
這個人甚至連「想」要干涉,想要加速,想要減速,這些個「想」字,都不會產生了。
傅采林創出這一招之後,曾經拿大魔試過手,不知道為什麼,世間的魔怪,特別容易進入這種狀態,讓傅采林甚至感受不到多帶一個心靈進入光速,該有的負擔。
雖然傅采林自己在這個狀態中,也失去對外界的干涉力。
但是寧道奇和畢玄可以趁機毀滅對方的戰體根基,然後操控星槎,讓傅采林和敵人從那個狀態跌落下來。
然後,就該是全盛的三大宗師,圍攻一段單薄的靈光了。
台階上,傅采林揮出那一劍之後,完全停住不動,眼中神采黯淡。
畢玄的全力一擊,恰到好處,轟向了楊廣。
轟!!!
船頭上,只剩畢玄一個人的身影,他卻神色劇變。
台階上,傅采林被轟成漫天碎渣。
楊廣剛才在瞬間,與畢玄擦身而過,占據了傅采林原本的位置。
寧道奇臉色悚然:「你該無心,怎麼?!」
「寡人本就無心啊!」
楊廣不知是在回答,還是在讚嘆,琥珀色的寶刀出現在手中,一刀斬向戰神殿,把寧道奇囊括在其中。
他的動作太大,前襟鬆散扯開,露出胸膛,心臟的位置,赫然鑲嵌著一塊石頭。
那是黃色的水晶石,是魔門的至寶,邪帝舍利,四方天魔的源泉,也像是一個漩渦。
一個想要通向原初,但還沒有真的抵達原初的漩渦,是一個未完工的隧道,渴望著用無數的存在去開鑿,鑿的更深。
當年與鬼王曹操一戰,重傷未愈的楊開心,被楊素找到,加以暗算,用之試驗煉人為魔之法。
楊開心其實沒有撐過去,從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但他那一刻體內蘊含的力量太多,甚至有邪帝舍利作為核心,跟原初的魔王產生了共鳴。
魔王隔空相吸,試圖利用他創造隧道,把這個歷史節點中的事物吞噬過去。
隧道沒有打通,這股吸力造成的扭曲,卻使屍體活了過來。
他根本沒有自己的心靈,他只是以那個扭曲吸力為動力,所有行為舉止,都因魔王吸力和時空節點相互作用而產生。
因為心口凹陷下去的,那種可怕的空虛感,他把四大天魔都填在那個空洞裡面,沒有施展過四大天魔半點力量。
傅采林試圖絕殺的一劍,卻從中帶走了最好鬥的夜叉修羅天。
也讓楊廣的假心,產生更大的缺口,更急於吞噬。
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怪物,揮出了當下最強的刀。
「七大限,吞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