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媳婦所言,為了與她父皇抗爭,為了保住驪山這份家業,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更新的章節最完整全面,無錯內容修復最及時,由於緩存原因推薦瀏覽器訪問官網】
到了夜裡,更讓驪山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面紗。
月朗星稀,從山腳下抬頭看去,整座驪山都顯得朦朧。
此時驪山上,小武手捧書卷一邊念著題,將毽子踢向徐慧。
毽子不落地,來回傳遞間,徐慧思索片刻說出答桉,接著由她出題小武來作答。
這兩個丫頭現在可以一心二用來答題了。
不得不佩服這兩個丫頭的學習能力。
主要是媳婦教得好,這兩個子弟是她教得最用心的。
小熊蹲坐在一旁目光盯著來回的毽子,看得有些累了,它就伏下身。
耕了一天的地,它也累了,扭動一下脖子都嫌辛苦,現在就剩下眼珠子能動了。
張陽對著銅鏡給自己刮著鬍子,銅鏡到了夜裡就很不好用,只能將油燈放在一旁,然後抬著下顎湊近才能看到皮膚上鬍渣的細節。
看夫君費勁地刮著鬍子,李玥拿過他手裡的細長的刮刀,「我來。」
拿過一旁的小銅鏡,一手扶著夫君的下巴仔細刮著。
感受著媳婦指尖的涼意,張陽皺眉道:「我該在白天的時候刮,閒下來的時候就沒這麼注意了,倒是今天注意到裴行儉的目光,我才知道自己好久沒有打理了。」
李玥輕聲笑道:「他很嫌棄嗎?」
「說不上嫌棄吧,只是目光有些怪異。」
一手拿著刀片在夫君的下顎處仔細刮著,毛孔處的鬍子又長了出來,吞咽口水時還能看到喉結在動。
颳了片刻,便將刀片放入水盆中洗了洗。
因為高低關係,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瞪了一眼有些羞怒道:「王嬸今天拿了一些棉布,去長安城染坊染布,倒是聽說了一件事。」
話語頓了頓,冰冷的刀片貼著皮膚繼續刮著,她小聲道:「我們驪山拿了這麼多書籍出去,有人覺得我們驪山哪裡來這麼多紙張,就有人懷疑驪山有自己的造紙術。」
低聲講著話,門外踢毽子的聲音也停下了,小武與小慧正坐在華清池邊洗漱。
夜裡的華清池很好看,尤其是月光明朗,滿天星辰都落在池中的時候,總是能夠讓人出神欣賞許久。
幫著夫君將兩鬢的鬍子也刮好,再用熱水仔細擦了擦,「嗯,這樣看起來就乾淨多了。」
張陽喝下一口茶水,「今時不同往日,知道驪山有造紙術又能如何?」
楊嬸從二樓走下來,「公主殿下,小郡主已經睡下了。」
「嗯,嬸嬸也早些休息吧。」
楊嬸稍稍行了一禮便離開。
見夫君走入了書房,一盞油燈點亮,這裡掛著不少的圖紙。
李玥走入其中,看著牆上滿滿當當的圖紙,各種詳細的尺寸標註在圖紙上,對別人來說這些拆解的圖紙看不懂,對李玥來說要理解這些剖析圖已經很容易。
將一幅圖紙放在架子上,張陽手捧著茶杯,「你覺得這個溫室如何。」
見溫室呈個半圓形,便不解道,「為何這般安排。」
張陽手裡拿著一顆玻璃珠子,「因為我要在上方裝滿透光的琉璃,植物的生長離不開溫度與濕度,更離不開光照,我想再利用溫泉殿內的池子,圍繞這個池子做一個溫室,如此一來就算是在秋冬季,我們家也能吃上新鮮的蔬菜。」
「唉……」李玥無奈宴席,「以前只是覺得夫君要用琉璃裝門窗,現在卻想要用來造房子。」
「對別人視如珍寶,對我來說不過是元素周期表中輕易能夠得到的東西。」
李玥在一旁坐下來幫著磨墨,「元素周期表就是以前寫過的那個古怪口訣?」
張陽點頭,「當年老師教得好,我死記硬背現在還能重新將當年的知識撿起來。」
神情中有了些許嚮往,她期盼道:「如果冬天能夠種花也一定很好,一片四季如春的花地。」
「種花的條件太過苛刻,還需要飛蟲授粉,最簡單也最實際的還是種菜。」
磨墨的動作停下,她不服氣地抿嘴道:「只許你種菜不許我種花嗎?」
「呵,種菜是男人的情懷,當年有個叫劉備的傢伙,他也很喜歡種菜。」
李玥頓時沒了在這裡呆著的興致,起身甩上門便離開了。
獨自坐在自己的書房忙碌到深夜,有了睡意這才洗漱一番,回到臥房。
李玥正側躺睡著。
掀開被褥躺下,張陽將手臂放在頭下,想著洛陽的桉子,此刻長安城局勢一定很緊張。
抓了那些世家子弟,李世民一定還想要抓到更大的魚,那些魚就是當初劫囚的人,那都是誰的兵馬,那都是誰的私軍。
至於那些與世家有干係的官吏,以皇帝能留則留的性格多半不會處置。
畢竟李世民當初登基的時候,對李建成派系之流都是寬容以待,只要他們不造反,不鬧事,皇帝還是可以大度收容他們。
與其說在彰顯自己的賢明,不如說是皇帝為了收攏人心的手段。
天殺的皇帝,將仁義當作掌權的工具,權術之下沒好人。
皇帝既想要處理世家,又想要將地方的兵權收回來。
張陽覺得幫皇帝走到這一步已經可以了,驪山只是需要銀錢,接下來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現在的李世民手中人才濟濟,要手腕有手腕,要謀略有謀略,若要打仗麾下更有驍將無數。
李世民已經走到這一步,他成了一個萬人敬仰萬國朝拜的天可汗。
手中有足夠大權力的天可汗才是最可怕的,現在是李世民的事業上升期,皇帝不會做選擇,他只會讓臣子做選擇。
李玥翻了一個身抱著丈夫的手臂,閉著眼呢喃道:「還有心事放不下?」
「嗯,想著洛陽的事情。」
「從洛陽運來這麼多銀錢之後,夫君每天都睡得很晚。」
事涉世家大計,徹夜難眠的人多得去了,張陽放下心頭的煩惱。
貞觀十年,四月。
有一批犯人被送到了長安城,孫伏加朗聲念著他們的罪行,圈養私軍,劫囚,殺害地方官吏,為禍一方鄉民。
念完罪狀,孫伏加看著滿城圍觀的人,他揮袖道:「陛下旨意,斬!」
一聲令下,一顆顆的人頭滾滾落下。
看得孩兒直啼,令人膽寒。
誰也不知道這些犯人是哪裡抓來的,更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有朝中有傳言他們是世家中人,世家門閥圈養私軍,壯大地方勢力以部曲的名義欺上瞞下。
這早就不是新鮮事了,發生這種事情對朝中的人來說是早晚的。
收拾完刑場,長安城的居民散去,人們還是和往日一樣。
也不知道是誰傳了出去,那些斬去腦袋的人是世家的私軍,路上劫囚的人正是他們。
膽敢劫囚,膽敢襲擾官道,甚至衝殺大唐官兵,他們是死罪。
皇帝沒有第一時間殺了那些世家子弟,而是開始屠戮他們的臂膀。
當刀砍下來的時候,他們並不害怕,當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才是他們最恐懼的。
一邊關著世家子弟不動,猶如作為人質要挾,一邊開始清掃世家勢力。
權力巔峰時期的皇帝就是惡龍,它吞吐天地間一切,現在正開始清算世家。
隱忍多年的皇帝開始反擊了,李世民用一種很直接的方式告訴眾人,貞觀一朝不論是世家有龐大,有多威風,在大唐的天可汗面前都要趴著。
而那些被關押在大理寺地牢的世家子弟們,他們從參與白糖生意開始,就沒有想到過事情會進展到這一步,此刻這些人嚇得扒著牢門大喊,他們招認,什麼都招認。
但這裡的獄卒沒有搭理他們,也沒有人回應他們。
好像被關在這裡的第一天開始,除了每天定時送來飯食,沒有人記得他們了。
消息從長安城開始蔓延,出了潼關之後越來越多書生士子,不論是貧寒士族還是當初的高門望族,這些人的反世家情緒在皇帝揮下屠刀後再一次被點燃。
長安城外,岑文本大聲念著陛下的旨意,三千夫子背負著支教的使命,奔赴中原各地偏遠之處,教書育人。
一隊又一隊的人馬離開,他們帶著書籍,要為大唐培養出下一代的讀書人,岑文本低聲問著孔穎達,「孔老夫子,以後的士子生員是不是不會投效世家了。」
鬚髮皆白的孔穎達笑道:「要解釋這件事很複雜,世家是地方的強權與皇帝的權力是相矛盾,要看誰更強才是。」
張陽這些天一直都在驪山,沒有去理會朝中的事情,今天帶著媳婦與女兒來看望老師。
老師的三個孩子,兩個在朝中任職,大安又遠在遼東。
平時夫妻倆也可以多來這裡走動。
師母抱著小清清很是高興,好似自己的孫女。
「這孩子討人喜歡,以後與你一樣也是一個靈醒的娃娃。」張公瑾撫須笑道。
張陽犯愁道:「老師有所不知這孩子學東西慢,又沒什麼耐心。」
「孩子嘛,能有多少耐心。」張公瑾喝下一口溫熱的茶水,「長安發生的事情,你可有聽聞?」
「嗯,聽說了。」張陽又給老師倒上茶水,目光還放在棋盤上,「」
張公瑾抱起一隻走到腳邊的小狗,講道:「掃平世家不是一朝一夕間能夠做到的事情。」
「是呀,老師說得對,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掃平的,他們盤踞中原數百年,樹大根深要對付他們需要更堅定的立場,如今看來皇帝已經拿起了屠刀,這把屠刀叫作天理昭昭。」
「你很明智,你沒有參與這件事,今年大朝會便離開長安城是個正確的決定,若是換作老夫,也做不到你這般果決。」
張陽挪動著自己的棋子,「我與老師所處的時代不同,老師身處亂世,而我是在這個太平天下,所思所想不能與老師相比。」
「說起來……」又是一聲嘆息,張陽一臉的犯難,「今天朝中又派人來了,說是房相希望我回去繼續主持朝中的度支事宜。」
皇帝處於事業巔峰期,這個時候的皇帝是意氣風發的,但缺錢也是真的缺錢,這個局面依舊沒有改善過。
張公瑾笑道:「你去過問一番也無妨。」
「我要負責驪山生產,這也是為了社稷,我實在是走不開身呀。」
知道這孩子會這麼說,張公瑾沒有再多言,看著棋盤的形勢道:「與你博弈總是棋差一招,索然無味。」
「老師已經很厲害了。」
皇宮中,李世民聽著侯君集的稟報,「如此說來裴行儉已經帶著河西走廊三千兵馬奔赴西域了?」
「回陛下,按照腳程來看應當是快到沙州了。」
從腳程來看河西走廊的急報來到長安城,裴行儉出發往西走,時間上來推算確實沒錯。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房玄齡,「張陽為何選了裴行儉這麼年輕一個人去安西都護府任職都護,朕查閱了他的戶籍,出身河東裴氏,他不過十五歲。」
房玄齡回道:「回陛下,當初裴行儉寫過一份西域方略很受張陽的賞識。」
西域都護府是外交院建立的,李世民對都護這個領軍職位還沒有一個明顯的概念。
朝中還沒有對西域治理的一套完備體系,而這些事情外交院大包大攬地去做,更不要朝中花用銀錢。
一應人力物力都是外交院在辦,而禮部只是將這些事情簡單呈報,中書省與朕批覆而已。
送波斯王子卑路斯回波斯也確實是禮部的事。
可張陽這種擅自做主,如此大包大攬的行為讓李世民心裡很不舒服。
再看如今朝中府庫的銀錢,李世民感覺得眼前一黑,還剩餘的一萬貫該如何度過今年。
正如他說過尚書省會倒閉的,尚書省一倒閉大唐會破產,社稷發展離不開錢也不是一件頭疼不已的事。
「張陽還在驪山不肯來?」
房玄齡躬身道:「回陛下,臣已經派人幾次詢問過,村子把守得很嚴,別說見到他了,就算是進入驪山都不行。」
「朕不信他窩在驪山一直不出來。」李世民眼神陰翳,「再派人去……請!」
請這個字是從陛下的牙縫中說出的,可見陛下此時心中對張陽有多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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