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原委?要什麼原委?人都死了,犯人也拿下了,大理寺也結案了。【記住本站域名】」
許敬宗沒好氣地看著他,這小子越看越討人厭。
狄仁傑又從外交院的門外,將行李與包袱也搬了進來,甚至還有被褥。
他嬉笑著:「許尚書,我爹爹說了長安城到河西走廊路途遙遠,入冬之後更是天寒地凍,想讓小子在長安城過了冬再回河西走廊。」
許敬宗看著他發愁,要在這個忙碌的院子裡塞一個孩子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狄仁傑打量著四周,很是滿意這處地方,他又道:「許尚書,小子睡哪?」
許敬宗吹鬍子瞪眼喝道:「老夫沒說要留你!」
「若是許尚書不能留小子,小子就只能去見驪山縣侯了,看看縣侯會不會留小子過冬。」
「慢著!」許敬宗突然喊住他,目光俯視這小子,「莫怪老夫沒事先與你說,這裡是個很忙的地方,沒人會照顧你,你要是闖禍了老夫還是會將你趕出去。」
「喏。」狄仁傑有模有樣的行禮。
隨後他理所當然地拎著包袱去後院找個房間,找個床鋪。
許敬宗見狀苦惱地撓了撓頭,「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小子,近日事事不順心,真是邪了門了。」
驪山與河西走廊的來往很多,狄知遜對禮部的功勞很大,對驪山的功勞更大。
要是被縣侯知道我許敬宗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以後自己還如何在縣侯面前立足。
一咬牙就答應了這件事。
別看狄仁傑現在乖巧的模樣,這就是個小混帳,豈有此理!
小小年紀就該威脅老夫,長大了可了不得。
狄仁傑找到了一間單獨的空房子,房子裡還有一張乾淨的床,他懂事地將一應的書籍與生活用具放下。
而後,狄仁傑走到了板著一張老臉的許敬宗身邊。
「你缺什麼和這裡的文吏說,一天三頓,餓不著你。」
狄仁傑又道:「聽許尚書說外交院很忙,小子可以幫忙整理各地的文書,以前在河西走廊小子也是這麼幫家父的。」
許敬宗領著他走到外交院的二樓,找到了張大素的房間,「大素兄弟。」
張大素目光還在看著一張關外的地圖點頭道:「許尚書,案子查清楚了?」
「嗯,查清楚了,與我們禮部無關。」
他說著話,將狄仁傑拎了進來,「這小子以後可以幫你做事,整理卷宗文書。」
張大素笑道:「你就是狄知遜的兒子?」
「小子狄仁傑見過張侍郎,喚小子仁傑就好。」
「嗯,仁傑。」張大素頭也不抬地繼續看著地圖,隨後伸手指向一旁的堆小山般的卷宗,「那是回鶻人與薛延陀人的部族卷宗,以及各地的人口數目,你將它們分類整理好。」
「喏。」
狄仁傑走到一旁便開始整理。
許敬宗站在門口觀察著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他好奇上前檢查了一番,分類得倒是沒錯。
狄仁傑忽然抬起頭,他小聲道:「許尚書,小子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要回河西走廊了?」
「不!小子是想明白了那吐蕃人為何要這麼做。」
狄仁傑繼續道:「小贊普離開的當天,天竺使者屍體才被發現,朝中追查需要時間,小贊普很清楚以大唐官吏的能力,不用三五日就可以查明白。」
「因為在長安城的西域人不多,並且查看驛館的記錄就清楚有什麼人離開,有什麼人是何時回來的。」
「事情就是小贊普所為,他提前離開還買了三匹快馬,便是為了給他自己留足充足的機會回到吐蕃,而且還留了人扛罪,此番大唐與大食開戰,吐蕃人是希望大唐與天竺人交惡,吐蕃要藉機從中謀利。」
許敬宗淡淡道:「還用你說?昨日幾位侍郎都已經想好了對策。」
狄仁傑又安靜下來了,他低聲道:「許尚書,聽聞陛下發現了一種祥瑞?」
「對,貞觀瓜。」
許敬宗有氣無力地回道。
狄仁傑抬頭咧嘴一笑,「小子想嘗嘗。」
許敬宗將卷宗放回原來的位置上,「此瓜……驪山才有。」
「那小子就去驪山……」
「住嘴!」許敬宗額頭青筋直跳,他咬牙切齒道:「老夫走一趟驪山給你取來便是。」
「謝許尚書。」
小魔頭!小怪物!小混帳……
許敬宗一邊罵著一邊出了長安城,叫了車駕去驪山。
此刻驪山全村都在舉行著南瓜宴,南瓜的香味飄來,人站在村口就聞到了。
許敬宗不敢驚動張陽,而是在村口徘徊許久之後,終於看到了一個胖胖的身影。
「魏王殿下!」
那身影聞聲停下腳步,轉身走來,「許敬宗?你來見張陽?」
「魏王殿下見笑了,下官不是來見縣侯的,是想要來驪山要個貞觀瓜。」
看許敬宗也不容易,李泰讓自己的隨從遞給他兩隻南瓜,還有一小包袱的南瓜餅。
「為了便於保存,我們吃不完的就做成南瓜餅了,本來幾隻是要給龍武軍的,就勻你兩隻了。」
「多謝魏王殿下。」
「唉,父皇也真是……南瓜就南瓜,非要叫貞觀瓜。」
正想著,李泰忽然又道:「本王差點忘了,狄知遜的兒子是不是到長安城了?」
許敬宗點頭,陪笑道:「下官已經見過他了,是個很靈醒的孩子。」
「嗯,河西走廊的狄知遜送信來了說這件事,姐夫想著讓你照顧也好。」
李泰叮囑著,又道:「那小子幾歲了?」
「十……十一歲吧。」
許敬宗糾結著回道,面色也在發苦。
李泰不住點頭道:「聽說是個很有天分的孩子,麻煩你照顧了。」
「不麻煩,不麻煩。」
許敬宗笑得更苦了。
李泰一打量許敬宗,當年都是一起在禮部吃茶葉蛋的貨,一想到狄仁傑這麼周正的一個孩子,要讓他跟著許敬宗和李義府廝混,總覺得心中有些不踏實。
見他連連點頭又是賠笑,李泰欲言又止,搖頭嘆息一聲離開。
沒想到狄知遜已經先一步給驪山書信了,許敬宗覺得現在想要甩開那小混帳的機會更少了。
長安城,外交院,狄仁傑正在後院和這裡的小吏打聽著禮部前前後後這幾年的事。
尤其是聽到當年的張尚書當著松贊干布的面,痛罵陛下的場面。
狄仁傑總是感覺熱血沸騰的。
許敬宗面如死灰地帶著南瓜與南瓜餅來到外交院的後院。
「小子應該和許尚書一起去驪山,小子也想見見那縣侯。」狄仁傑說著話走上前,從包袱中拿出一個南瓜餅正吃著。
許敬宗瞪眼看他吃得這般心安理得,也拿出一個南瓜餅坐在一旁吃,滋味還挺好的。
甜甜的,還有點碾壓有嚼勁。
正吃著,有個婦人的身影走入禮部的護院。
「狗賊!給老娘出來!」
聽到這聲怒喝,許敬宗頭皮一緊,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婆娘裴氏。
「好你個許敬宗!老娘前前後後給你主持家裡事,你還在外面有了野種?」
許敬宗用力咽下在嘴裡的南瓜餅慌忙上前,「婆娘,且聽我解釋。」
她指著狄仁傑道:「這小子是哪裡來的?你果真在外面養了外室?」
「他是狄知遜的兒子!」
許敬宗大聲解釋著。
人家哪裡還聽得進去,提著棍子就要和許敬宗拼命。
好在禮部眾多文吏護住了這位許尚書。
這也怪許敬宗這兩年忙得不著家,經常住在這禮部的外交院裡。
是個婆娘都會懷疑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在外面養了外室。
許敬宗是有口難辨。
好在狄仁傑主動上前與裴氏解釋。
在那小子的三言兩語下,裴氏竟然有了笑容。
許敬宗扇了一巴掌,原來不是做夢,這彪悍婆娘竟然還有這樣溫和的一面。
狄仁傑長得周正,一張小白胖臉招人喜歡,說話也奶聲奶氣的。
很招裴氏喜歡,都快認乾兒子了。
克星!許敬宗心中暗想,這狄仁傑定是某家的克星。
等裴氏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後,狄仁傑走上前道:「許尚書,我餓了。」
許敬宗警惕地看著他,「你不是剛吃了南瓜嗎?」
「我還想吃柿子,羊肉,黍米飯……」
難怪近日總覺得事事不順心,原來是這麼一個克星到了長安城。
許敬宗順便叫上了李義府,給這個小克星找了家酒肆。
李義府看這小子胡吃海喝的模樣,小聲道:「許尚書?」
許敬宗揉著自己的額頭,剛剛挨了自家婆娘一棒,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神色不悅道:「說?」
「這狄仁傑是多久沒吃飯了。」
許敬宗恨不得將這個小克星送走。
狄仁傑耳朵聽得清楚,便痛快地喝下一口羊肉湯水,「久居河西走廊很久沒吃關中的飯食了,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回來,自然什麼都想吃。」
這小克星痛快地打了一個飽嗝,還將碗中的湯水也喝完了。
許敬宗又道:「大素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
「嗯,張侍郎說讓我自己多看看多轉轉,還說了今晚要教我學習關外文字和語言。」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許敬宗訝異地發現除了自己對這個小克星很討厭。
這禮部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這小克星,就連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張大象都願意帶著他做事。
驪山,陛下要將南瓜改名叫貞觀瓜也由著他了。
張陽將清洗好的南瓜子都鋪開,晾著。
長安城的消息源源不斷送到驪山,知道了天竺小贊普離開了長安城後,天竺使者的屍體才被發現。
松贊干布是一個有國君風範的人,為人也大氣。
可這個小贊普的行事看起來陰狠得多。
當初貢日貢贊帶著十餘頭氂牛來驪山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憨厚懂禮貌的孩子。
沒想到他能在長安城做出這種事情。
張陽低聲道:「善於偽裝的人,都不好對付。」
楊嬸帶著一捲紙腳步匆匆來到李玥面前,「公主殿下這是袁天罡道長讓人送來的。」
李玥接過紙張皺眉看著,「袁道長算錯了,不該這麼算的。」
她將紙張翻過來,又翻找著夫君的工具箱,拿出一個圓規,開始畫圓,畫經緯度和坐標。
好一會之後,這才長出一口氣,她將這張紙重新捲起來交給嬸嬸道:「交給送來的人。」
楊嬸腳步匆匆離開。
張陽坐在華清池邊,給女兒修理著自行車,低聲道:「要是袁道長發現他苦思冥想的題目,被你不到一個時辰就解開了,他會作何感想。」
聞言,李玥抿嘴一笑,又恢復了嚴肅的神情,低聲道:「這點算什麼,夫君的導數題比這個更難。」
是呀,媳婦現在的數術境界,已經很難再教她什麼了。
而她的數術境界也因此停滯了很長一段時間。
張陽試著自行車的踏板,又將它拆下來,換了一個齒輪。
李治踩著滑板從眼前掠過,過了一會兒,他又滑了過去。
就這麼來來回回好幾次,張陽終於忍不住了,沉聲道:「晉王殿下,一直在別人面前晃來晃去是不禮貌的。」
李治這才停下動作,抱著滑板走來道:「狄仁傑是誰?」
「與晉王殿下的年紀一般大,他是狄知遜的孩子。」
「他很厲害嗎?」
張陽依舊試著齒輪和鏈條,由於做工達不到太精細的水平,鏈條也是做寬的。
「姐夫?」
回了回神,張陽低聲道:「在河西走廊的時候,他就開始幫著狄知遜處理各類事務,能夠安排得很妥當,狄知遜在信中意思是希望他在長安城歷練一番,不讓我給他太多的照顧。」
李治小聲問道:「那與我相比呢?」
張陽笑道:「人各有所長,狄知遜沒有接觸過驪山學識,要從驪山的學識來論,他不如晉王殿下。」
李治好奇追問道:「那除了驪山的學識呢?」
這孩子好像是在尋找打擊,張陽終於將鏈條扣在齒輪上了,試了試踏板能夠正常轉動。
這才脫下手套,在華清池邊洗著手。
注意到李治要追問的態度,張陽笑道:「我也沒見過他,不是太清楚。」
「那我想見一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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