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望著那群血袍異人背影,陸難忽然明白了很多。
他深吸口氣,沒有猶豫,緊跟上去。
剛剛耳旁那道聲音,威脅之意十足,他在實力不足之前,只能有遵守,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抗。
因為反抗就是丟掉性命。
而這亂世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俄而後,陸難緊跟那四道血袍身影,來到一條滿目瘡痍的街道。
街道空蕩蕩的,但詭異的是唯獨中間有一團不停翻湧的白霧,大約有數丈寬,橫在街道中央。
「氣息沒錯,就是大成的怨階詭怪。」
四位黑袍人中,右邊一人上前一步,將血袍上的罩子撥下,露出一張雙眼陰鷙的中年男子面龐,其右臉有處明顯的血紅胎記,看上去很是駭人。
沙啞陰沉的聲音正從其口中發出。
陸難心裡一驚,但面色不變,這道聲音正是剛剛在耳旁響起的聲音。
「老規矩,這次輪到我了!」臉上有血紅胎記的中年男子,朝著身旁三人低聲開口。
「此事等會再說,先將李福救出來。」身旁有位身材魁梧的血袍人,也是同樣揭開血袍罩子,是一個面色堅毅的漢子。
「好!」血色胎記男子與那魁梧身材的漢子,對視一眼。
幾乎是瞬間,兩人同時動手,竟然直接衝進那團白霧中,消失不見。
「慕容小姐,我們儘管在外等候就是,以百越和九方的實力,想來很快就可以解決的。」
僅剩的兩人之中,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嗯,聽丘老的。」另外一個血袍人輕聲答覆,聲音悅耳動聽,撥人心弦。
站在兩人身後的陸難面色一驚,有些詫異的望了一眼那血袍身影,想不到此人竟然是個女子。
「小友,能否告訴老夫,你們先前都發生了什麼嗎?」
發出蒼老聲音的血袍身影轉身,朝著陸難詢問道。
說話間,也是將血袍罩子直接揭開。
這是一位面容蒼老的老者,此刻正捏著下巴長長的白須,目光溫和的望著陸難。
「今晚那位大人帶我們巡邏,在這裡遇見一頂詭異花轎,以及五個紙人。
我們隊伍幾人幫那位大人,攔住紙人後,那位大人便直接追著那花轎消失不見了。
等再回來時,就遇到了這白霧,再後來我就不清楚了,前輩。」
陸難朝著白須老者抱拳,然後腦海里組織語言,快速的將事情經過述說出來。
聽完陸難言語後,白須老者皺眉沉吟少許,這才朝著陸難擺了擺手,示意其站到一旁。
「看來是李福動了貪念,想去藉助那初入怨階的嫁女詭怪去降服體內的溺詭。」
老者從陸難所說話語中,迅速判斷出事情原由,轉身朝著那名姓慕容的女子解釋道。
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陸難內心震驚不已,他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怨階詭怪?降服體內詭怪?力量?」陸難低頭目露沉吟之色。
這些隻言片語,都向他展示出這個世界異人的不尋常之處。
可惜言語太少了,不能得到什麼重要的信息。
但這也是陸難第一次聽到有關異人的信息,以及這方世界詭怪邪祟的等級區分。
這些信息對他來說,已經很知足了。
「可惜這幅身體沒有資質,不然倒是可以了解下異人。」陸難心中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些許失望。
轟轟轟!
突然數聲巨響從街道中央,那團翻湧的白霧之中傳出。
陸難目光望向那團不斷翻湧的白霧。
隨後聲響越發激烈,仿佛裡面正在進行曠世大戰一般。
俄而後,白霧驟然間向外膨脹,隨後猛然收縮,消失不見,唯獨三道身影浮現在陸難幾人眼前。
身材魁梧,面色堅毅的漢子手提著一團猶如軟泥的血色屍體,目光陰沉的盯著地面,沉默不語。
而一旁那血色胎記的男子,雖說是滿身傷痕,有些狼狽,但目光中卻露出一股興奮之色。
「哈哈哈,多謝百越兄助我一臂之力!」血色胎記男子哈哈大笑,朝著身旁那男子抱拳道。
「哼。」魁梧漢子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只是隨手將手中屍體扔在地上。
「裡面除了有個大成怨階甲冑詭將,還有一個初入怨階的嫁女。」
其語氣之間充滿了酸溜溜的意味。
略有停頓後,他伸手指著地面上那具屍體道,「李福被體內本命溺詭反噬,再加上嫁女影響,已經邪靈化了,我們二人進入的時候,他已經迷失自我了。我迫不得已出手讓他解脫了。」
此話說完,他目光有些怔怔的望著地面上的屍體。
「唉,解脫了也算他的福分。說不定日後,我等的宿命……。」似乎是察覺到有陸難存在,魁梧漢子突然停止不語。
「好了,生死無常,別想太多了,此事也算是解決了。」白須老者嘆了口氣,朝著魁梧漢子說道。
隨後又扭頭,沉聲朝著血色胎記漢子叮囑,「九方你回去後,記得小心處理那兩隻怨階詭怪。不要太貪心,步了李福後路。」
說完老者深深望了一眼那名叫九方的男子。
聞言,九方神色鄭重的朝著老者輕輕點頭。
此刻,站在四人身後,一直默默不做聲的陸難,聽著他們的對話,內心震驚萬分。
聯想這之前那老者所說的話,他心中大概對異人有了推測。
這方世界異人對付詭怪邪祟,似乎是在自身體內飼養本命邪祟。
而且這種方法似乎是有極大的弊端。
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如地面上那具名叫李福的異人一般,本命邪祟反噬,直接身死。
這一刻陸難算是知曉了,這方世界異人的秘密。對他們有了初步了解。
「這武者怎麼處理?」忽然魁梧漢子指著陸難,開口詢問眾人。
「這有什麼好問的,看他氣血倒是挺充沛的,這上等的口糧,正好拿來飼養我新得的嫁女。」血色胎記男子,目露嗜血之色,舔了舔舌頭,死死盯著陸難。
聽到這番話,陸難眼皮一跳,瞬間警惕萬分,目光陰沉的盯著血色胎記男子,全身氣血隱隱鼓動,身體緊繃。
「怎麼?還想對我出手?」察覺到陸難有些想要動手的念頭,血色胎記男子眉頭一挑,似乎有些怒意。
就仿佛巨人被螻蟻挑釁了一般,男子在其餘三人面前臉面有些掛不住。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既然躲過了這次詭災,剛剛又回答了老朽我一個問題,不如賣老夫個面子,饒他一命,如何?」
白須老者望了一眼陸難,朝著九方開口勸說道。
「哼!既然是丘老替他說話,那我就饒他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血色胎記男子冷哼一聲,猛然身子一動,迅如電光,一掌印在陸難胸口處,直接將陸難打飛數丈。
一股陰冷氣息迎面襲來,陸難瞳孔一縮,眼前一花,剛欲要提手抵擋,但整個人就橫飛了出去。
「噗!」一口鮮血噴出,直到摔到在地,陸難這才反應過來,速度太快,只看見一個虛影,實力相差太大,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躺在地面上,陸難胸口一陣劇痛,而且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在他體內徘徊,打散他的氣血運轉。
「咳咳……」強忍著劇痛,站起身來,陸難面色慘白的朝著白須老者抱拳行禮,「多謝……大人!」
白須老者搖頭望了陸難一眼,低聲嘆了口氣,陸難實力不足,察覺不到,但他卻是一眼看見那血色胎記男子的後手。
那男子在陸難心頭留有一道宛如毒蛇的陰冷勁力,最多一個月內就會爆發,到時候他必死無疑。
白須老者有心提醒陸難,但略有沉吟後,還是沒有出聲,划不來為了一個將死之人,去惡了九方。
深深望了一眼陸難,白須老者轉過身去,不在理會他。
陸難低頭隱藏住眼中殺意,不讓任何人看見。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好了,我們該走了。」魁梧漢子看都不看陸難一眼,提起地上屍體,邁步朝著遠處走去。
其餘幾人緊跟其後,那血色胎記男子經過陸身旁時,沙啞陰冷的聲音他耳旁響起。
「武者和異人之間差距就是天和地,我知道你不服氣,可是你又能耐我何?」
話音落地,陸難面色慘白,目光平靜的抬頭,望向那男子,抱拳開口,「屬下不敢!」
「呵。」男子嗤笑一聲,便大步離開,片刻後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天色也漸白。
陸難捂著胸口,目光陰沉的望著男子快要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語。
沉默半晌後,陸難在腦海中默念,太初。
面板瞬間浮現在他眼前。
陸難——
武學:黑虎經(大圓滿)
特性:黑虎勁,力量附加
陰源:三十四
目光死死的望著那陰源數目,一股瘋狂之色驀然在陸難眼中浮現。
實力!一切都是實力!
這亂世弱小就是一種罪!
而太初就是他打破這罪名的底氣。
「誰說武道就一定弱於異人,來日方長,誰知道呢……」望著眼前的太初面板,他低聲喃喃自語。
俄而後,陸難轉身一瘸一拐的朝著背對他們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
在他消失不久之後,便有一群身穿黑袍之人迅速前來,沉默無聲的將街道上屍體與血跡清洗乾淨,隨後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