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後記(六)

  本以為太子的心腹會是于志寧,沒想到竟成了許敬宗。

  其實在朝野議論中,許敬宗這位內閣的位置極其特殊,其人是最早跟隨張陽的人。

  也就是說,許敬宗在內閣的位置有驪山縣侯庇佑。

  當年太子登基依仗著太子少師張陽,也依仗著驪山。

  因此在眾多人看來,許敬宗這樣的人不得不成為陛下的心腹。

  貞觀一朝,總的來說還是君臣和睦的。

  李承乾想要延續貞觀遺風,學習他的父皇,與臣子保持親近。

  皇宮內,這裡一如既往地安靜。

  張清清走入凌煙閣,打量著凌煙閣內的一張張畫像,這是貞觀一朝,進入凌煙閣的二十位功臣。

  排在首位的還是趙國公長孫無忌。

  再看最後一位,便是自己的爹爹。

  畫像中的爹爹並不好看,像是老邁了許多。

  李象神色擔憂,「姐,你不會想要炸這裡吧?」

  張清清道:「我就是這裡看看。」

  李象長出一口氣,尷尬笑道:「原來是看看,那就好。」

  張清清繼續道:「其實要炸了也不是不可以?」

  李象原本放下來的心,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左看右看,也在這裡看不到什麼自己想要的,便轉身離開了。

  李象扶著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一旁的趙節道:「趙將軍,在凌煙閣多派些人手。」

  「喏。」

  隨後,李象連忙跟上腳步,「姐,今天我們要不炸玄武門,如何?」

  張清清道:「咦?我今天沒想炸房子呀。」

  「是……是嗎?」

  李象遲疑地低聲道。

  張清清雙手背負,又道:「這承天門剛剛炸了,要重新修起來才是,等新的承天門建設好了,再去炸其他地方,更為穩妥。」

  李象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說來也是。」

  張清清繼續道:「其實我看好長安城的另外幾面城牆。」

  「啊?」

  看著李象的神情,張清清狐疑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驚一乍的。」

  李象平復著自己的呼吸,與這位表姐說話,實在是太嚇人了。

  見他要走,張清清道:「你去哪兒?」

  李象有些恍惚,他扶著額頭道:「孤回東宮坐一坐,不知道為何,現在覺得好累。」

  張清清滿不在乎道:「你去吧。」

  在驪山驪山工匠的安排下,承天門的修繕開始了。

  這些驪山小郡主總是會來皇宮,承天門修了兩個月。

  在皇城的盡頭,太極殿的前方,一個高聳的石門立在這裡,這裡沒有真正意義的門框。

  雕刻著龍紋的石柱立在兩旁,高有十丈。

  這是扇又高又顯大氣的石門,聯接著兩邊的城牆。

  給人一種肅穆又大氣的感覺。

  大唐自立國以來,便是這種磅礴大氣的感覺。

  這是驪山給皇宮交付的第一個工程。

  皇宮自前隋以來到了武德年間,便停止了修繕,現在的宮裡還保留著許多前隋年間的樣式。

  張清清想要皇宮煥然一新,也預示著現在的大唐要煥然一新。

  李承乾給驪山付了第一筆銀錢,給的都是現銀,一共三十萬貫。

  驪山的第一次修建,朝堂與皇帝都很滿意,第二次修建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自從上一次看了凌煙閣之後,張清清總覺得這裡太過小氣了,她對李象道:「既然是功臣畫像就應該用琉璃框裝起來,這才像是功臣的模樣,再者說這凌煙閣也太小了,要擴大才行。」

  李象點頭道:「父皇確實有這種打算。」

  「那就對了,此地也應該是個宏偉大氣的所在。」

  擋不住這位表姐要將凌煙閣拆了重建,還要將這些功臣的畫像用琉璃框裝起來。

  李象坐在凌煙閣外,雙手撐著下巴,這個十一歲的太子很迷茫。

  迷茫的是表姐實在是太有錢了,更迷茫的是表姐胡作非為,父皇也不管,皇爺爺也不管。

  驪山,房玄齡近日一直都在養老,弟子張心安越發懂事了。

  高士廉過世之後,長孫無忌的生活也輕鬆了不少,他近日來驪山拜訪房玄齡。

  「房相,近來如何?」

  房玄齡手拿著弟子所寫的文章,笑道:「教孩子,幫著驪山處理一些閒雜事。」

  長孫無忌的目光看去,張心安正看著一張圖表發呆。

  房玄齡喝著茶水沒有說話,住在驪山的這處宅院也輕鬆寫意很多,除了有些時候,陛下聊發少年狂,最近沉迷架子鼓,生活還是很簡單的。

  「你在看什麼?」

  聽到問話,張心安回頭看去,還顯矮小的身高需要抬頭看人,他行禮道:「小子見過趙國公。」

  長孫無忌撫須笑道:「這是什麼圖表?」

  張心安回道:「這是關中各縣作坊的生產產量的圖表。」

  「你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準備這些了嗎?」

  長孫無忌有些詫異,不得不說驪山的孩子起步很高,這才十歲的年紀就已經開始了解這些了。

  張心安又道:「其實小子懂不得太多,家裡有什麼產業,有什麼家產總要明白的。」

  長孫無忌稍稍點頭,「當然。」

  還以為驪山的孩子能有多厲害,差點以為這么小的孩子都能給驪山調度生產了。

  張心安拿起一份卷宗,根據卷宗上的數字,一項項地填入圖表中。

  其實這個圖標很大,掛滿了一整面牆。

  長孫無忌站在一旁看了許久,這孩子做事很有耐心,他做的事也很簡單,只是將卷宗中的帳目,填入圖表中的位置。

  再一看這個圖表各縣的作坊類別,填入每天的產量。

  長孫無忌又問道:「你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張心安笑道:「有呀,雖說我記不住這麼多,但我大概可以知道關中每天產出布匹多少,通過產出的布匹再推算價格,就可以知道產出賦稅多少。」

  長孫無忌遲疑道:「這麼簡單?」

  張心安撓了撓頭道:「這挺難的,我沒有姐姐這麼聰明,就知道用這種笨方法記。」

  「嗯,也好。」

  長孫無忌感慨一聲。

  在房玄齡這邊上了課之後,張心安還要去找魏王舅舅學習數術。

  看到孩子腳步匆匆地離開。

  房玄齡站起身將圖表收拾了起來。

  長孫無忌道:「這孩子走之前也不行禮嗎?」

  房玄齡將圖表捲起,低聲道:「孩子的學業很緊張,每天能夠玩鬧的時間也很短暫,他在老夫這邊聽了課,他就要去學下一門課。」

  「張陽的女兒也是如此嗎?」

  「你說清清那孩子呀,她最近放假了,每年都有兩三月休息的。」

  正乾二年的六月,一個消息傳來,金春秋東渡大捷,這一戰倭奴又死了很多很多人,據說都已死絕了。

  消息送入朝中的時候,金春秋也讓人送來了國書。

  他還是渴求這位大唐皇帝能夠給新羅人戶籍,將新羅人編入大唐的戶籍,從此也成為唐人。

  並且願意治理百濟。

  許敬宗收到遼東眼線送來的奏報,得知了金春秋是如何屠戮人命的事。

  他就像是個瘋子,在心中執念下在倭奴地界到處殺人,現在那些人都要死絕了。

  還有部分留了下來,這些人的處境也不會太好,會像奴隸一般地活著。

  許敬宗看完奏章,放在了要呈給陛下的奏章當中。

  當初縣侯離開朝堂的時候就告誡過,當初禮部布置的眼線也該解散了。

  這些年就解散了差不多了。

  許敬宗私下還是留下了一些人手。

  這件事縣侯是知道的,沒有阻撓。

  而自任職內閣以來,許敬宗也一直掌管著外交事務。

  自世家覆滅已經過去六年,這些年大唐的文道正在飛速地發展,各種學說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紅樓當初一度被世家列為禁書。

  但現在紅樓已經不再是禁書了,讀書人隨時可以拿出來品讀。

  並且還會品鑑一番。

  更有聊齋,西廂等等故事,在讀書人之間傳播。

  這些故事所表達的深刻意義都足以傳世。

  在諸多學說中人數最多的,有三派。

  其中人數最多是以士林老派為首的大儒們,他們依舊堅信儒家教義。

  還有一些以黃老學說自居。

  在大唐的文道一途,崛起異常迅速的驪山學術派人數少,但勢頭很足,驪山學術講究求真理,求致知。

  但有學習驪山學術的學子,他們的立場都特別堅定。

  其中就以驪山首徒長樂公主李麗質為首,是新學派的領路人。

  還有後繼而起的裴行儉,裴炎,狄仁傑。

  紀王李慎雖年幼,但他十分好學,現已可以與崇文館的一些學士辯駁了。

  有人說驪山的學術之所以能夠老少皆宜,是因驪山學術簡單易懂。

  它與別的學識不同,就說物理一道,十分受到道門中人的推崇。

  尤其是袁天罡,他老人家近來編撰了一卷書,書名便是物理。

  這卷書便編入了道門,成了道門弟子必讀的一卷書。

  物理一書可以解讀世間萬物。

  金春秋又一次來到了長安城,這一次皇帝李承乾終於給了新羅人戶籍,並且將新羅改為新羅郡,施行大唐規制。

  從此新羅人也是唐人了,歸入大唐的版圖,成為大唐的州縣,世襲罔替,萬代相傳。

  做完了這件事,許敬宗也成了正乾一朝,第一個進入凌煙閣的人。

  倭奴沒了,覆滅了,人都死絕了,至少從遼東送來的消息是這樣的。

  對大唐來說這不過是小事,不過是一片地界被抹去了名字,就像被覆滅的薛延陀一樣。

  關中的錢行對錢糧賦稅的管制的效果更明顯。

  李承乾一度想要將現在的銀本位金錢體系提升到金本位。

  但這個建議還是被內閣的五位成員給全票否了。

  這讓皇帝異常惱怒,隨後準備在來年將內閣的成員增加到七位。

  西方送來了消息,張士貴大將軍渡過了裏海,一戰定乾坤。

  高盧王西逃,唐人的腳步終於拿下了高盧人領地的全境。

  正乾三年六月,張清清正在給皇宮做著最後的改建,從承天門開始,到凌煙閣,再到玄武門,宮裡的屋子都被這個孩子改建了一番。

  十四歲的張清清,雙手背負看工匠們重新鋪設太極殿的地基。

  李象比張清清小一歲。

  面對向來很有主見的表姐,李象還是有些犯怵,「姐,孤想要坐火車。」

  「火車?為何?」

  李象看著遠處神色嚮往,「聽說鐵路就要竣工了,馬上就要連通洛陽了。」

  張清清道:「哪有這麼容易,閻大匠最近還要鋪設時鐘。」

  「時鐘與鐵路有關係嗎?」

  張清清解釋道:「有,有很重要的關係,火車是有時速的,車站的時鐘就尤為重要,每一次發車與停車的時間都要精確到分鐘,而且隨著時區不同,經緯度不同,時區變化下,時鐘的準確性就更為重要了。」

  「以前爹爹造出來的擺鐘現在已用不上了,魏王舅舅用三百個擺鐘同時做實驗,發現秒針的運作誤差很大,便開始拋棄以往笨重的擺鐘,想要造出更精細的時鐘。」

  李象皺眉聽了這些話,腦海中在消化著這些學識。

  其實太子一直沒有找到老師,而是這兩年一直跟隨這位表姐在學習知識。

  似乎陛下有意無意讓太子跟著這位驪山的小郡主。

  讓太子熟悉驪山很多領先的學識。

  因當年的朝堂與驪山的脫軌太過嚴重,後來朝堂要跟進國策來適應驪山帶給關中的變化。

  這也是這些年朝中一直以來這麼被動的原因。

  李承乾想要扭轉這種情況,並且適應現在關中變化,所以下一任儲君的教導特別重要。

  皇帝親自定下的規矩,往後儲君的老師不能從朝中選擇,太子少師這個位置也已被廢棄了。

  以免將來再出現第二個張陽。

  張陽不願意收太子李象為弟子,李承乾就默許了李象與驪山小郡主來往。

  並且李象這些年的變化,李承乾也是看在眼中的。

  現在太子的成長讓他很滿意。

  在如今中原的眾多學說中,只有驪山學術派的學子沿襲著當初張陽的志向,除了將關中連接洛陽,還要興建大西北。

  既是驪山學術派的傳承,凡有驪山學子,都以建設中原為志向。

  在實際效用下,驪山學術產生的效益也是最為明顯的。(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