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教導女兒

  「對付愚昧又偏執的人只要給他憤怒,就可以控制他了。(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張陽低聲道。

  李玥吃著包子,打開了書房的窗戶,讓夜風吹進來。

  晚上的風很冷,也能讓人精神不少。

  桌案上的紙張被吹起來,張陽又用奏章壓住。

  李玥坐在窗台,一邊吃著包子講道:「王嬸說今天從長安城採買染料回來,聽市井中就有不少人在議論夫君與大食人。」

  「嗯,想來也是,現在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與大食人的戰事上。」

  李玥吃完一個包子,再喝下一口茶水。

  第二日的早朝後,驪山的回覆奏章也送到了禮部,許敬宗拿著奏章送到了陛下面前。

  李世民神色凝重,不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許敬宗回道:「陛下,那大食的使者還被關在大理寺的地牢。」

  李世民覺得以自己對張陽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罷休,多半要把這個人的皮扒了才罷休。

  這份奏章左看右看,李世民愣是沒有看出其他的意思。

  「張陽還有說什麼嗎?」

  「回陛下,縣侯的奏章是讓人送來的,沒有說過其他的話語。」

  李世民板著臉,並不覺得他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

  許敬宗的話還是可信的,至少他這個人一心都在仕途上,沒有了仕途,他這樣的人便一無是處。

  「你安排下去。」

  「喏。」

  許敬宗躬身行禮,退出甘露殿便去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等這個大食使者從大理寺的地牢出來之時,坊間的議論就更多了。

  很多人都覺得大唐和大食確實要講和了。

  自三月的大朝會結束之後,來大唐朝賀的諸國使者紛紛離開。

  禮部上上下下很忙,許敬宗親自送這個大食使者離開,期間穆斯阿布一句話沒說。

  「都說大食和大唐要從此休戰了。」

  聽到身後的話語,許敬宗回頭看去是松贊干布,「贊普何出此言。」

  松贊干布笑道:「朝野都在議論。」

  「難道贊普也如此認為嗎?」

  松贊干布搖頭道:「以前我覺得吐蕃很強大,因為我們打敗了吐谷渾。」

  許敬宗補充道:「最終吐蕃還是敗給了大唐,現在吐蕃內部內亂不止。」

  「當初我是小看了大唐,關中人常說要放眼天下,現在我看了這個天下,只有大食才能與大唐爭鋒了。」

  許敬宗雙手背負,看著大食人背影,「剛剛贊普還說要停戰了。」

  「不,恰恰是所有人都覺得大唐和大食要休戰,現在我才會覺得他們都被表象欺騙了。」

  「贊普在長安城的時日越久越像關中人了。」

  「我一直都是吐蕃人。」

  「我現在都快忘記在贊普說吐蕃話語是什麼樣子了。」

  松贊干布笑道:「我隨時可以用吐蕃話與長安的吐蕃人交談。」

  許敬宗走回城中,在熙熙攘攘地走動的人群中與他攀談著。

  這兩年,松贊干布在長安城去過最多的地方就是弘文館與崇德坊。

  他與其他使者不一樣,這是一個崇尚智慧的吐蕃人。

  甚至要看遍中原的書籍。

  而現在的松贊干布就像是經過了沉澱,不論是他的談吐還是講話的方式,或者是大唐對內對外的策略,他都能較為通透地講述出來。

  松贊干布是大唐的敵人,一直都是。

  他在長安城越發安穩,許敬宗心中對他的敵意便不曾減弱一分。

  若是松贊干布整天沉溺於酒色之中,或許早就將他放歸吐蕃了。

  可他偏偏如此對中原的書籍表現出一種很痴狂的態度,聽驛館的人說過松贊干布時常閱讀書卷通宵達旦。

  許敬宗便越發不想讓這樣的人回吐蕃。

  驪山正在開展第三次轉型,這一次轉型不僅僅要將部分下游的製造分發出去,還要夯實驪山的基礎。

  張陽站在驪山的山頂上,就可以看到村子裡忙碌的景象。

  武士彠往鐵匠坊增加了不少的人力,往後鐵匠坊的人手也是驪山最多的,鐵匠坊的面積要擴大三倍不止。

  具體安排不變,驪山還是以班組的結構來安排人手。

  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原本驪山有一百人的勞動力,現在已經有了兩百人。

  其中有不少是從別的地方遷回來住的,還有的是當年長大的孩子跟隨著父輩依舊在驪山。

  這一次轉型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完工,三個月後才能開始正式的生產。

  李世民交給的任務只能停工。

  驪山掌握的技術是朝中軍器監所沒有的,除非他們的軍器監也能夠造出彈簧與螺紋。

  沒有精鐵就造不出彈簧,沒有模具就打磨不出規則的圓。

  不了解各類金屬的特性就做不出鑽頭,沒有車床就打不出鐵環內部的螺紋。

  技術都是這樣一環一環得來的,少其中一樣都不行。

  在軍器監沒有模具技術與車床技術之前,想要造出底火裝置未免貽笑大方。

  身後是騎在熊上的女兒,小清清手中拿著當今第一把燧發槍,這把槍是豪華版,還是鎏金的那種。

  槍中沒有火藥,也沒有子彈由著她玩了。

  她驕傲地講道:「這些都是我們家的家產。」

  張陽點頭道:「嗯,都是我們家的。」

  「皇帝想要來奪我們的家產,女兒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爹爹放心,女兒會守好這份家業的。」

  看她的小胖臉還一臉認真的模樣,張陽搖著手中的蒲扇道:「你知道我們家現在的家業有哪些嗎?」

  她用槍指著遠處的工廠,「不就是眼前這些嗎?」

  張陽笑著沒說話,正要往回走,女兒騎著熊大又追了上來,一邊講著,「爹爹,皇帝是壞人,我們家為什麼不造反。」

  「皇帝是壞人,準確地來說他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你想要做個不正常的人嗎?」

  「我不想。」

  張陽一路走著,「那就對了,其實做皇帝沒什麼好的,皇帝也是人,我們也是人,不過是地位上的差別而已。」

  「爹爹想造反嗎?」

  「以前想過,想過好幾次。」

  「好幾次,是多少次呀。」

  聽著女兒稚氣的話語,張陽帶著她與熊大在山林中走著,「無數次了吧,每當我看到皇帝不做人事的時候,我都想著造反算了。」

  「可是爹爹沒有造反,為什麼呢?如果全天下都是我們家的豈不是更好?」

  「嗯,如此一來確實更好。」

  「那我們家造反吧,女兒願做爹爹的將領,掃平天下。」

  張陽苦澀一笑,「你整天跟著你皇爺爺都學了一些什麼?」

  小清清又道:「造反的事還是紅拂嬸嬸教我的。」

  本來是媳婦想要在各個方面都要找個一流的老師,她一天之中最多的時間都在學習中,每個月也就三兩天的時間可以像現在這樣自由地玩耍。

  別說李淵了,紅拂女又是一位綠林中人。

  女兒跟著他們都學了一些什麼呀。

  張陽苦惱搖頭又講道:「我們家的家業是立於社稷的安穩的基礎上的,現在天下的民心已定,若是此刻造反,你爹爹我就會背上大罪名,會被很多人唾罵,就算是我打下天下又如何?以後還會有不斷的義軍來討伐我,從此中原不能消停。」

  小清清還不能理解這番話,她皺眉道:「爹爹是個很矛盾的人。」

  「人都是矛盾的,你爹爹我在這個世上認識了很多人呢,有你的師公,還有你河間郡王爺爺,還有你的魏王舅舅,我想過揭竿而起一了百了,可我一旦造反,這些長輩,朋友,兄弟全會棄我而去,我也會成為他們唾棄的人。」

  「可皇帝不是好人,小武姨姨說皇帝一直想要圖謀我們驪山的家業。」

  張陽點頭道:「是這樣的。」

  「驪山不能任人宰割。」

  「對,我們家自然不能任人宰割,你要明白這個世間離不開物質,拋卻物質的基礎,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妄,所以我們要掌握生產技術,掌握生產力,生產力決定物質的存量,誰掌握了生產力,誰的話語權就越大。」

  小清清又犯迷糊了,以她現在的小腦瓜要想明白這些關係很難,她甚至還不知道生產力是何物。

  張陽繼續道:「他們總說我們的驪山的發展是違背人心的,人要是困在工廠中就不會有文采,就不會有詩文,也不會有文章韜略,他們希望人人都可以活成聖人,但事實是聖人越多人們卻活得越痛苦。」

  「人們的生活就越加貧困,食不果腹,這就是驪山要掌握生產力的原因,我覺得用自然科學來解決由此產生的問題,這個原則至關重要,」

  「就勞動工具要素而言,勞動工具是技術作為第一生產力的直接體現。」

  「技術的應用從根本上改變了大唐現有勞作方式的落後狀態,驪山要做的就是實現了勞動工具由人力向以機械、蒸汽為動力來源的機器。」

  張陽回頭看向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趴在熊背上睡著了。

  看她酣睡的模樣,張陽無奈笑了,又從她手中將掛在手指上的燧發槍拿下來。

  張陽想要將自己所學的一切先進理念都傳授給自己的兒子女兒。

  有很多非常有用的觀念觀點都說給她聽,這些都是在這個大唐獨一無二的。

  而很多的觀念都是後世而來的。

  不知道她能聽到多少,如果她聽不懂,張陽願意給她講很多很多遍,直到她聽懂為止,學會為止。

  張陽帶著熊大走在山林中,家就在前方,陽光透過樹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驪山的發展很快,未來的十年間這裡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女兒與兒子會是這片小天地的掌門人。

  驪山的財富會越來越多,產業會越來越龐大,驪山的制度也會跟著改變。

  有這麼一個既定邏輯,當生產方式與生產力達到一定的程度,財富的積累越來越多,人也要隨之改變。

  不論是品德還是價值觀,都需要適應環境。

  就像是現在只知道牛嚼牡丹的皇帝,他不懂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也不懂生產力的改變方向,如今他只會不斷向驪山索取,但他不懂如何發展驪山。

  就算驪山交到了皇帝手中,能夠讓驪山原地踏步都算好的,若他橫加管理,怕不是所有的產業都會分崩離析。

  皇帝的那一套制度……或者說大唐現在所使用的制度不適合驪山現在的生產方式。

  「人的理念不同,決定了生產方式是什麼模樣,生產方式不同決定了一個時代的財富以及一個時代的高度。」

  「人的理念不同,決定了生產方式是什麼模樣……」小清清夢囈一般地重複一句。

  張陽目視前方繼續走著,又講道:「你想要繼承驪山就需要掌握這些,你需要學的有很多很多,假以時日這些知識都會成為架在皇帝脖子上的一把刀,聽懂了嗎?」

  這一次女兒沒反應了,她趴在寬敞的熊背上,稍稍張了張嘴,流下一些口水在熊背上。

  熊大稍稍抬頭,眼神中帶有不屑,好像是在說你看看你教出了什麼玩意兒。

  走到家門前,熊大視背上的小清清為無物,它也自顧自地趴下睡覺了。

  出了隴西便遇到了風沙,穆斯阿布離開大唐的一路上走得並不順暢。

  他遇到許多商客從西域或者波斯而來,在河西走廊互市交易。

  穆斯阿布躲在一處屋檐下,他喝著水道:「這些人不該將財富給大唐的,這些財富應該是我們大食的。」

  一旁的官差聞言,看了一眼這些大食人,便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對方說的是大食語,在這裡行商的多是吐蕃人與西域人,很少出現大食人。

  所以一種陌生的語言出現,立刻吸引了官兵的注意。

  穆斯阿布拿出禮部的文書,向這裡的官兵表露自己的身份,對方只是多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嫌惡又離開了。

  見狀,穆斯阿布想要殺人,殺了這個無禮的官差,可他知道現在是大唐境內。

  要在這裡殺了人,按照禮部的交代……殺人後這輩子都回不了家鄉了,會在地牢中度過一輩子。

  穆斯阿布見識了長安城繁華與富裕,相比之下大食太過貧弱,此刻的他眼中帶著無盡的貪婪,他想要這等富裕與繁華,他甚至也想過要成為長安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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